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愛是患得患失
愛是患得患失
喬漙夢到大一那年寒假,年後開始下了很大的雪,連着下了很多天。兩個傻子沿着街一直一直走,談論過去。現在将來。
喬漙鄭重:“假如有一天你不再喜歡我,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要憋着。”
“為什麽是我?萬一是你呢?”
“怎麽會是我呢?”喬漙根本不相信有這種說法,笑哈哈的,他好不容易得來的,說什麽也不會放手啊。
“嗯。”
夢裏的喜悅甜蜜和那些萌動的春心,在夢醒時分就會變成一種落差,喬漙睜開眼,嘴角的弧度意識的清醒而慢慢回落。
喬漙由側躺變為平躺,睡了會,現在一絲睡意也無,腦海中開始回憶這些年的點點滴滴,他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和徐姜在一起七年,但他覺得與其說是在一起七年,不如說是試了七年,與之伴随的是七年的惴惴不安。
從本科到研究生畢業後的幾年時間裏,每天都盼望着哪天能順當的轉正,可是喬漙從來不去聊這個話題,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他怕有一天徐姜幡然醒悟,意識到一切不過是障眼法,撥開層層迷霧,幡然醒悟對自己的并不是喜歡,而是答應嘗試在一起的責任感,是帶着責任感的喜歡。
每次遇到朋友說他和徐姜感情穩定的話題,他總是會下意識的笑笑,然後回避,之後轉移話題,包括朋友偶爾的問詢。
唐時神經太大條,根本意識不到他們倆之間的問題,每次都樂呵呵的,說很羨慕喬漙他倆之間的感情。
喬漙自己也挺羨慕的,畢竟他們之間這七年确實還挺穩定的,吵架也幾乎沒有發生過。正是這樣的穩定才讓他覺得更加不安,生怕平時的波瀾不驚到最後變成驚濤駭浪。
文瑤原先看出來他有這方面的困擾,安慰過幾次,但是後來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事業問的就比較少了,後面又有了孩子就更加沒時間了。
研究生畢業後徐姜正式回家繼承家産,與此同時并沒有放棄自己的本專業和研究生時期認識的博士學長開了一家軟件公司。喬漙則是利用本科時期攢起的人脈順着轉行,幹起了設計,不光是給一些公司設計圖稿和策劃方案,還給朋友的紋身店設計圖案,另外在某平臺不定時連載一些日常小短漫。
日子過得很快,時間上忙忙碌碌的也顯得充實,喬漙過着過着總覺得不是那個滋味,內裏發虛。一晃多年,回想當初喬漙嘴角再次上揚,但又很快落下。
七年,他在這份感情裏從最開始的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到現在依舊飄飄忽忽落不到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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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自己沒什麽追求,缺乏安全感,做什麽事大多數也是三分鐘熱度,除了高考那一年,其他時間基本屬于得過且過的類型,分享欲過剩。
與之相反的,徐姜是幹什麽事目标明确,條理清晰,有目标後就堅定不移的向着目标努力,是分享欲過低又自律的那種人。
喬漙只要閑下來就開始糾結,在這份糾結裏越來越覺得痛苦,徐姜更多時候在忙,并不能做到事事有回應,他能理解。
喬漙掙了錢以後就開了自己的工作室,時間相對自由,不忙的時候下班比較早,可是多數時候都是直接回家,下了班幾乎每天在兩人的公寓裏,陽臺落地玻璃門倒映出一個人的身影,很多時候晚上除了樓下車水馬龍的聲音,就只有投影儀播放電影的聲音。
突然有一天,喬漙恍然覺得這一切也許只是他單方面的。奈何陷入這方面的思想漩渦,便再也不能停下,于是越來越困在原地,越陷越深,試圖從一些蛛絲馬跡尋找解脫。
是他提出的試試,在七年前那個冬天。
他熱衷于分享生活中大大小小細碎的片段,而徐姜與其名截然不同,他很少分享,或者說幾乎不分享生活,多數時候忙到喬漙發出去的信息都可能石沉大海。
分享欲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多數伴随着失落和自我懷疑。
他是不是沒那麽喜歡,會不會覺得發那麽多條信息很煩。也許自己是一種累贅,一個并不能給對方帶來事業上幫助,生活上輕松的累贅。
愛是患得患失。
喬漙一旦有了這個念頭,腦海裏便不可控制的瘋長。
徐姜最近忙小公司的新項目,一天比一天回來得晚,很辛苦,喬漙心裏明白,在這種事業上升期要求陪伴是一種奢侈,那樣會顯得很不明事理。
他既在事業上幫不了對方,就該在生活上做一個懂事的角色。
本就昏黃的床頭夜燈被镂空雕琢的木框篩成了斑駁的淡黃,靜靜的落在黑暗的牆壁上,形成斑斑點點的亮塊。
喬漙腦袋放空,既然現在已經提出來,那就不要想了,視線落在一片虛無上,外面走廊似乎有人走過,發出輕微的聲響,喬漙回神,坐起身穿上床邊的拖鞋,擰開床頭的水喝了一口,拉開落地窗的門,走到酒店房間自帶的陽臺邊,吹着迎面而來的柔和的風。
海拔的問題,初秋晚上的風很冷,他垂下眼睫,手機開機,忽略徐姜發來的那些短信,打開聊天軟件,翻看當地導游淩晨發來的明日行程。
他打算在這裏待七天,前幾天在當地報了一個小型旅游團,導游是唐時聽說他來拉薩後推薦的——唐時在吃喝玩樂這一塊總是有許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據唐時說這名導游接近一米九,小麥色皮膚,是本地人。唐時兩年前在酒吧認識的,當時對方在酒吧兼職,兼任調酒師的職位,名字叫桑多。
喬漙關上陽臺門,踩着拖鞋一步一步回酒店床上躺着,前半夜太累很快睡着,沒想到此刻卻有些認床,喬漙無端有些煩躁,翻來覆去到天快亮才睡着,睡得不實,第二天一大早他就醒了,因為沒有睡好,腦袋也有點昏沉。
桑多在他睡醒的前十分鐘給他發了信息,說已經到他所在酒店樓下停車場,并拍了一張越野車的照片給他方便尋找。
喬漙迅速收拾完就下樓了,如唐時所言,他看到一名跟他的描述非常相似的年輕男人,五官有非常典型的少數民族的特色,穿着深棕色短袖和一條黑色工裝闊腿褲,露出來的小臂和腿結實富有力量感。
他走過去試探的問,“你好,請問您是桑多嗎?”
“是我,你是喬先生?”桑多從一開始就注意到這一位年輕的客人,他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本地人,從皮膚就能看出來。
“對,喬漙,你叫我喬漙就好。”喬漙看了看他的越野,有些不确定的問:“是不是還要去接別的人。”
“不。”桑多眉眼彎彎,非常好相處,很陽光的和喬漙說,“你現在來玩人不多的,算是避開了旅游的高峰期,你又是唐時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必須給你最好的服務,一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