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忍耐

忍耐

“我累了,要回去了。”

元嘉也不搭理皇帝等人了,蔫蔫地離了勤政殿,回了甘泉宮沐浴,身子舒爽了一會兒,就又覺熱了,在榻上翻來覆去地滾着,似睡未睡。

及至半夜,果真餓了,青栀命宮人煮了粥端過來,元嘉喝了半碗後天色将明,自是睡不着了,坐在窗前練起字來。

如此過了幾天,下巴尖了許多,實則離開柳璟這兩年來,她便是這麽撐過來的,滋味雖不好受,但到底堅持下來了,她很快意識到她既能忍受體質的折磨,那應該也能克服不愛喝藥這個毛病。

在殿裏猶豫再三,徘徊許久,她終于下了決心,吩咐青栀,“你去太醫院一趟,讓蔣太醫為我煎藥吧。”

青栀歡喜領命,卻原來蔣太醫不在太醫院,而是去文淵閣看柳璟了,青栀唯恐元嘉改了主意,忙命人去尋,與此同時,皇帝等人也知曉元嘉願意喝藥了,終于松了口氣。

文淵閣這邊,柳璟立在圈椅旁翻着政卷,赤羅官衣威重。

蔣太醫知他身體極好,滿意極了。

他是奉了皇帝之命,照顧柳璟身體的,柳璟身體好,他也能交差,只是,他猶豫着,不知接下來的話如何說。

“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得了柳璟的允許,蔣太醫窺着他那淡淡的容色,越發小心地說,“大人,陛下娘娘送來的補品确然要吃,只是吃多了,您也知道,容易……”

話已至此,誰還能不明白?

柳璟尚未成親,府裏連個婢女都無,更別提什麽服侍的女人了,倘若一直這麽補下去,再不發洩出來,豈不是要傷身了?

“大人,太醫院的人來尋蔣太醫了。”

門外的禀報聲打破了房裏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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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太醫随口一問,“找我何事?”

“甘泉宮那邊說,公主願意喝藥了!”

“那大人,我……”

蔣太醫向柳璟行禮,猛地窺見柳璟眉峰驟攏,面色陰郁,心頭大驚,也不知自己哪句話觸到了逆鱗,連聲告退,轉身就退了出去。

房裏只剩一人,柳璟猛地甩開政卷,兩指狠狠扯了扯衣領,官衣的衣領被扯開,脖頸宛若得到了釋放,男人重重吐了口氣,一雙手蠢蠢欲動。

這雙手原本應握着一節細腰,細細摩挲着,懷裏還該有個人低低懇求他,一聲一聲喊,“裴璟,裴璟……”

偏偏此時,掌中一片虛無,只得憤怒地壓在桌面上,所有不滿都近乎狼狽地在心裏撕扯着。

她寧肯喝藥也不肯來找他……

“大人……”門外傳來禀報聲。

忽地,門裏傳來一陣呯呯嘭嘭的摔打聲,門外一衆人齊齊變色,倉皇地退了幾步。

一人要推門,被薛次輔一攔,“生氣了。”

衆人一瞬望向了還未離開的蔣太醫,薛次輔一把拽住要跑的蔣太醫,低聲問,“第一次,自他入朝以來第一次發脾氣,你在屋裏說了什麽?”

薛次輔輩份兒擺在這裏,德高望重的,蔣太醫搪塞不了,只得回禀,衆人一聽,一臉呆滞,“你他媽可真會瞎操心啊!”

薛次輔抖着胡子,“他一個人都多少年了,要出問題早出問題了,我看他清心寡欲,能忍得很。”

蔣太醫欲哭無淚,在一衆同僚的捶打聲中逃脫出來,“別打臉,還得為公主煎藥呢。”

一衆人這才放了他。

過了會兒,屋裏的動靜停了,傳出一道淡聲,“進來收拾下。”

一人推門進去,目瞪口呆,只見房裏一片狼藉,能砸的都被砸了,大人坐在圈椅上,衣領被撕開一角,露出了一節脖頸。

薛次輔過來瞄了一眼,訝然,“純然,你熱啊?”

“快去取冰塊過來!”

薛次輔下了命令,房裏也很快收拾幹淨了。

及至冰塊拿來,涼氣激得薛次輔渾身一哆嗦,“年輕人火氣就是大,老夫是受不了。”速速離去了。

柳璟捏了塊冰,敷在面上,心緒漸平。

*

太醫院的藥煎好了,小心地捧到了甘泉宮,青栀又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公主,可以喝了。”

記憶裏那股藥味拂到了元嘉鼻尖,元嘉心緒一翻,險些作嘔,忍着沖動歇了會兒,才有勇氣挪至桌邊,才瞥了一眼,淚就落下來了,“青栀……”

青栀急了,公主怎麽一到初夏像換了個人,春日裏還冷冰冷的,夏季又是豔麗又是落淚,瞧着真讓人心疼。

元嘉任由淚珠滾落,突地抓起青栀的胳膊,一摸她的體溫,不滿地嘟囔,“青栀,你的身體好熱。”

青栀赧然,“是的,公主,我一到夏天就泛熱。”

元嘉快速擦了淚,命令青栀,“快去喊所有人過來。”

她不信,整個皇宮都找不出一個體質偏涼的人來,青栀雖然詫異,但很快照做了,一時間甘泉宮的宮女都過來了,排成幾排,一個接一個地被元嘉碰了手臂。

到了最後,元嘉咬牙,竟然真沒一個,那其他宮裏呢?

皇後原為元嘉願意喝藥高興,聽說她還沒喝,一個個碰宮女的手臂,不免納悶,趕來甘泉宮,奇怪地問,“囡囡,你不喝藥,碰宮女做什麽?”

元嘉一摸皇後的手,也是熱的,不禁委屈起來,“母後,我怕熱是不是像你啊?”

她鮮少叫母後,這一聲母後喊得皇後又是歡喜又是心疼,還十分愧疚,溫言安撫,“我是怕熱些,但沒想到你比我嚴重太多了。”

“母後,你去幫我找個體質偏涼的人來。”

元嘉央求道,皇後頓時明白了她的意圖,心想這也是個法子,于是趕緊下令,查看整個皇宮的宮女,一時宮中忙碌起來。

消息傳至東宮,太子想了想,真能找到也是一個法子,他一想到元嘉熱得不行的難受樣子,自也坐不住了,一路到了文淵閣。

文淵閣雖得了消息,但此種事情不好議論,遂紛紛閉嘴,望着閉緊的首輔房門,還是咕哝一聲,“不管公主還是大人,都越來越奇怪了。”

太子揮退了行禮的衆人,一把推開了房門,柳璟在桌後擡了擡眼,正欲起身,太子擺了擺手,唉聲嘆氣地說,“現在宮裏忙翻了,元嘉說她需要一個體質偏涼的人,若是能找到幫元嘉解暑……”

“純然,你做什麽這樣看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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