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氛圍瞬間凝固,姜今堯本不願提及過往,一觸及就像洩洪的閘。
蘇岸揚回憶半晌,追他的人那麽多,他确實不記得誰是蔡靈慧,哪個女生陪着他在臺球室?她的閨蜜?
幾番回憶,他的腦子浮現一個模糊身影,“你是說那個厚重劉海,頭發很長,皮膚有點黑,長得比較乖,一下課就湊到你課桌前來的那個?”
蘇岸揚記得她的人,但忘了名字。
課間蔡靈慧愛過來要她試卷或者與她讨論題,每次月考完,她都會與姜今堯複盤進步空間,若不是臺球室聽到她的那番話,姜今堯又怎會想到在她嘴裏,自己這麽不堪。
“是。”
“我想起來了,上次你問我的是她結婚了。我說怎麽冷不丁同我說誰結婚了,她結婚和我沒有任何關系。鄭重聲明,我和她當年就不熟,是她自己湊上來的。在臺球室也是,和她多說兩句也只是因為她是你的朋友。”蘇岸揚想起來了,她在臺球室說姜今堯的壞話,被他扇了一巴掌。
他第一次打女生,沖動了。但她诋毀姜今堯,他那一刻只想撕爛她的嘴。
“不重要了。”姜今堯不該提,除了顯得她耿耿于懷,也是她未忘舊情的證據。
既然提了,那他不能讓她再次将誤會埋回去,“我真的和她不熟,和她最多的接觸也是想打探你的事。沒有任何暧昧,她跟你說了些什麽?”他後來不在學校,不知道蔡靈慧是不是說了什麽讓姜今堯誤會。
難怪再見,姜今堯對他沒好臉色,她對自己是有多少不知情的誤會?
姜今堯再一次重複:“都過去了,她說什麽都不重要。”
“重要,既然提了,索性攤開了說。”讓懸而未決的事囫囵翻篇不是他的習慣,“你要判我死刑,也得給我辯論機會才是。我多無辜接受你的審判。”
‘無辜’二字讓她本想壓下去的海浪掀了起來,“你無辜嗎?你和她在臺球室說我難聽話時,有沒有想過被我聽到的情況,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一個是我好友,你懂那是什麽感覺?被人從後背刺了一刀,直紮心上,還硬生生将匕首轉一圈的感覺。”
姜今堯原以為能語氣平淡地複述,“跟她不熟,你沒來上課的日子,她給你送筆記,你沒來學校那段日子,只有她和你有聯系。你出國留學這事,是她在班群說的。我給你發消息,你回了嗎?對我斷崖式冷漠,難道不是因為有新歡?”
秋風從門框縫隙潛入,帶着濕冷,掀起她的額前發。姜今堯回憶起他的種種,往事帶着情緒,鋪天蓋地卷土重來。
他總能做到輕易攪動她的情緒。
蘇岸揚因抽煙及其他事屢教不改,被請回家面壁思過,是高考前倒數兩個月的事。也是在此之前一星期,蘇岸揚開始對姜今堯斷崖式冷漠,不理人,語氣不耐煩,單方面将人歸置為陌生人。
姜今堯委屈又迷茫,不清楚怎麽回事。而他又開始逃學,臺球室,黑網吧又或者游戲廳,姜今堯擔心他,發短信不回,社交賬號将她删除,電話打不通,她尋了一天在臺球室看到人時,是他和好友在背刺她,毫無防備的遭到萬箭穿心。
再是他回家後,有關他的風言風語不止,蔡靈慧在此刻高調為他辯解,以暧昧不清的身份維護他,親密的态度說喜歡他,此生非他不嫁。
知曉他家地址,周末帶着學習筆記遠赴江淮。又是她生日時,高調炫耀他送的禮物,不僅有他送的,還有他的媽媽。蔡靈慧都打入他的家庭內部了,還說兩人沒關系。
姜今堯和他沒有正式在一起,但他的種種行為,在她眼裏都屬于劈腿。“想通過她打探我的事,可事實是你拉黑我,拒絕和我溝通,莫名其妙冷漠。蘇岸揚,你茶起來真的沒有女生的事。”
蘇岸揚收起吊兒郎當的态度,聽着她的話,眼睫垂下,不知想什麽。“這就是你一直讨厭我的理由?”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另一面是何狀況。
姜今堯極力想讓自己不在意,哪怕只是表面,“算了,不重要,你也不用解釋。就現在這樣挺好,保持商務關系就行。”言下之意,連普通朋友都沒必要做。
兩人剛升溫的關系又迅速陷入極寒風暴。
蘇岸揚這才意識到自己當年不成熟的舉動給她造成的傷害,“我和她确實不熟,她在學校這麽說我也不知道。當年她的确來過我家,不過是将筆記交給我媽。我不知道我媽和她是怎麽聯系上的,也是我媽将地址發給她的。後來我也确實是為了打探你的情況,會在□□上和她聊兩句。”
蘇岸揚回憶當初在臺球室,絲毫未有察覺她的存在,停頓幾秒。“她說的那些話,我并非附和或贊同,并且我也及時阻攔了她.........”他的解釋很蒼白,沒有任何說服力,他在現場,也聽了蔡靈慧的混賬話,不算無辜人,“對不起,為當年不成熟的我,為當年傷害了你,但我并非有意。我從來沒有所謂的劈腿,或者厭倦而負了你。你知道我,沒有撒謊的習慣,所以希望我的解釋,你會信。”
他确實不屑撒謊,她信。“即便我信。所以、是因為什麽?”姜今堯的眼眸波光微動,滿是過往的情緒波瀾,“是因為什麽突然冷處理你、和我的關系?”
八年,她才意識到自己仍執意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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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綿綿,雖涼意不斷,但風衣禦寒足以,撇去酷暑的熱浪,多了分惬意。不過傍晚秋風起時,偶爾帶來一陣過往事的惆悵與寂寥。
姜今堯先一步到餐廳,一家泰式火鍋的二樓,靠路邊的位置。她坐下放好包,環視四周,每個卡座上空都騰升火鍋的霧氣。
曾旭胤說想吃泰式火鍋,姜今堯就想起這家很火爆的店,人均兩百,價格不菲,她來過兩回。
小二十分鐘,曾旭胤在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過來,手背在身後牽着一個女孩子。女孩子有些怯生,姜今堯沒起身,下巴微擡示意兩人坐。
曾旭胤有些不好意思,“姐,這是胡維莉,我、我女朋友。”
胡維莉看着很乖,瘦高型,單眼皮,笑起來時是月牙眼,有個小梨渦,“曾姐姐好、”
姜今堯沒任何神情變化,點頭示意:“你好。”
她長的就不是平易近人的臉,姜今堯也懶得可以堆砌迎合的笑容。
曾旭胤心裏一驚,其實兩人在一起半年多,但他沒有細談過家中情況,忙說:“我姐姓姜,叫姜今堯。怪我,怪我來時沒跟你好好介紹。”
胡維莉錘他的肩膀,“你怎麽不早些提醒我!”轉向姜今堯:“姜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姜今堯為二人點茶,示意兩人點餐,“沒關系,我弟估計沒找到合适機會和你說。”她也懶得解釋太多,回去後曾旭胤會與她說的。
姜今堯簡單問了兩人的學業和兼職情況,又是兩人在一起的詳情。簡單問話,怕女生拘束,姜今堯時不時為其夾菜。
曾旭胤跟其抱怨兼職的奶茶店,老板的奇葩。老板自營的奶茶店,平日是大學生居多。忙的時候還好,若店裏沒人,也不允許玩手機,全程監控他們,只要在監控那端看到人在偷懶,馬上打來電話。
“客人多的時候就算了,沒人的時候他也要我們時刻緊繃着,有病吧。時薪才十塊一個小時,一請假就扣全天,妥妥資本壓榨意識。”
姜今堯問:“怎麽不換一個兼職?”
曾旭胤說:“是準備換的,但要把這個月幹滿,工資到手了再走。不然他肯定會找借口克扣工資。”
“等明年,你就去找個律所實習打工,這種零散工沒有任何意義。你的兼職一定是對職業生涯有幫助才去做,否則就是浪費時間。維莉也是,要提前為職業生涯做規劃,否則被迫一臉懵推着進社會,會處處受挫。”
曾旭胤是法學專業,專業是曾近鵬選的,希望他到時候可以考進公檢法。他的玩心重,劉英對他較寵溺,成績處于糊弄狀态,稀裏糊塗考了個二本學校。
“好。”兩人異口同聲應話。
“等大三就可以準備法考,一定要有規劃,別稀裏糊塗的。現在就業難,不準備好就進社會,會遭毒打的。”姜今堯對他的關心難免會化成唠叨話。
曾旭胤對她有耐心,一口一個答應。不過他對八卦更感興趣,“姐,之前聽我媽說,三姨媽給你介紹了一個江淮市的公務員,是嗎?”
姜今堯的筷子停在鍋中半秒,睨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夾起肉片往他的碗裏去,“堵上你的嘴。”
曾旭胤笑道:“我媽說你不喜歡,還把人罵得狗血淋頭,還說你有男朋友了,姐,真的嗎?”
“你媽說時有不高興嗎?”姜今堯幾乎不和劉英通電話,兩人關系比紙糊的窗戶還脆。但主要在劉英心裏梗着,她的內心倒沒什麽想法。
曾旭胤和劉英打的電話,“沒有吧,我媽有什麽可不高興的。”
“我媽之前還說我,要我多跟你學習,多聽話。”
她剛來曾家時,劉英對她都很正常,雖不如親生的,但會噓寒問暖,不曾苛待。姜今堯很滿足當時的生活,平淡如水,有關心她的叔叔阿姨,有調皮的弟弟會時常鬧她,學習成績穩居第一,幾乎沒有煩惱。
她那時刻苦學習只有一個想法,就是長大後掙很多的錢,讓曾叔劉姨過上好日子。
但順風順水止于她的高二開學之際,從那以後她的世界再一次被烏雲密布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