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釣魚

釣魚

唐棠和張起靈在酒店度過了醉生夢死的三天。

這三天裏，唐棠一有機會就去挑撥張起靈，惹火上身，然後兩個人順理成章地做一些成年人間的游戲。

雞冠蛇在她入住酒店的當天，就用了寵物空運運回了澳門。

被唐老爺子在澳門簽收後，就在家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等到第四天早上的時候，唐棠率先穿戴好了衣服，頂着天邊蒙蒙亮的光離開了酒店。

潇灑至極，沒有半分不舍。

也沒有繼續留下來和張起靈糾纏不清。

似乎就印證了她說的那句“收利息、分手炮”，可真所謂是收完利息就離開。唐棠渾身都帶着債主要到錢的滿足感，沒有一點猶豫。

在離開海南之後，唐棠并沒有立刻回到澳門，而是訂了一張去北京的飛機票，打算去見見霍秀秀和解雨臣。

在進入酒店的第一天晚上，唐棠除了給昏睡的張起靈洗幹淨之外，還不忘記乘機去翻他的背包。

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在雙肩背包的內層裏，放着一個用塑料袋裹着的老式直板手機。

唐棠在開機之後，去查找了通訊錄和備忘錄。在上面赫然顯示了從張起靈離開澳門到現在，唐棠發過的所有短信，以及所有打過的未接電話。

唐棠當時很生氣，所以派人送來了手铐和腳鐐，硬生生把張起靈鎖在了床上。

張起靈不是一般的嘴硬，也不是一般的執着。和她在一起都哪樣了，到最後死都不松口說一句“和好吧”。

明明入睡時，下意識地抱着她，雙手攬着她的腰肢。可到了第二天醒來，他就直挺挺地躺着，一副陌生人的樣子。

這家夥，不是一般的欠收拾。

唐棠做生意一向很有耐心，在對待張起靈和自己的感情問題的時候，也充滿了許多計劃。

作為合格的獵人，需要等候合适的時機才能捕捉到自己想要的獵物。

她把玩着手裏的鑽石戒指。

這戒指是唐棠今天早上從張起靈脖子上取下來的，當時張起靈被自己咬了之後陷入了昏迷狀态，唐棠還特別貼心地用小紙條的方式告知他戒指已被回收，讓他不要擔心。

唐棠靠坐在飛機上的沙發裏，上下抛擲着手裏的鑽石戒指，望着漂亮的鑽石在光線的折射下散發着星碎的光芒。

修長的食指懶散地勾在銀鏈條上，唐棠嘴角噙着滿足的笑意。

張起靈啊張起靈，你不是要忘記我嗎？

不是要和我分開嗎？

這下就讓我來看看，你到底忘不忘得了。

……

張起靈一直睡到十點多的時候才醒來，他睜開眼睛，反射性地去望左側邊。

——那裏是唐棠喜歡站的位置，在過去的三天裏，張起靈只要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唐棠靠在一邊，目光潋滟地望着自己。

但是今天，很奇怪。

張起靈望過去的時候，唐棠并沒有出現。

他蹙了蹙眉，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支起胳膊坐了起來。

酒店裏的被褥經過兩個人的瞎胡鬧已經變得皺巴巴了，床頭櫃和腳邊的手铐和腳鐐已經被取了下來，整齊地放在一邊的原木桌上。

空氣裏還散着淡淡的香氣，可房間裏已經沒有唐棠的身影。

大概是去買飯了吧……？

他想。

張起靈沉默地站起身子，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裸着身體彎下腰，從沙發上拿起幹淨整潔的一套新衣服。

內褲大小合适，上衣和褲子都是按照唐棠的審美購買的正式西裝，甚至在旁邊還擺放着一個小盒子，裏面是一對精美的袖扣。

在沙發之下，是一雙嶄新的高定皮鞋，材質上成，被貼心地打上了黑色油膏。

一切就如同在澳門時一樣，她每日為自己準備穿戴的衣服。

張起靈眸光柔了下來，随後想到了什麽，他快速地抿了一下唇，掩去了眼中的那抹柔軟。

唐棠這幾天每次到飯點的時候都會去給他買飯吃，今天不在，可能是已經離開了。

他需要在唐棠回來之前，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張起靈穿好衣服，單手勾起雙肩背包，正要按照原計劃離開，瞥眼間看到了壓在背包之下的小紙條。

紙條上筆跡清秀，折筆之間帶着飒爽。

張起靈伸手拿起了那紙條，在看清楚上面寫的是什麽東西之後，臉一下子就黑了起來。

【張起靈：

當你看到這個紙條的時候我已經走了，謝謝三天的款待。

沒錢肉償的感覺挺不錯的，分手炮也很熱情，我已毫無遺憾。

歡迎你在以後有困難的時候，随時找我打電話借錢。

哦對了，既然分手了，那麽戒指給你也沒用了。戒指我拿走了，別想着用它抵壓換錢。

唐棠。】

張起靈面色陰沉，他死死地盯着紙條，手指揉搓着，把那紙條揉成一團，捏在手心裏。

硬紙被揉搓之後，四周凸起的尖角紮在他的手心裏，可他就像是沒感覺到邊角帶來的刺痛一樣，滿腦子都在想着唐棠寫的那幾句話。

分手炮很熱情？

我已毫無遺憾？

戒指給我沒用了？

這是什麽。

張起靈冷呵一聲。

他本就長的隽秀清貴，眉眼漆黑銳利，如今無端生氣，更是多了幾分令人生畏的氣場。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半響，房間裏只聽時鐘滴滴答答和他微淺的呼吸聲。

這種凝固的氣氛沉甸甸的，可房間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做出這份低氣壓是給誰看。

張起靈腦子亂哄哄的，一方面想到唐棠對着自己私磨鬓角的暧昧模樣；另一方面又想起了自己的守門任務以及她遠離自己之後的好處。

兩種極端的想法讓一向淡然的張起靈，在這會兒竟然有種想要發脾氣的沖動。

張起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本想着習慣性地去摩挲那戒指尋找安慰，手舉到一半的時候，他才想起來唐棠把那戒指收走了。

很煩。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緊了緊手裏的背包帶，秉着一種奇怪的想法，他并沒有把唐棠給自己的小紙條扔掉，反而放進了自己的西裝口袋裏。

又過了一會兒，張起靈才慢慢地邁出步子，離開房間。

走的時候，他的步伐緩沉，如同他的心事一樣，沉甸甸的。

其實在船上看到唐棠的時候，他除了驚愕之外，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喜悅感。

張起靈從未想過會有人專程來看他，和沒想過有人會惦記自己如此之久。

現在結束了。

張起靈有些放空地望着天空，嘗試調整自己的心情。

就在他想要找人借手機給黑瞎子打個電話的時候，雙肩背包內側突然震動了一下。

張起靈腳步一頓，把背包取下來，掏出放在內側很久不用的手機。

就在拿手機的同時，他在背包裏發現了一個纏繞着紅色蝴蝶結的盒子，上面是熟悉的字跡，寫着碩大的幾個字。

【是禮物哦OvO】

這四個字後面還畫了一個可愛的表情，眼睛上專門被唐棠勾出了長長的睫毛，看起來非常誇張。

禮物兩個字一出來，張起靈心情竟然微妙地好了起來。

他把手機捏在手心裏，沉默地用手指撥動蝴蝶結，拆開禮盒。

就在他看到那裏面物品的一瞬間，黑色的眸子驟然睜大了些，他手指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猛地縮回來。

張起靈站在原地愣了一秒，随後快速地蓋上了禮盒蓋子，沉默得垂下了眸子。

那掩在長長的墨色發絲之下的耳朵，漫着些粉/色。

盒子裏放着一件白色的蕾絲內褲。

開盒的時候還飄着淡淡的皂角香氣。

那花紋和圖案有種熟悉感，很明顯是唐棠的。

張起靈有些羞怒、又有些氣急敗壞地用手把盒子使勁塞回了背包裏。

他還拿起背包下面的繩索、匕首、鏟子等東西，死死地蓋在禮盒上，試圖掩蓋它的痕跡。

在前天的時候，她掀起的裙擺之下，就是這件小衣。

當時她……

張起靈抿了抿唇，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把背包拉鏈大力地拉起來，輕輕呼了口氣。半響後又克制不住地伸手捏了眉間，一副頭痛極了的樣子。

他實在是不明白，唐棠天天到底在想什麽？

給他這衣服又是什麽意思？

……

另一邊，北京。

唐棠坐在雅座裏，對面是霍秀秀和解雨臣。

聽到唐棠講起最近發生的事情，好閨蜜霍秀秀緊緊握着粉拳，砰地一下砸在桌子上。

“欺人太甚！什麽話也不說清楚就分手，渣男！”

解雨臣輕咳了一聲，溫和的面上帶着些縱容：“所以，你真把……留下來了？”

“留了啊。”

唐棠毫不在意她面前的解雨臣本質上是個男人的事實，在她眼裏，解雨臣就等同于霍秀秀、等同于在墓道裏和自己傳授經驗的胖子，是非常值得信任、可以相互吐槽的好朋友。

“我又不是真想和他分手，在我下一步計劃之前，還得給他點刺激吧。”

唐棠看問題非常通透，她道：“我知道沒人這樣對待過他，索性我就當那第一個，也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這樣一來嘛，他以後遇到女孩子的時候總會想起我，近而産生對比。”

霍秀秀聽得目瞪口呆，她今年還小，不太能參透成年人的世界，但猛地聽唐棠這麽一說，硬生生明悟了些東西。

“那你等那渣男來找你啊？”霍秀秀問。

“看情況啊，”唐棠勾了勾唇角，“意外和偶遇這種事情，創造一些也沒問題的，對吧？”

霍秀秀贊同地看了唐棠一眼，輕聲道：

“我奶奶說了，棠棠姐姐你不是我們霍家的女人實在是太可惜了。你要是霍家的人，我奶奶肯定特別喜歡你。”

女生間對付的男人的問題被甩到了解雨臣面前，饒是他再好脾氣，再好修養，這會兒也有些尴尬。

他輕咳了一聲，希望能讓唐棠和霍秀秀注意一下，自己還在呢。

“小花哥哥感冒啦？”霍秀秀關切地問道，那張秀美的臉上滿是單純的擔憂和疑惑。

解雨臣遞給唐棠一個眼神，示意她注意點。

“倒也不是，不過聽你們聊起這話題感覺分外有趣。原來女人在追男孩子的時候，會有這麽多的想法。”

唐棠懶散地舉起手裏的高腳杯，對着他微微颔首，輕聲道：“不，小花，你說錯了。”

“我這是姜太翁釣魚，願者上鈎。”

張起靈這條魚，她釣定了。

這放下餌呢，他也必吃進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