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去,探個究竟。”

深深夜色之下,盈盈月光灑落,整座金雙園顯得異常安逸靜谧,沒人看見一個身影從一棟別墅走出,速度快得只剩殘影。

再仔細一看,說是走,但那人分明腳不沾地,臉色青白猶如死人,腳下沒有影子。

沒用多久,那道身影站在了湖邊,詭異、陰冷,帶起一絲絲滲人寒意,下一秒,身影直直跳了下去,輕飄飄的,沒有濺起一滴水花。

一進水中,那人看上去正常的身形逐漸變得浮腫龐大,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在慘白腫大的臉上顯得尤為駭人。

這是一只水鬼,一只切切實實被水淹死、屍體在水中浸泡的水鬼。

金雙湖聚陰鎖陰,是前人設立的最佳養鬼之地,如果沒有限制,這裏泡着的鬼早就和下餃子沒有區別了。

小鬼畏懼,大鬼借着膽子下去了,也不敢久待,除非人是死在這裏,在這裏化鬼。

水鬼沉進水中,氣息越發陰森可怖,他仿佛天生适應這裏,如魚入水。

霎時間,烏雲蔽月,鬼域形成。

他死在這裏,适應這裏,正常,藏在下面的女鬼才是異類,她為什麽能得到認同?

轟。

水鬼入水,在人聽來沒有任何聲音,在下面兩只鬼眼中卻猶如驚雷。

白裙小姐:危險!沖出去!殺!

宴聆青:有人跳湖了!去撈,不對,不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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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不錯,鬼屬陰,月屬陰,宴聆青最喜歡在這種時候修煉,他強迫自己沉下心,沒想到有鬼來了。

怎麽會有鬼跳進他的湖裏?

醒來快三年,金雙湖附近沒看到過其他鬼,上次主角受被綁走,他遇到過一只藏在暗處偷偷搞鬼打牆的,但那也離着很遠了,跑到湖邊還主動往裏跳的,是第一次見。

白裙小姐不算,她是被人追過來的,還破破爛爛。

也就猶豫了那麽一下,一道紅色鬼影快速竄出,泥土翻起,湖水頃刻間變得渾濁。

原本就漆黑一片的湖底深處頓時什麽都看不清了。

“啊——!!”

女厲鬼尖叫着撲了過去,聲音凄厲怨毒,“滾出去!”

男厲鬼頓了下,漆黑鬼目盯着女鬼,仿佛認準了目标,迎面就撕咬過去。

怨氣相撞,濃烈沖天,如果有人誤闖進來,瞬間就會被壓得冷汗淋漓、喘不過氣。

男厲鬼沉默不言,只有喉嚨間偶爾發出幾聲可怖低吼。

“滾出去!滾出去!這不是你的!!啊啊啊啊!”白裙小姐一直是發狂式打架,她知道疼痛,但是不管不顧,男鬼卻像不知疼痛,被撕咬被毆打都不會讓他有任何停滞。

宴聆青還在原地,他看不清他們,但可以感知到他們的狀态。

白裙小姐打不過他,她會被抓走,或者被撕碎。

“我,死在這裏。”過了許久,男鬼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他聲音低沉,本該悅耳好聽,卻鬼氣森森,只給人毛骨悚然之感。這句話是在回應白裙小姐,他死在這裏,也有資格留在這裏。

白裙小姐向來不聽人說話,她只認準自己認為的。

霎時間,兩只鬼又鬥在了一起,攪得湖裏沒有一點安寧。

男鬼厲氣陡然暴漲,當即就要将女鬼撕個魂飛魄散。

“啊!!”女鬼發出一聲尖厲這慘叫,雙眼怨毒,她被禁锢得無處可逃。

走。

生死之際,她向湖水深處發出警告,這個字沒有喊出來,她只是轉頭盯着一個方向。

這是一個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厲鬼,危險!

隔着黑暗和渾濁湖水,宴聆青對上了白裙小姐的視線。

他感受得到,那雙眼還是充滿怨毒和仇恨,此刻似乎知道自己要死,還有濃濃不甘,除此之外,是對他的擔心,她要他走。

走!

危險!

宴聆青仿佛被這些情緒所怔住,一時愣在原地沒有動。

在男鬼爆發的那一刻,他的确感到了威脅,但是走……不想走……這裏是他的湖。他不知沉睡多少年,醒來就在這裏,白裙小姐是他埋下去的鬼,他一走,她就真的死了。

宴聆青目光森森,突然湧上一股怒氣。

這只不知哪來的水鬼,真的很沒有禮貌。

“呃啊——”

又是一聲痛苦慘叫,女鬼幾近透明,魂體爬滿黑色紋路,猶如蛛網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撕裂。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另一股磅礴鬼力沖撞過來,男鬼倏地轉眼,顧及不上已經抓住的女鬼,全力對上。

砰。

兩股力量相對,誰也沒有相讓。

他還在原地,視線偏移仿佛和男鬼對上。

陰冷恐怖的威壓在蔓延,宴聆青看不出一點表情,蒼□□致的臉卻更白了幾分。

良久,一聲巨響,男鬼猛地往後倒去,不等宴聆青再做什麽,他飛速逃離,往來時的方向而去。

他的方向本該沒有任何偏離,然而走着走着,他忽地停下來,扭頭望着一個地方。

半晌,他換了方向,朝那個地方走去。

何太太最近總是感到不安,連睡覺都是緊皺眉頭,不知已經是幾點,她揉着眼睛醒過來,房間開着一盞暖黃小夜燈,光線舒适,不多時眼睛便适應過來。

突然,她猛地朝門口望去,頓時呼吸一滞,心跳驟停。

那裏,一個全身浮腫、面目蒼白的男人正死死盯着她,黑幽幽的眼裏沒有一點感情。

“啊——!”

何太太驚叫出聲,吵醒了旁邊的何先生,“鬼叫什麽?!”

何太太大口喘着氣,眼睛還望着門口,那裏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她說:“沒有,做了個噩夢,沒什麽。”

……

“死了?”男人淡聲問道。

男鬼站在旁邊,浮腫龐大的身形已經恢複正常,他低垂着頭,沒有回答。

男人絲毫沒有着急,仿佛對男鬼這副狀态習以為常,他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

屋裏靜悄悄的,偶爾響起幾聲咳嗽聲,良久,才聽到男鬼的聲音響起:“沒有,逃了。”

男人動作一頓,又很快恢複正常,“還看到了什麽?”

男鬼的反應似乎很慢,他盯着男人看了眼,又低下頭去,“看不到。”

“看不到……”男人輕聲重複這三個字,又自言自語道,“看不到是有還是沒有……”

但不管裏面有沒有藏着什麽東西,他都不可能改變計劃半途而廢。

正要将男鬼收起,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一個壓低的帶着慌亂的女聲響起:“我看到他了,是靳榮升,肯定是靳榮升!”

何太太沒有發現,她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曾出現在她房裏的男鬼陰恻恻看了過去。

她還在繼續說:“他不是……您不是已經把他……”

靳榮升已經死了,變成鬼應該又死了才對,為什麽她還會看見?

“看到他了?”他問何太太,“他做了什麽?”

“看到了,他……他……他什麽都沒做。”

“是嗎?”男人輕聲反問,“那你慌什麽?”

何太太一噎,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是玩鬼的行家,見到鬼害怕不是很正常?

“放心,他不會做什麽,那個女鬼近期也做不了什麽。”

聽到他這麽說,何太太逐漸冷靜,但心裏也多了些怨言。

挂斷電話,男人盯着面前一身陰冷駭人氣息的厲鬼,對他去何家,對他這副模樣沒有表現絲毫意外。

厲鬼,厲鬼,不怨恨沖天,不心系血債仇人還能叫厲鬼嗎?

……

宴聆青受了一點傷,白裙小姐受了很重的傷,現在好了,白天晚上都不會再鬧,整天都只能埋在土裏。

有了這次教訓,宴聆青終于不是每天沉迷手機,他去了一趟何家,是的,不管怎麽樣,錢是不會忘記的,那關系到他的酬勞。

何簡奕沒有讓他失望,百元大鈔被整齊疊在一起放在地毯上,宴聆青看到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

何簡奕這個大壞蛋,居然搶了白裙小姐這麽多錢!

他抱起來掂了掂,按照在老張那裏掂肉稱斤的經歷,估摸大概有十來斤,他從沒見過這麽多錢,數都數不清,而他只能從裏面拿出十張,一千塊。

以前覺得很多的,以前他還說白裙小姐是個很窮的女鬼,現在……

少年臉色蒼白到透明,抱錢垂頭站在那裏,莫名顯出幾分委屈。

他盯着錢,盯了很久,可他到底是個講承諾的鬼,說是一千塊就是一千塊。他從裏面數了十張出來,收好,抱着錢離開。

白裙小姐沉眠在地下,宴聆青找了個地方幫她把錢藏好,修煉去了。

宴聆青不是只有撈到人、有可能賺到功德的時候才會修煉,平常也會。

只是在沒有功德的情況下,修煉只能增加他的鬼力,不能穩定他的魂魄,他從不逞兇鬥惡,也沒有人打過他,所以不是很在意。

現在被人打了,那就要認真一點再打回去。

他沉在水中,閉上眼,感受着金雙湖中的陰氣流轉,控制它們,調動它們。

三天過去,宴聆青終于停下來,他睜開眼,漆黑眼裏有絲絲亮光。

魂身穩定了兩分。

撈何虞的酬勞拿到了,他真的是主角攻。

他的魂魄已經穩定到八分了……八分……

八?

宴聆青念着這個數字遲疑了,沒有圓滿。

難道主角攻受在一起後,作為有功勞的鬼他還能得到很多功德?

正這麽想着,忽然聽到嘩啦一聲,有人跳進來了。

跳湖=撈。

猶如反射條件一般,宴聆青立馬過去了。

但過去的同時也不由迷茫,主角攻受他不是都撈到了嗎?

還是主角攻也要像主角受一樣需要跳兩次湖?畢竟這樣才公平。

宴聆青勤勤懇懇去撈了,而江家別墅,江酌洲難得抽出時間拿着望遠鏡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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