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磨合

磨合

陳霄陽扭開水龍頭洗過手，就掬水往臉上猛潑了好幾次，甚至因為太急切而輕微嗆水，才總算感覺身上發燙的溫度降了回去。

他擡頭看向鏡子，只見自己挂滿水珠的臉脖上，耳根和脖側還殘留着一點淡紅，眼睛則因為冷水的刺激紅了一片。

陳霄陽撐着洗手臺，深深呼吸幾次。

他感覺自己有點不太對勁。

其實第一次見到喬夏在Gay吧裏打工，陳霄陽就隐隐有種感覺。雖然打工說明不了什麽，可當時喬夏周身的氛圍就像是同的氣場，大概那種感覺就是段源所說的Gay達。

後來在Z市公園遇到喬夏，哪怕是陳霄陽主動搭的話，喬夏的反應依舊不太尋常。

陳霄陽雖然家教好，但并不是會将就自己配合別人的脾氣。所以除了從小一塊長大、知根知底的親戚，學校同學基本都對他敬而遠之。就連球隊隊友，下了球場也只是泛泛之交。

喬夏是目前為止的第一個例外。

那天喬夏的态度非常自然，如同和相熟的朋友聊天請客一樣。但正是這樣的自然，就是最大的不自然。陳霄陽能夠一眼就把想來表白的男男女女瞪走，又怎麽會不清楚自己生人勿近的氣場殺傷力。

可喬夏卻仿佛對他的氣場完全免疫，不僅開得了口找自己陪，還能在自己身旁處之泰然。這無形中就讓陳霄陽原先那點感覺又加重一些。

因此，陳霄陽雖是幫了忙，但也一直冷淡地保持距離。盡管他并沒有從喬夏身上看出對方喜歡自己的跡象，卻還是順從本能感覺，沒有深交的打算，甚至連互通姓名的話頭都沒有提起。

再到前天晚上，第二次在Gay吧附近見面，靴子落了地。

喬夏發出邀約的那一刻，陳霄陽的确在他眼中看到他對自己的興趣。但，也僅僅只是“興趣”。

拒絕之後，陳霄陽以為，那大概會是自己和喬夏最後的交集。

卻沒想到，老天似乎就愛開玩笑，第二天便安排陳霄陽搬進喬夏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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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霄陽對同沒有偏見歧視。舍友而已，大家各過各的，井河不犯就能相安無事。

他原本以為可以那樣，畢竟和表弟段源這個同相處這麽多年，也沒有哪裏和別的男生特別不同。

哪知這才住了一晚，就接連出現好幾次“不同”！

剛才有一瞬間，陳霄陽都冒出了租房搬走的念頭。

但他留在學校，不僅是為了方便球隊訓練，還因為段源。

他小姨放心不下自家兒子，陳霄陽又受小姨頗多照顧，也就幫忙盯着點段源別走歪路。如果他搬出去，那段源必然會和他一起出去住。而一旦住到外邊去，自由度變大，難講就會有什麽意外。

陳霄陽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等耳根最後那點紅散掉，才拿起牙刷刷牙。

一邊刷，他一邊頭一次真誠希望段源趕緊找到個穩定男朋友，那自己絕對第二天就找房子搬走。

*

陳霄陽洗漱完畢，走出衛生間，就被喬夏不輕不重地瞪了一眼。

“你這也太久了！再不出來，我都得去敲隔壁的門！”

說完，他快步走進衛生間，砰的一下關上門。

陳霄陽伸手爬爬剛才被水弄濕一片的劉海，走到衣櫃拿衣服。

喬夏洗漱出來，發現房間裏已經打開空調，陳霄陽不見人影，大概是去打早飯了。

回想先前起床後迷迷糊糊習慣性進衛生間的事，喬夏都不由得有些好笑。沒想到啊，陳霄陽那個拽拽的大酷哥，也會有尴尬到臉紅的時候。

不過，陳霄陽果然沒有虛長那麽高的個子、那麽大的手掌，尺寸還挺對得起他的身材，可以秒殺大部分喬夏看過的片子。

喬夏略略回味完，也就抛到一邊，照着自己的節奏，換上校服，帶上手機、飯卡、飯盒出門。

等他打回早飯，陳霄陽還沒回宿舍。

今早大食堂人還不算多，剛才喬夏在那裏也沒見到陳霄陽，不知道他是去了價貴的其他小食堂，還是到校外去吃了。

喬夏清清淨淨地獨自吃完早飯，洗好碗又活動活動，就開始一天的學習。

今天是到校注冊日，明天才正式上課。除了晚上要去開班會領書，喬夏沒有其他活動。他們班上男女生基本對半開，搬書本這種力氣活人手夠，輔導員不會特意叫喬夏。

喬夏看了一會兒書，陳霄陽和段源進來了。

陳霄陽默不作聲地給自己的床裝新床簾，段源和喬夏打招呼：“學神早，今天什麽計劃？”

喬夏回他一笑：“沒什麽事，就在宿舍看書。你們呢？”

段源：“等下去交錢注冊，然後去搬書。”

喬夏：“加油。”

然後，這一天過得很平靜。

陳霄陽似乎挺忙，只在中午回來沖個澡躺一躺。要不是這樣，喬夏都要忘記宿舍裏多個人了。

下午陳霄陽依舊出了門一直不回，甚至晚飯時間也不見人。不過這也挺正常，他八成會和段源一起吃，又不缺錢，找個環境好的地方點菜，比回宿舍吃飯省心得多。

喬夏自己吃過晚飯，背上空書包去開班會。

他進到教室，許多同學已經來了，幾個班幹部在講臺上發書，吵吵嚷嚷挺熱鬧。

喬夏從教室後門進的，一路和人打招呼過去，到講臺那裏一本本拿書。

班長提醒他：“拿完對着黑板上寫的單子過一遍，別漏了。确認都領完，就來簽個字。”

喬夏對她一笑：“好的，謝謝班長。”

班長輕輕抽口氣，轉頭就和幫忙的舍友咬耳朵：“感覺學神笑起來比上學期更漂亮了。”

舍友也點頭：“像是碰到什麽好事，心裏高興的樣子。”

喬夏領完書，簽過字，随便找了個位子坐下翻書。偶爾有同學找他說話，他也答上幾句。

他在班上的人緣還算可以。雖然和班上男生不住同一棟樓，但因為性格看着乖巧，沒和人起過沖突。加上學神光環，平常同學有學習問題問他也都會教。

大學畢竟算是半個成年人社會，至少表面上比高中和平得多。即使沒有親近的朋友，喬夏也混得挺舒心。

班會開完，輔導員還特意叫住喬夏，小聲問問他和舍友處得怎麽樣。

喬夏笑道：“我們處得挺好的，老師不用擔心。”

輔導員暗自松口氣：“那就好。總之，有什麽問題，學習上的、生活上的，你随時找我。”

喬夏乖巧點頭：“謝謝老師。”

*

等喬夏背着重重一包書回到宿舍，終于又見到陳霄陽。段源也在，表兄弟兩個正一起看電腦。

段源看到喬夏回來，還有點吃驚：“這麽早就自習回來了？”

喬夏把書包放桌上，一邊往外掏書一邊回他：“不是自習，只是開班會和領書。我通常都在宿舍自習，懶得去占位子。”

段源更吃驚了：“這麽強！”

宿舍可是真的吵，尤其男生宿舍。就算喬夏以前是一個人住，但隔壁、對面的聲音可攔不住。

喬夏笑道：“我說過的啊，我抗幹擾能力很強。就算你們在這裏說話，只要我想學，對我也沒多大影響。”

段源露出由衷佩服的神色：“厲害厲害！”

喬夏收拾好書，給自己倒杯水，聽着他們兩人讨論，插話問：“在選課？”

段源：“嗯。你選好了？”

喬夏：“我還沒看呢。”

一邊說，他一邊走到兩人身後，看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上面都是本學期開課的公共選修課。

段源：“要不要和我們選一起，有個伴。”

說完又想起補一句：“你需要上公選嗎？”

喬夏再次笑了：“當然要。”

他輕拍一下陳霄陽肩膀：“介不介意我一起上課？”

陳霄陽側頭瞥他一眼：“随你。”

喬夏便認真研究起來：“你們想選哪些？”

三人花了一點時間讨論完，決定下搶課的順序，段源就回他宿舍去了。

喬夏坐回自己座位，準備繼續看書。

他見陳霄陽打開櫃子，以為他是拿衣服洗澡，卻發現他抱出一個紙箱，竟然還拿出一臺掃地機。

喬夏都忍不住震驚了：“就宿舍這麽點大的地方，你也要用這個？”

陳霄陽自顧自安裝：“它可以天天掃。”

喬夏：“……”

倒是無可反駁。

喬夏：“你以前的宿舍也用？”

陳霄陽：“用。沒人願意掃，要是不用這個，一周才會掃一次地應付檢查，一個月都不見得能拖一次地。”

喬夏：“檢查的時候怎麽辦？”

陳霄陽：“提前收起來。”

說完，他回頭看喬夏：“這裏除了周一例行檢查，還會突擊檢查嗎？”

喬夏轉着筆對他笑：“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陳霄陽用眼神示意他說。

喬夏：“我這裏，不檢查。”

陳霄陽意外地挑下眉。

喬夏：“但也不能太明顯了，有時候宿管路過會進來看看。就算人家睜只眼閉只眼，你還是找東西遮一遮比較好。”

陳霄陽點頭：“行。”

喬夏便不再管他，自顧自看書。

到了11點，喬夏到門口換球鞋。

坐床上的陳霄陽擡起頭：“出去？”

喬夏：“去跑步。周一到周四，我通常會這個時間去跑幾圈，除非下雨或有事。”

說完，他揮下手，出了門。

陳霄陽看着關上的大門，腦中第一個反應卻是——那昨晚怎麽沒去？還早早就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