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後半夜, 郊外宅院忽然湧進一堆人。
不大的院子被一群人包圍,就在這時,一個提着藥箱的醫師匆匆跑進屋。
陳在溪還未反應過來, 下一瞬,她已經被一個嬷嬷拉着往外走。
再一擡眸, 是老夫人的身影一閃而過。
她站在臺階之上, 見國公府都人都趕過來,她還有些愣神。直到宋佳茵從人群之中走出來, 将她拉到一旁。
“在溪?”
見她安然無恙,宋佳茵呼出口氣,随後有些懊惱:“對不起啊在溪,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洛河了。”
陳在溪搖頭, 實際上,佳茵姐姐也并不知情, 畢竟沒發生的事情, 又有誰能預料到?
這般想着,她扯出個笑容來:“我沒事,不用擔心我的。”
“我……”
聽她這般說, 宋佳茵抹了一下眼淚, 更自責了,“大哥還未醒來,祖母定是會遷怒你, 可若是我當時拉住你了, 你就不會碰巧遇上大哥, 既是大哥受傷, 祖母也沒有餘心遷怒。”
陳在溪還是搖頭,指尖揪着衣裙, 輕聲說:“沒事,我本來就拖累了表哥的。”
聽見這話,宋妙儀皺起眉,從角落裏走過來:“行了,大哥是什麽性子,我們當妹妹的還不明白嗎?”
宋妙儀是長姐,相比于幾位妹妹,性子上要穩重許多。
雖然她并不喜歡陳在溪,但相處以後,也知道這個表妹其實并不似外表那般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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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事情……宋妙儀還有些可憐她,只道:“大哥上一次受傷都是十多年前了,你今日不巧,遇上了這遭。”
“我……”陳在溪想說些什麽,可是又有些膽怯。所有人覺得同她沒關系,可是她心裏明白的,是她拖住了表哥。
猶豫間,院前的門被人拉開,一個有些陌生的面孔随之走進。
來人的頭發只用一根玉簪盤起來,身上套着一件白色長衫,像是匆匆趕來一樣。可即便是這樣,也給人極其華貴的氣勢,渾然天成般。
“伯母。”宋妙儀走過去:“大哥還未醒。”
“知禮哥兒還沒有醒嗎?”安和當公主呼出口氣,突然有些心悸,慌張地重複:“他這個性子可怎麽辦啊……我就不該答應他的,還不如我受傷算了,也好過看着他疼……”
雖說是長公主,但在面對受傷的孩子時,安和也會無措,只站在原地,語調間都帶着哭腔。
月光落在她的肩側,同樣給人高不可攀的氣質,細細看,表哥的眉眼同安和公主很像,但神色卻不同。
陳在溪眨眼,一時間有些怔愣住。
這t就是表哥的母親嗎?
安和公主的确是匆匆趕來來,連身邊都只帶了一個丫鬟,甚至于只穿着單薄的寝衣。
丫鬟春裁遞過去一塊羅帕,又輕聲安慰:“公主,公子定是能醒來的,太醫都說了,他只是暫且昏迷着。”
安和搖搖頭,有些狼狽地擦眼淚:“可是天底下有哪個母親,又用哪個能眼睜睜看着孩子疼呢?”
她忍不住抽泣起來,老夫人聽見院裏的動靜,回過頭走出門,見安和公主流眼淚,她當即也有些淚目。
老夫人剛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卻瞥見了角落裏的陳在溪。
見她好端端站在原處,老夫人心中忽而有些不平,連語調都有些顫抖地質問:“怎就知禮哥一人受傷?”
“祖母,是我帶在溪過去玩,她只是碰巧和大哥遇上了。”宋佳茵聽見,解釋了一句。
“你多嘴什麽?”老夫人看過去,又道:“成日裏無事做,現在到是又能幹了?”
宋佳茵很少被這般訓斥,垂下頭:“祖母……”
“好了子淑,你怪孩子幹什麽?”
安和擡步走來,也看見一旁的陳在溪,便皺起眉:“這是同知禮一起回來的那個姑娘?”
這聲音自帶一股威壓,被安和公主看着,陳在溪一時間僵住,連呼吸都有些膽怯。
她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
半響,安和公主悠悠收回了目光,一邊搖頭,抽噎道:“算了子淑,陳尚書就是沖着我們知禮去的,知禮這個性子,又有誰能勸住他?”
老夫人便沉默了,胸口的一團氣忽然散開。安和說得話,她當然也明白,只是見旁人好端端的站着,她又如何能釋然?
“罷了,”老夫人嘆氣:“溪丫頭你先回府。”
陳在溪沉默了一瞬,順從地點點頭,又輕聲應道:“好。”
臨走前,她将視線落在那禁閉的門前,随後緩緩收回目光。
一想到表哥還在昏迷,陳在溪忽然有些不自在,她一邊揪住袖子,有些無措。
她這個性格,真的太容易半途而廢了,就如同方才,她連看一眼表哥的傷口都不敢。
……
好在表哥也不會在意。
是啊,不論她是否半途而廢,表哥也都不會在意。
***
今夜的國公府異常安靜,微微的風吹過薔薇花時,會發出很細小的聲音。
但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安生的,即便回到梧桐院,陳在溪心裏的那股無措感還是沒有消散。
罷了,她想自己真的應該好好睡一覺。
她已經決定不去打擾表哥,如果還一直念着這件事,又算什麽?
這樣想着,陳在溪的緊張消散了許多,閉上雙眼,慢慢沉靜下來。
只是睡夢中也不太平,不知怎的,她又想起來安和公主的那句話——
“可是天底下有哪個母親,能眼睜睜看着孩子疼呢?”
一時間,心髒是緊縮的疼痛,陳在溪從夢中醒來,她睜開雙眼,擡眸,只看見從窗臺散進的日光。
這樣的光芒,生機盎然。陳在溪看着,忽然捂起心口,她只感受到一種極其濃烈的悲哀。
綠羅在這時推開門,未曾料到自家小姐已經醒來,她大步走過去,有些擔憂地看着她:“小姐,怎麽不多睡會兒?”
陳在溪搖搖頭,纖細的指尖還壓在心口上:“沒事的綠羅,我只是不困了。”
柔和的日光落在床榻,照耀在白衣女人身側,她半張臉沉在日光中,面色蒼白,很是脆弱。
其實昨夜,小姐也受驚了,
綠羅忽然很難過,艱難地哽咽了下。
她這樣的目光,陳在溪沉默了會兒,她好像意識到什麽,便道:“綠羅,是出什麽事情了嗎?”
綠羅擦擦眼淚,努力平複心情:“小姐,是老夫人說,讓你今早同張公子見一面。”
“哭什麽?”
陳在溪聽完,找出手帕遞給綠羅:“本就要見面的,只是這一天提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