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就算成功被人制住, 遲灼的臉上也絲毫不見慌,他躺在地上,十分直白地問:“殿下這是一開始就打算借幻蝶的手?”

“原本是不打算的。”

“嗯?”遲灼低聲表示出自己的疑惑, 季辰熙卻是沒有開口為人解惑的意思。

他的表情很淡,手中匕首泛着危險的光,正死死抵在遲灼的胸口, 還有想要往前的趨勢。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嗯?”遲灼再一次發出疑惑, 極輕又極快地笑了一聲,“臨終遺言還是落敗敢想?”

刀尖輕點, 只需要再稍微用一點力便能順利将遲灼的胸膛處的衣物刺穿,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直入皮肉。

那種被尖銳物品抵住的感覺并不好,可被這樣對待的遲灼臉上卻是沒半點與害怕驚恐等相關的情緒, 就連眼中都沒半分動容, 他不害怕,因為他近乎篤定季辰熙不會動手傷他。

玩弄着匕首的季辰熙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那原本攬在遲灼身後将人摁住的手, 轉向了脖頸, 手中速度迅捷, 直向後脖頸襲去,就像是主人強忍怒氣一把制住不聽話的貓, 那威脅性質滿滿的匕首不再完全抵在遲灼的胸膛上, 而是輕巧地挑出那枚金幣, 亮閃閃的金幣被那拿着匕首的手撿起, 随後便是扯下一條絲帶, 單手将遲灼的手給捆起來。

季辰熙似乎格外喜歡這種極為有垂墜感的裝飾, 穿的衣服近乎一半都能拆下這種長條裝飾,想起早些時候的黑蝴蝶結, 遲灼的面色都柔和了兩分。

他輕聲問:“我是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輕輕的聲音,像是小刷子。

兩人距離得很近,可遲灼的聲音實在太輕了,距離如此之近的季辰熙都只能勉強聽到。

季辰熙眉梢微壓,他現在剛好背對着記錄飛行儀,雖然沒被他身體擋住的遲灼猖狂,但也還是用很輕的氣音以及口型道:“我沒有生氣,有什麽好生氣的?”

雙重否認,與直接承認也沒多大區別了。

遲灼是個洞察力很強的人,只要他願意,他能留意到所有的小細節,“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這個問題出來的有那麽一點……不合時宜,遲灼很快發現了問題的關鍵。

他問季辰熙是一開始就打算借幻蝶的手嗎?季辰熙說原本是不打算的,那麽是什麽讓他又打算用了。

萬千思緒從腦中劃過,遲灼隐隐要抓住那一閃而逝的尾巴,卻每每都差一點,他沒有想出便只能做排除法。

“因為我借藍暮的蜘蛛消耗你精神力了?”

季辰熙眉梢還是下壓着的,就連嘴角都有着要下撇的趨勢,這種表情上的小細節很容易讓人忽視,但在遲灼眼中那就跟被放大了無數倍一樣。

這是一個看似生氣實則有那麽一點委屈的表情,遲灼一時心下難言,就好似自己很喜歡的小貓受委屈了,獨自用背影對着他,當他戳了戳對方時,小貓回以一個看似兇巴巴但又寫滿譴責與委屈的眼神,季辰熙不是小貓,他沒有看起來這麽漂漂亮亮可可愛愛,可人都是有濾鏡的,尤其是深陷愛情的人,一個微小的表情都足以讓人浮想聯翩。

正是季辰熙在他面前大多時候都很張揚,此時這個微表情的殺傷力才更加巨大。

心疼、自責、以及一種想要趁此欺負對方的惡,所有情緒攪合在一起,讓人的心化作緊巴巴的一團。

遲灼想要做點什麽又或者說點什麽,卻壓根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冷峻男人眉心緊蹙,将聲音壓得更低了,“和我說說吧,小玫瑰,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兩個人在一起是需要溝通的,要包容要諒解,這是情侶相處間最常說的話,可人在氣頭上真的會想溝通嗎?

季辰熙眯眼看着遲灼,感受到遲灼真的有為他這小小的情緒而苦惱,好吧,他也不算是在氣頭上。

都已經将人捆了,季辰熙手指肆無忌憚地來到遲灼的喉結處,輕輕點着,“我直接與你說了不就顯得是我很想要你安慰。”

“不,是我想要你的安慰,明明是我惹你不高興了,可瞧你不開心,我就心下難過,特別想知道自己是哪裏做錯了,甚至想要你親親我,我悄悄把其他人的積分都搶給你,你會高興點嗎?”

季辰熙為遲灼口中的“其他人”默哀了一秒鐘,他看向遲灼的眼神還是沒多大變化,唯一變的是他的臉,白皙的臉頰正在不受主人所知的升溫,化作一道極為好看的顏色。

季辰熙嘴唇開合,有些不屑地低聲吐槽,“某人倒是會說情話。”

遲灼說的當然不是情話,但正是全憑本心,有些話便化作比情話還要動聽的語言。

季辰熙還将遲灼的領帶也給撤了下來,加固了一下那被捆住的雙手。

“不是情話。”

季辰熙沒說話。

“但我現在的确很想說點情話哄你開心。”

“你乖乖的。”季辰熙終于舍得開口了。

他起身拍了拍手,欣賞着自己的作品,臨走時笑容終于再次明媚起來,“學長,後面有緣再見了。”

說完後季辰熙便閃身離去,記錄飛行儀任勞任怨地跟在他的身後。

其實季辰熙真沒怎麽生氣,甚至被遲灼弄得有那麽些不好意思起來,無非是他以為遲灼真的沒朋友,自己大概就是他唯一稱得上朋友的人,雖然這個朋友現在還得在前面加個男,但不過是來個新生試煉,對方居然就冒出一個可以一起合作的朋友。

季辰熙的不快不只是争對突然冒出的朋友,其更多是一種對事件不受控,只能被動知曉的不悅。

那種掌控欲被挑動後的不快季辰熙并不想說出。

被人捆住的遲灼瞧着人遠去的背景,良久,他低下了頭,唇邊是一點無奈而又寵溺的笑容。

隐晦的笑容并沒有被收入到記錄飛行儀,皇家學院的校領導們都忙着欣慰去了,遲灼不愧是穩重的優秀畢業生,考量得當,與另一邊發瘋的藍暮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在校領導想着要不要找個學生将遲灼放開的時候,精神力凝聚出來的利刃輕輕松松就将那束縛住手的絲帶切斷,他從地上起來,随意揉了揉手腕,瞧了還在虛空中的記錄飛行儀一眼,其看着就像想将其捏碎的模樣。

校方領導們:“……”

這絕對是他們舉行試煉以來最耗記錄飛行儀的一次。

好在遲灼只是看看,并沒有直接動手。

季辰熙在離開遲灼後,目的很明确,便是去解救陸漸寒與白安然。

陸漸寒因為一進入地下迷宮就将自己的精神力悄無聲息地釋放出去,籠罩整個地下迷宮,幾乎難以有餘力再去對付藍暮。

他的幻蝶最多也就只能欺騙藍暮一小會,很快就會被識破,而白安然,不論是精神力還是他本身的實戰能力都是更偏向輔助,他與藍暮打倒是能打,打贏的可能性卻很低,加上藍暮精神力的特殊,那母蛛誕下了無數小蜘蛛,面對密密麻麻的蜘蛛精神體,季辰熙都懷疑兩人已經被藍暮搶了。

好在藍暮是個愛玩貓捉老鼠的,他很喜歡捉弄折磨自己的獵物,壓根不急着動手。

在見到季辰熙的時候,藍暮還微微揚了揚眉,看起來又意外,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他将自己額前碎發撩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看來遲這是捉貓失敗了。”

藍暮看起來有那麽些不修邊幅,畢竟他的衣服是穿得松松垮垮的,就連頭發也是亂糟糟的,可這人的容貌也的确足夠出色,整個人帶來的感覺不是不修邊幅,而是随性慵懶,有着一種很獨特的魅力。

季辰熙眼眸微眯,唇角卻是挂着笑,“遲學長謙讓。”

“我倒覺得不是他謙讓你,與幻蝶組隊成功率是高,畢竟同為S級,真的是一個小失誤都能落敗,不過吧,我和遲認識這麽多年,在他手上向來讨不到什麽好,如今,他就這樣輸給了一個小朋友,我是有些不太爽快的。”

季辰熙沒搭話,只靜靜地看着對方,果然在這聲不太爽快之後,藍暮竟是對着他出手了。

藍暮是個極為擅長遠程攻擊的,尤其是暗殺,那種全息的比賽與試煉中,他向來是暗殺的一把好手,幾乎沒怎麽察覺到聲音的響動,藍暮就已經閃身來到他的近前,至于他的退路已經布上了不少層蜘蛛網。

同為毒物,蜘蛛真的是一種很讨厭的生物,比不上蛇的半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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