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顧骁那胳膊, 估計還有幾個月才能恢複。
這幾天他活的跟大爺一樣, 他爹知道了,非要安排幾個保姆過來伺候他。
被夏鸾罵回去了。
“骁骁那脾氣就是你給慣的, 男孩子骨折是什麽大問題嗎,還要請保姆照顧?”
夏鸾啰嗦,話還多, 他爸不想和她争,又往顧骁卡裏打了些錢, 讓他回來住幾天。
顧骁這次過來, 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
他也挺想兒子的。
顧骁冷笑的将手機鎖屏, 沒有回信息。
回去看他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嗎。
虞念不知道顧骁是怎麽了,她側了身子,在床頭上的果籃裏拿了根香蕉出來,遞給他:“你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虞準了嗎。”
顧骁皺眉:“就知道虞準?”
語氣酸溜溜的。
虞念解釋說:“不是,因為虞準剛走, 我怕你們碰到了。”
然後又會打架。
每次他兩碰到了, 似乎不打一架都對不起自己。
顧骁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咬了口香蕉, 電視裏放的是一部愛情劇,主角矯情的一批,這個哭完了那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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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住的是雙人間,隔壁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電視也是她調的,此刻看的津津有味, 還不忘将視線分一點給他們。
笑道:“你們早戀,家裏人不說嗎?”
“早戀什麽。”顧骁把香蕉皮扔進垃圾桶裏,模樣散漫,“她都二十六了。”
那個婦女啊了一聲,顯然沒想到。
小姑娘看着沒多大啊。
顧骁不緊不慢的補充道:“看上我這個高中生,死纏爛打求我和她交往,現在還裝病讓我來看她。”
他側了身子,胳膊搭在椅背上,手撐着頭,挑唇看虞念:“還說她有錢,要包養我來着。”
虞念沉默了一會,捂着肚子,手腕上剛輸完液的膠布還沒撕開。
她低頭,抿唇良久,才輕聲說:“我只是……希望你能對我肚子裏的孩子負責,當初是你……”
顧骁坐過去,握着她的手:“好啊,我負責。”
話裏帶着掩不住的笑意。
……
旁邊那個女人看的一頭霧水。
總覺得現在的高中生……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虞念在心裏罵了聲顧骁幼稚,然後關了游戲機:“我要睡覺了。”
顧骁随便拿了本書坐在旁邊翻閱起來:“你睡吧。”
虞念疑惑,問他:“你不回去嗎?”
他頭也沒擡:“我還要照顧你和肚子裏的孩子啊,回去幹嘛。”
……
幼稚。
她縮進被窩,用被子蓋住自己:“那我睡了哦。”
“恩,睡吧。”
虞念睡眠很好,閉上眼沒一會就睡着了。
顧骁終于擡眸,放下手裏的書,起身去給她把被子掖好。
他擡手在她額頭上探了探,還是很燙。
緊皺着眉,他拿了空掉的暖水壺出去打水。
順便把同病房那個女人的水壺也給打滿了。
那個女人和他道謝,他搖頭:“沒事。”
是個很有教養的孩子呢。
和剛才那股吊兒郎當的勁完全不一樣。
果然啊,人只有面對自己喜歡的人,才會變的特殊。
女人卧在床榻上感慨了起來,年輕真好。
再有教養的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都會變的幼稚。
難能可貴的是,明知道你的行為很幼稚,卻依然願意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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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天A城的雪越下越大,虞念不喜歡聞醫院的藥味,讓虞準把她接出院了。
在家躺了幾天,燒也沒退。
何會蓮是真急了,從鄰居那聽來了最近學校流傳的傳言。
說虞念是因為請筆仙,是被髒東西纏上了,所以才會高燒不退。
鄰居一個女人,家裏有人是幹這行的,知道附近有個土廟。
位置有些偏僻,因為不怎麽正規所以叫土廟。
但是也有些年頭了。
那個女人說,她弟弟在那上班,可以去說一聲,讓虞念去那住一陣。
住一陣就好了。
何會蓮也沒了辦法,只能這樣了。
當天晚上和虞父商量了一下,決定第二天就把她送過去。
右手還吊着,顧骁一只腳踩着游戲機手柄,單手操控着左右。
樓下傳來夏鸾的聲音:“念念來啦,是來找骁骁的嗎……喲,怎麽眼睛這麽紅啊。”
虞念低着頭,聲音悶悶的:“沒事,阿姨。”
然後快步跑上樓,敲了敲門。
剛好通關,顧骁扔了手柄過來開門,虞念癟着嘴站在門口。
顧骁皺着眉:“嘴被蜜蜂蟄了,翹這麽高?”
虞念一抽一抽的哽咽。
顧骁心一疼,抱着她哄道:“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虞念也沒推開他,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我媽媽她……”
“你媽欺負你?”
顧骁覺得這事有些棘手,要是別人的話,他還能直接上手揍一頓,可要是她媽的話,就太……
虞念把話說完:“她要把我送去廟裏。”
顧骁以為自己聽錯了:“送去哪?”
“廟裏。”
“你媽要讓你出家?”
虞念搖頭:“他們都說,我高燒不退是因為筆仙那事,所以我媽就想把我送去廟裏住幾天。”
顧骁安撫她:“沒事,你別怕,我去和你媽說。”
還真是什麽狗屁都有人信,這種沒有邏輯的話都能聽進去。
他回房拿了外套,剛準備穿上下樓。
虞念拉住他:“不是的。”
抽泣聲更重,樣子委屈的緊:“我聽說廟裏什麽都沒有,天天吃青菜,所以想拜托你,以後能不能時不時帶些吃的去看我。”
顧骁低頭看着她:“?”
虞念怕他拒絕,急忙從口袋裏拿出幾張一百的:“我不會讓你白送的,這個給你。”
……
顧骁沉默的回房,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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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念那個成績,何會蓮也不擔心她的成績會落下,反正她的名次也不會因為她缺課幾天就發生改變。
其實她還是挺希望能發生一些改變的。
別一直是倒數就行。
何會蓮替她把這幾天換洗的衣服收拾好,還不忘囑咐她:“過去了那邊要聽話,廟裏和家裏不一樣,沒人會慣着你,知道嗎?”
虞念點頭:“知道了。”
虞父開着特地從朋友那借過來的小車,停在門口,按了幾下喇叭:“小準媽,好了沒。”
何會蓮鐵青着臉出來:“一大早的你按喇叭,是嫌被鄰居投訴的次數太少了嗎?”
因為行李箱裝不下了,還有幾件衣服何會蓮讓虞念全部穿在了身上。
她裹的跟頭熊一樣,慢悠悠的出來。
隔壁二樓的陽臺上,少年只穿了件灰色的衛衣,碎短的額發,柔順搭在額前,視線安靜的看着這邊。
嘴裏還叼了把牙刷,應該是洗漱到一半,聽到聲音出來的。
虞念和他對視了一會,抿了下唇,然後拉開車門進去。
走了一會山路,才在一個不太顯眼的院落停下。
帶他們過去的小哥法號叫塵寂。
長的清秀幹淨,看起來和虞念也差不多大,笑起來的時候,有兩顆小虎牙。
他應該是之前剃的頭,現在已經長出來了,淡青色的刺頭。
他帶虞念去了一個簡陋但是幹淨的房間:“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虞父和他道過謝以後,又去周圍看了一下。
還不錯。
于是稍微放下了心。
他和虞念說:“一周以後爸爸家接你,這幾天你聽話,知道嗎?”
虞念有點舍不得他,尤其是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下,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
但還是點了點頭,聽話的說:“知道了。”
虞父離開以後,虞念坐在床上,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尖。
床是木板床,被單應該也是剛換的新的。
那個少年一直沒走,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小虎牙因為臉上的笑意,一直露着。
虞念不太自在的問他:“你總看我幹嘛。”
他幹脆坐到虞念旁邊:“我聽他們說,你是因為請了筆仙所以高燒不止。”
大家都這麽說,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因為身體不好再加上最近變溫的原因。
但還是應了一聲:“恩。”
少年捂着肚子,笑了起來:“現在居然還有人信這個。”
……
虞念不想理他,把行李放好。
她也住不了幾天,帶的行李箱是小號的。
到了飯點,虞念沒吃多少,都是些素菜。
她吃不慣,也不愛吃。
餓着肚子躺在床上,還發着燒,肚子一直餓的響。
晚上是最容易多愁善感的時候了。
除了住院,她幾乎就沒離家過了。
就連住院也每天都有人去看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獨自一個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難受的一批。
她縮在被子裏哭。
哭了一會,打電話給顧骁接着哭。
“顧骁,我……”後面的話被抽噎聲給替代。
“我……我肚子好餓啊。”
哭的更兇。
聽到她哭的這麽慘,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
心一瞬被勾了起來,直到後半句響起。
輕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氣。
“你用手機發個定位給我。”
虞念疑惑:“為什麽?”
“你發給我。”
雖然不解,虞念還是發給他了。
電話挂斷後,虞念縮在被子裏強迫自己睡着,可是壓根沒有一點睡意。
而且還有點害怕。
手機在桌上輕輕震動,她将頭探出去,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寫着顧骁。
她按下接通鍵,将手機放在耳邊:“喂?”
那邊的風聲有點大,顧骁言簡意赅的說:“出來。”
“啊?哦。”
虞念穿上外套出去,外面雪下的有點大,顧骁就站在院子裏,手上提着好幾個袋子,上面的logo都是餐廳的名字。
他的頭發肩膀上,都是雪。
臉被寒風吹的有點泛紅。
他擡高了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外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