第30章 偷人

偷人

阿寧是偷偷從後門回來的，四處瞧了瞧，并未發現有旁人，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看來今日公主不會召見她了，她悄悄從長廊穿過，她的廂房有些遠，途中要經過青兒她們的房前。

阿寧放慢了腳步，長廊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這時青兒她們應該不在房裏，思及此，動作也就自然起來了。

剛關上門，只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吓得她連忙跳上了床，蓋好被子。

門打開的聲音，随後一道輕輕的腳步聲傳來，緊接着聽到青兒的聲音，“你們慢點，千萬別被她發現了，一定要找到證據，這樣公主就不會再相信她了。”

小岚害怕地道：“青兒姐姐，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畢竟我們現在只是憑空猜測罷了，倘若她沒有偷人呢？”

“怎麽沒有，我親眼見她鬼鬼祟祟從後門出去，她也一定有秘密。快點找，等找到了她就說不清了。”青兒不耐煩地道：“不找東西，你撞我幹嘛。”

小岚害怕地搖頭，指着床上呆呆地道：“青兒姐姐，你看。”

只見鋪好的床上坐着阿寧，她穿着一件淡藍色睡衣，雙眼還殘留着被吵醒時的朦胧與倦意，她偏着頭面無表情地看着，方才的話一一落入耳中。

青兒只好轉過頭看着小岚指着的方向，瞬間一驚，眼睛猛的瞪大，渾身的汗毛立起，半晌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連忙跪下道：“是奴婢的錯，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們這些奴婢計較。”

小岚也跪了下來，心中害怕十足，沒想到被當場捉了個現行，青兒姐姐不是說親眼見寧小姐從後門走了麽，她什麽時候回來的。她結巴道：“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亂闖小姐的房間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青兒姐姐說--”

小岚的聲音嘎然而止，阿寧了然，從她們方才的三言兩語中，她已經知道大概的事情，青兒可能是看到她出去了，也算是她聰明，不過好在她沒有跟出去，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去了世子府，那還得了。

青兒不過瞪了一眼，小岚便害怕得低下頭，聳着肩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青兒跪着往前挪了幾步，拉着阿寧的袖子，一臉委屈道：“還請寧小姐明察，這分明就是小岚拉着我來的，她還說一些小姐的壞話，我本來不想來的，可是被她強迫。”

小岚怒道：“青兒姐姐你怎能胡亂說，分明是你說寧小姐偷人，還說要來找證據，還請小姐明察。”

阿寧拉開了棉被，沒有理會她們，徑自穿上了衣服，過了一會兒小怡也過來了，身後跟着喬姑姑，天色已經完全變暗，她們各自提着燈籠，照例晚上來給阿寧梳洗伺候。

見青兒和小岚跪在地上，小怡一臉的驚訝，連忙擡眼看着阿寧，只見她事不關己模樣，對鏡梳妝，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前，小怡也不敢亂講話，再說了這又不關她的事，何必惹禍上身。

思及此，小怡越過二人，走到阿寧的身邊，拿起梳子開始幫阿寧束起頭發來，晚上睡前都是要梳頭的，這才能保證第二日起來時頭發不會很亂。

阿寧道：“梳得好看些，待會我要面見公主。”

小怡的手一僵，半晌才點頭應承，她偷偷看了青兒和小岚一眼，随後迅速的低下頭去，專心梳頭，以免自己出了什麽纰漏，犯了錯。

喬姑姑也走了進來，見到這樣的陣勢，只看了一眼，便道：“小姐有何吩咐？”

阿寧轉頭看了一眼喬姑姑，想來今日的事情并沒有旁人知道，轉頭的時候小怡扯到了幾根發絲，頭皮一疼，阿寧皺起了眉頭，小怡連忙道：“奴婢是不小心的。”

阿寧沒有回答她，只對着喬姑姑道：“還勞煩姑姑去通傳一下，我有事情要面見公主。”

喬姑姑看了一眼青兒和小岚，會意地點了點頭，提着個粉紅色燈籠，借着一點光亮朝門外走去，半晌便消失不見。

房間裏只剩下幾人，安靜得詭異，半晌小岚突然哭着道：“還請小姐放過我們一次吧，我們已經知道錯了，是小岚對不起小姐，都是小岚的錯，求小姐放過我一次吧，小岚再也不敢了。”

阿寧冷哼了一聲，“你們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落入了我的耳朵，貞潔是女子最重要的東西，沒想到你們的心腸居然如此歹毒，雖然我深受公主信任，一下子變成了主子，你們嫉妒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可我萬萬沒想到你們居然想栽贓我，你說我還怎麽留你們在身邊，此事便向公主說明白，是非曲直，公主自有判斷。”

提到公主，小岚一下子害怕了起來，她哆嗦道：“若是被公主知道，我們一定活不過今日的，還請小姐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一次吧。”

青兒甩開小岚，冷笑道：“別跟她求情，她是個什麽東西，不過飛上枝頭的麻雀罷了，總有一日會落下來，再說了，她無憑無據的，就算是在公主面前，我們也不必怕她。”

“是麽？”門口傳來一道冷冷的聲音，小紅率先走了進來，一巴掌毫不猶豫的打在了青兒臉上。

“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在公主面前放肆。”打了一巴掌，小紅轉身行禮，公主走了進來。

公主今日穿了一身粉色，看得出來精心刻意的打扮，和以前有些不同，阿寧有些好奇，她這是要去哪？

“阿寧不知公主親自前來，有失遠迎，還請公主見諒。”阿寧行了個禮，只見公主今日面色紅潤，好像有什麽喜事。

公主剛進來便聽到了青兒的話，小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她冷冷道：“竟然有人敢欺瞞本公主，說實在話，本公主最是讨厭那些滿嘴謊言的人，你是叫青兒是吧。”

昭和低了下頭，打量一番青兒，這個侍女好像有些熟悉，一時之間記不清，昭和點了點頭，道：“本公主說過，以後在府裏，除了本公主，你們都要聽寧小姐的話，既然你這麽不想服侍阿寧，那便送去香紅院吧。瞧你長了一張好看的小臉，這麽想服侍男人，本公主這就給你個機會了。”

青兒面色一下子變白，她怎麽能去那種地方，公主怎麽能這麽做，青兒連忙道：“公主饒命，讓我去那個地方，還不如讓青兒死了算了。”

昭和揮袖冷冷道：“那就死了算了，站在這裏還髒了本公主的眼。”

小岚吓得當場暈了過去，昭和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她指着暈倒的小岚，道：“這個奴婢是怎麽回事？”

阿寧道：“回禀公主，今日阿寧不過是練琴累了，率先回房休息，可這兩個奴婢卻以為阿寧不在房裏，便趁機偷偷跑到阿寧的房間裏，說是阿寧偷人，還說要來找證據，阿寧從來都潔身自好，絕不會做出這般茍且之事，還請公主明察，還阿寧一個清白。”

阿寧聲淚俱下，說得讓人忍不住同情，昭和點了點頭，道：“本公主選出來的人，本公主自然是知道的，從今以後，誰也不準對阿寧不敬。”昭和心下有些好奇，這兩個奴婢不會是憑空誣陷，這對她們沒什麽好處，又非常冒險，難道阿寧真的見了什麽人。心中又想起龍钰說的話，當日她說要送阿寧去東宮，可他卻說要親自來，難不成是他？

思及此，昭和道：“阿寧不必太過擔心，本公主相信你，旁人若是再亂嚼舌頭，本公主絕對不會輕饒，往後誰要是亂說話，可別怪本公主不近人情。”

阿寧點了點頭，猶豫道：“那這兩個奴婢，該如何處置？”

昭和都懶得再看一眼，揮了揮袖，道：“你自己處置吧。”

“阿寧多謝公主主持公道。”

公主看了阿寧一眼，欲言又止，半晌揮了揮手，所有人退了出去，包括暈倒的小岚也被拉了出去，整個房間了只剩下她們二人，阿寧有些好奇，公主該不會是知道今日的事情了吧，心不禁有些虛了，方才她說自己潔身自好，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要她怎麽和公主說。

見四下無人，昭和輕輕招了招手，阿寧走近了幾步，昭和公主又招了招手，阿寧不得已，只好又往前走了幾步，如今她和公主只有一點距離。

昭和欲言又止，看了看阿寧，半晌才道：“聽說阿寧去看了玉郎，如今他的病好些了麽？”

阿寧在心裏松了一口大氣，還好沒有提今日的事情，想起玉郎假裝失憶，不過是在博取公主同情，她又答應了玉郎不會将此事說出去，自然是信守承諾，雖然對柳公子有些不公平，但阿寧也不想毀了玉郎，況且他還救了自己，此番就當是報恩，從此他們再也不相欠。

阿寧道：“回禀公主，玉郎身子好些了，已經能夠下床走路了，只不過他只記得幾年前發生的事情，和公主有關的事情一概不知，阿寧已經盡力了。”

昭和點了點頭，道：“這事不怪他，當初見到他的時候，性子很是倔強，如今什麽都不記得了，倒是更好。”

阿寧忍不住問道：“阿寧還想再求公主一件事情。”

“何事？”

阿寧皺了皺眉頭，不知道該不該說，糾結了片刻，随後道：“阿寧想知道柳公子如今的情況，不知他出獄了沒有，在柳府的時候，柳公子便待我極好，阿寧想盡自己的一點力，去幫助柳公子。”

昭和亦有所思，半晌她點了點頭，“本公主知道你曾經服侍于他，只不過如今你身份不同，千萬要記住你已經不是奴婢了，本公主已經幫你脫離奴籍，從今往後你便是公主府裏的主子，好好練習，本公主不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好，以後定然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也可以說本公主在利用你，但是你別無選擇，聽懂了麽？”

阿寧心裏一驚，沒想到昭和公主居然把話講得這麽明白，不過她還是想不通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可以利用的，公主心裏的算盤，究竟是怎麽打的。

公主想了片刻，道：“本公主就幫你一次，柳公子已經出大理寺了，只是他昏迷不清，柳府也無一人，所以本公主将他帶回了公主府，待會兒你可以去看看他，只是這件事情你千萬要不要告訴玉郎，以免他又傷了身子。”

“阿寧在此多謝公主，也替柳公子多謝公主。”阿寧微微躬身，公主将她扶了起來，輕聲道：“玉郎那邊還勞煩你多多走動，讓他讓好了身子，別想不開。柳公子那邊你也和他多說說話，畢竟他很信任你，他醒來後嚷嚷着要回去，本公主說你也在這裏，他才肯住下來，這些日子你就辛苦一下了。”

阿寧點頭應承着，實際上這差事不好做，玉郎是她的舊人，柳公子也對她很好，傷了誰都不行，而且最不能的就是得罪公主，按照公主現在的心思，應該是兩個都想留住，可是這兩人現在一定勢同水火，她就是夾在中間的雞蛋，一擠就碎，這件事情還真難做。

昭和離開不久，青兒和小岚重新被帶了回來，小岚也醒了，滿臉的害怕，身子瑟瑟發抖，顯然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情。青兒被昭和公主這麽一說，心下也非常害怕，能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當下也不敢再出言不遜。

阿寧雖然很生氣，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法子來懲罰她們，只好吩咐喬姑姑，罰她們兩個把院子上下打掃個幹淨，二人面面相觑，就連喬姑姑也有些驚訝，她們冒犯了主子，這是大罪，本該受重罰的。

喬姑姑道：“寧主子，這不合規矩，她們犯了重罪，這樣的懲罰，有些輕了。”

阿寧擺手道：“公主說說過随我處置，打罵的也沒什麽意思，倒不如讓她們多做些事情，也免得姑姑你忙活了，這幾日青兒和小岚就由姑姑來管教了，盡管讓她們幹活，以免她們有精力鬧事。”

大概是喬姑姑也沒見過這樣的主子，阿寧以前當過奴婢的，知道那些主子懲罰下人有多嚴重，有些終身都走不了路，無人照顧，最後落得個自盡的下場，還有些下人一時鬼迷了心竅，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最終毀了一生，阿寧深有感觸，倒不如再給她們一次機會。

阿寧剛出門，便看到在門口候着的小紅，見到了阿寧，她恭敬道：“公主讓我帶小姐去見柳公子。”

阿寧點了點頭，跟在小紅身後，沿着長廊，路過了後院，走了許久，終于到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地方，院子打掃得很幹淨，只是較為僻靜罷了。

小紅走到門口便停了下來，道：“奴婢就到這裏了，還請小姐自己進去，柳公子心情不是很好，還請小姐心裏有所準備。”

阿寧點了點頭，心情複雜地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