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那天管家還是冒着大雨趕了回來。
一向衣衫整潔的他滿身泥點與褶皺,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幾歲。
看到沈亭州從二樓下來,管家沒有太吃驚,只是問,“沒事吧?”
沈亭州說,“沒事,已經睡着了。”
管家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露出真切的感謝,“謝謝你沈醫生。”
“您不用客氣,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沈亭州頓了一下,“但我可能要辭個職。”
管家似乎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婉拒了沈亭州的辭職。
沈亭州有點發愁,他昨天那麽英勇地綁了許殉,是因為下定決心要辭職。
如果這個職辭不了,那小兔崽子還是尊貴的甲方。
管家望着樓上許殉的房間,目光寂寂,“以前,小旬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沈亭州一愣,看向管家。
管家收回目光,對沈亭州笑笑,“沈醫生,從下個月開始,工資給你漲三倍吧?”
沈亭州:好的!
想買房子的沈醫生立刻同意了,多猶豫一秒都是對錢的不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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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沈亭州回答不了許殉那個問題,今天仍舊不知道說什麽安慰他。
在有些時候,言語會失去力量,變得空洞蒼白。
看着雙眼緊閉,神色漠然的許殉,沈亭州猶豫着擡起手,輕輕在他肩上拍了拍。
許殉突然拽過沈亭州的手,然後壓到自己腦後。
沈亭州:?
許殉又拉過沈亭州另一只手,一塊枕着,他說,“那只貓滿身口水,你別摸。”
雙手被沒收,沒了撸貓工具的沈亭州:……
貓貓那麽可愛,怎麽能說是滿身口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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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周三,沈亭州都會去第三個雇主家,查看一下孕夫的狀态。
蘇俞體質特殊,這又是第一胎,難免要謹慎一些。
沈亭州過去時,年輕的孕夫又在登高,他坐在高高的架子上,雙腿在半空晃蕩着,腳尖時不時踢一下虞明宴。
倆個人都笑着,氣氛看起來溫馨又輕松。
蘇俞最先看見沈亭州,眼睛一彎,高興地招呼他過來,“沈醫生,你快來,讓阿宴把你抱上來。”
沈亭州:what?
蘇俞說,“剛才我跟阿宴打賭,說他絕對不能把現在的我抱到這上面,沒想到他能。你快讓他抱抱你,看他還能不能!”
這……
你們夫妻間的小情趣,我就別了吧。
沈亭州委婉拒絕,并且轉移話題,“你現在月份大了,以後盡量避免這種危險的動作。”
蘇俞有些失望,“這樣啊,那阿宴以後是不是都不能把我摁牆上……”
見沈亭州有些吃驚,蘇俞又把眼睛彎成月牙狀,溫順無害的模樣,“都不能把我摁牆上去拍蚊子了。”
沈亭州:……
突然想起許殉那句振聾發聩的話——我是瘸子,不是傻子。
雖然他母單二十八年,但基本的成人話題還是能聽懂的。
沈亭州咳了一聲,“等孩子生下來……再拍蚊子吧。”
懷孕還掐腰摁牆play,實屬有點挑戰極限。
虞明宴伸手撈住蘇俞,“那下來吧。”
被抱下來後,蘇俞愉快地奔向沈亭州,“沈醫生,我們最近在給孩子起名,選了幾個,你看看哪個最好聽。”
沈亭州早習慣他的跳脫,溫和笑笑,“好。”
結婚前夫夫倆就商量好,第一個孩子要跟蘇俞姓。
沈亭州拿過蘇俞遞過來的紙,低頭一看——蘇亭虞、蘇虞州、蘇明亭,蘇明州……
沈亭州:怎麽感覺這名字很熟悉?
蘇俞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沈亭州的猜測,他笑盈盈說,“這是我們三個人的名字排列組合,沈醫生,你覺得哪個好?”
沈亭州CPU都要燒了,也沒想明白為什麽他倆的孩子要加自己的名字。
腦子打了一會兒架,沈亭州還是問出自己的疑惑,“怎麽有我的名字?”
蘇俞理所應當道:“當然要有你,沒有你,怎麽會有這個孩子?”
沈亭州再次體驗汗流浃背的感覺。
什麽叫沒有他,就沒有這個孩子,孩子另一個父親會怎麽想?
另一個父親虞明宴聽了這個說法,沒有絲毫介懷,反而很認同。
虞明宴笑看着沈亭州,“現在像沈醫生這種細心耐心的人不多。”
蘇俞拉過沈亭州的手,“是啊沈醫生,我真不想去醫院,剛懷孕的時候被人問來問去的,好煩的,搞得我都不想生了。”
原來是這樣。
沈亭州被吓掉的三魂歸位,“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但你比任何人做得都好。”蘇俞無比真誠望着沈亭州,“沈醫生,我跟阿宴是真的都很喜歡你,也希望你能接受這個孩子,做他的幹爹。”
沈亭州真沒想到,自己對他倆這個家這麽重要。
見沈亭州不說話,蘇俞局促地眨眨眼,“我是不是有點唐突了?”
不是蘇俞唐突,是沈亭州太過驚訝。
他只是做了分內的事,但對方卻給了他一個特別高的評價,這讓沈亭州多少受之有愧。
可對方既然這麽信任他,沈亭州義不容辭。
“如果你們不介意我家世一般,那我很願意做這個孩子的親人。”
沈亭州也算高知家庭,但跟這兩位真正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豪門二代比,就顯得很普通了。
蘇俞眼角閃過水光,很是感動的模樣。
他扭頭對身旁的虞明宴說,“阿宴,你聽到了嗎,沈醫生願意加入我們的家,做孩子的幹爹。”
虞明宴嘴角含笑,眼神縱容,擡手揉了揉蘇俞的頭發。
沈亭州感覺有點怪,但又說不出哪裏怪。
沒等他深想,門鈴在這時響了。
不多時走進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跟虞明宴有六分相像,尤其是那雙招搖的桃花眼,簡直是如出一轍。
但虞明宴身上貴公子氣質要多過纨绔的張揚,這人正好相反,浪蕩邪典偏多,哪怕鼻梁架着眼鏡,也擋不住那股子斯文敗類的勁兒。
看到沈亭州,來人挑眉,“家裏有客人?”
蘇俞先一步開口,“這是我孩子的幹爹。”
聽到這話,虞居容用一種古怪的眼神去看沈亭州。
沈亭州:?
蘇俞扭過頭,對沈亭州說話時他的語氣不像剛才那麽淡,笑盈盈的,“這是阿宴的弟弟。”
虞居容适時地朝沈亭州伸出手,“虞居容,叫我居容就好。”
沈亭州淺握了一下他的手,“沈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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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虞居容跟虞明宴去書房談事,沈亭州則帶蘇俞做孕夫操。
蘇俞想留沈亭州在這裏吃飯,但管家打來電話,說今天貍花貓的情緒不太好,問他能不能過來看看。
一聽貓貓,沈亭州拒絕了蘇俞的邀請,開車飛奔過去。
沈亭州一直以為許殉讨厭貓,趕過去時,對方正在用貓條喂貓。
雖然臉上沒什麽太多情緒,但還算耐心,貓貓不小心舔到他手指,他也沒露出嫌棄,神色始終淡淡的。
看着那截柔軟的粉舌,時不時蹭過許殉的指尖,沈亭州心裏癢癢的。
他也想喂貓,想被舔手指。
但難得許殉能跟貓和平相處,沈亭州不忍心打破溫馨的畫面。
男俊貓美,看完皮都展開了。
直到許殉喂完貓條,沈亭州含笑走過去,忍不住跟許殉分享撸貓心得。
最後他總結:“它能舔你,說明已經信任你了。”
能得到貓貓的信任,這是多麽大的榮耀!
貓奴們都以此為榮!!
許殉顯然不是這麽想的,挑剔道:“它舌頭很粗糙,還用尖牙磨我,是不是想咬我?”
沈亭州解釋,“貓跟人類不一樣,它們會通過輕咬來表達愛意,它咬你是喜歡跟你玩兒。”
許殉把手指伸給沈亭州看,指責意味頗濃,“但咬得很疼。”
看着那一點點,淺到幾乎沒有痕跡的牙印,沈亭州額角突了突。
你是什麽豆腐王子,這也能咬疼!
沈亭州的舌尖在嘴巴裏打架,馬上就要壓不住自己澎湃的吐槽欲。
這時管家走過來,“少爺。”
許殉皺眉,“你能別一直叫我少爺嗎?”
管家淡淡掃他一眼,“家裏的小旬不見了,突然冒出一個許殉,我只能叫他少爺。”
許殉吃了一個癟,把嘴閉上了。
沈亭州忍不住想笑,這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哪怕在許殉脾氣最差,嘴巴最刻薄的那段時間,在管家面前他也會收斂幾分。
原來管家一直叫許殉少爺,是不滿他改名了,沈亭州還以為他家是走黑執事風格。
不過話說回來,殉這個名字的确爺見打。
太不吉利了,不能怪管家這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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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殉賭氣地不吃午飯,在沙發上躺板板。
沈亭州過來勸了幾句,“你感冒剛好一點,飯還是要吃的。”
許殉抿着唇,癱着臉,黑黢黢的眼睛看着沈亭州。
他什麽都沒說,但又感覺控訴了好多好多。
沈亭州忍不住笑了,怎麽以前沒發現他這麽孩子氣?
繃住笑臉,沈亭州繼續勸,“快起來吃飯吧,一會兒飯菜就涼了。”
許殉已經被沈亭州說動,身體都起來了一半,管家卻在這個時候說,“沈醫生先吃飯吧,一頓半頓的餓不死人。”
哧溜一下,許殉又躺了回去,還用被子蒙住腦袋。
沈亭州:……
管家,這種時候還是不要說‘子涵’了。
作者有話說:
小許躺板板:生氣了,怎麽哄也哄不好那種。
沈亭州困惑:啊?真的怎麽哄也哄不好嗎?
小許乖巧:哄一哄還是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