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格子言撥開匡放的手,“我是對戀愛不感興趣,你小時候不是說要跟大眼睛巴掌臉白皮膚的萌妹談?”

青春期,少年期,能聊的翻來覆去也就這些話題吧,類似話題,他們幾個,或者格子言跟匡放面對面也聊過。

格子言記憶力驚人,在學習上或者愛好上,還有好友們的一些喜好或者癖好,這也是為什麽他都這麽難伺候了,幾個人還能捧着他的理由。

但此刻,匡放希望格子言別記得,可他仰頭盯着格子言看了會兒,大眼睛,挺大的;巴掌臉,是巴掌臉;白皮膚,快白死了;萌妹,很萌啊,就是性別上出現了點偏差。但問題不大,匡放從來不在乎這些,他喜歡男的女的是他的事情。

匡放靠在椅子上,“我說過?”

“你說過。”格子言确認自己沒記錯,他将目光落回到那一本本作業上,手中整理着,語氣淡然地細數,“不僅你,路子陽也說過,他和你喜歡的是同一款;夏娅喜歡溫柔的漂亮姐姐;趙想成喜歡禦姐;吳棟喜歡欺負他的,我應該沒記錯。”

匡放擡頭望向天花板。

他們都說過自己喜歡的類型,格子言沒有說過。

他湊過去,“你喜歡什麽類型?”

格子言手掌豎在肩膀旁邊,擋住匡放的嘴臉,“不知道。”

“怎麽會呢?“匡放捏着格子言的手腕按下去,“說說呗,我不告訴別人。”

格子言确實不知道自己喜歡類型,他面臨這個問題時也曾思考過,但因為對這種事情本身毫無期待和向往,以至于他連自己期待的人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更別提具體的類型。

想了半天,他才想出一個形容,“乖一點的。”那樣會省去很多麻煩。

乖一點的?

匡放愣住。

這叫什麽類型?

不能具體點嗎?比如頭發很短,像他這麽短的那種,或者身高,超過一米八,長得很帥很會打架什麽的。

乖這個字眼跟匡放實在是半點關系都搭不上。

但的确很符合格子言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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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放萎靡不振好幾天,反倒是路子陽捧着書找格子言問了許多不明白的地方。

格子言在這種事情上對他們一視同仁,路子陽成績也就比最爛的趙想成好那麽一點,能開始好學上進,是好事。

季考當天,考場不按照平時班級座位順序,格子言和趙想成被分在了3考場,匡放則去了13考場。

東城氣溫在國慶後就在逐漸往下降,季考這天,雖然能見着太陽,但沒有熱度,冷得透徹又幹淨。

3考場在教學樓1棟的二樓,上下來往便捷,考場裏的位置基本已經坐滿。格子言和趙想成算是姍姍來遲。

趙想成跟着格子言一塊進教室的,但格子言一進門,大家的視線真是一道都沒分給一旁的趙想成,倒不是趙想成長得多不上臺面,趙想成挺清秀的,但格子言實在是太出衆,不管是論臉,還是論氣質。

他夏季沒穿過校服,學校特許。天氣轉涼後,他便換上了秋冬季的校服,秋冬季的能穿,這下旁的同學就不能以“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格子言難道不是因為他小子沒穿校服嗎”來對格子言不屑了。

少年就只在手裏拎了只透明文具袋,土裏土氣的藍白沖鋒衣因為內裏加絨,很容易穿得臃腫難看,他卻挺拔俊逸,但他不張狂,使人聯想到校園裏那幾顆桂花樹,香氣濃郁芬芳卻又寧靜。

他座位靠後,吸引着人的視線一直追随到他走到座位邊上,直至他坐下,那部分目光才驟然狼狽收回。

匡放那邊就完全是另一種氣氛了。

他顯然沒睡醒,從後門懶洋洋走進教室,校服裏頭搭了件黑色連帽衛衣,帽子蓋過額頭,擋住眼簾,起床氣布滿了下半張臉。

他一出現,考場後半截的嬉笑聲都低下去了許多。

匡放目不斜視,找到自己的位置,扯開椅子坐下,他從兜裏掏出支筆拍在桌面,伏下去枕着手臂開始補覺。

“草,匡放跟我們一個考場!”

“他好高,他是不是給自己打激素了?”

“看起來像那種我看他一眼他給我一個巴掌的那種脾氣,也難怪陳有德他們那些人看不慣他,匡放比他們看起來可像老大多了。”

考試考試兩天半,考完後的第三天,成績和分班情況一塊出現在高一樓下的布告欄上。

[趙想成心想事成:誰去看成績了?發個照片。]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圖片/圖片/圖片/圖片/,5棟發我的,他跟我在3班。]

[路路:放哥198名?]

[趙想成:放哥你一個人在外面吃香喝辣,留我跟孩子在家喝西北風是吧!]

[5棟:看來公主這段時間的補課小有收獲啊。]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放哥你是不是去武力威脅老李了?你怎麽還跟公主分到一個班兒了呢?]

[匡放:滾。]

[匡放:就那樣吧,題目不是挺簡單的?分到一個班也只能說明我倆比較有緣分。]

[路路:放哥分享一下學習心得和技巧。]

[趙想成:同求。]

[匡放:分享一首《愛拼才會贏》歌手:葉啓田到群裏,點擊播放。]

[路路:……]

路子陽和吳棟在群裏對匡放展開了激情讨伐,趙想成點開匡放的頭像進行私聊。

[老趙:新片,放哥看不看?我轉一份給你。]

匡放将這行字看了會兒,很快明白了趙想成說的是什麽,他換了個姿勢玩手機,回複道:不感興趣,你自己留着看吧。

[老趙:年紀輕輕的,你怎麽能對這麽好的東西不感興趣呢?放哥你別不是有毛病吧,有毛病就得治啊!]

有沒有毛病匡放自己清楚得很,真要是有,那也不是那方面的毛病,是別地兒的毛病。

[老趙:真不要?]

匡放不為所動:真不要,以後別問我這種事情了,我以前沒要過,現在更不會要,滾遠點。

趙想成就真滾了。

換成夏娅,第一時間就會追問:什麽叫以前沒要過,現在更——不會要,這個“更”是什麽意思,作者想通過這個“更”向她傳遞什麽信息?

格子言簡單地整理了一份學習方法發到了小群裏。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公主!!!!!!]

[5棟:收藏了,謝謝公主。]

[匡放:你私發給我不就得了,發給他們做什麽?]

[路路:公主好好,放哥也是個人。]

[趙想成心想事成:我咋看不懂?看不懂咋辦啊!]

[匡放:看不懂別看。]

[趙想成心想事成:放哥瘋咬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有沒有人管管?]

匡放心底有些泛酸,他把手機劃得嘎嘎吱吱響。

一視同仁沒什麽勁,他想要特殊對待。

格子言寫完題再看群裏時,匡放已經被群攻大半天了,聊天記錄迎面撲來的戰火紛飛,而匡放一個人居然能跟對面四個打平。

直到匡放手機屏幕上方彈出格子言的私聊消息。

[mMm:文件/]

[mMm:別鬧了。]

mMm是國慶之後匡放給格子言改的新備注,之前大半時間都備注的格子言,後邊被夏娅他們動員着改成公主,夏娅用的是表情符,能用的基本都被他們幾個給用光了。

匡放琢磨出了這麽一個新的,連筆畫下來就是皇冠的形狀。

[5棟:放哥呢?]

[趙想成心想事成:出來受死!]

[路路:圖片/]

[夏娃夏娃是所有人的媽:????]

路子陽發的圖片是匡放剛剛發的朋友圈的截圖。

匡放分享了一首周傑倫的《迷疊香》到朋友圈裏。

格子言不再看群裏,自然不知道群裏的無語哀嚎,他也不怎麽發朋友圈刷朋友圈,給匡放發完消息之後,他把注意力放回到他最近新得到的一本琴譜上面。

格子言拉琴不拘泥于某種特定的樂曲類型,不過他也有偏好,他偏好優雅閑散一些的,太宏大的很少去碰,在心情不錯的時候也會試試輕盈活潑童話風的類型。

國內根據故事劇情編寫的譜子他也經常拉。

他做任何事情都執拗又認真,個人感情卻表達得太過淺顯,許萬林見他對小提琴熱愛,一度以為他會走音樂生最後走上和格星星一樣的路子,他說不是;又看見格子言會拿出壓歲錢去畫廊購買展出的作品,又以為他想當美術生,也不是……格子言說自己會成為一名律師,或者和許萬林一樣,成為一名工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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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城開始下今年的第一場雪,窸窸窣窣的聲音連續響了好幾個晚上,城裏就變成了整片白色,但雪墊得不是很厚,冷熱的話…因人而異。

東城臨靠北方,可惜沒被真的納進北方地域,沒有集中供暖。

格子言身體不好,他感受到的冷和其他人不是同一個程度。

降溫一旦到達格子言可以承受的那個極限,那麽他就會神出鬼沒,拒掉深藍小隊所有集體活動,一放學就會立馬回家,到冷到他無法忍受的時候,他會請假不去學校。

天将暗未暗,雪将擦黑的天照耀得溫暖泛黃。

格子言靠在躺椅裏,一頁一頁地翻着膝蓋上的書。

門被敲得噼裏啪啦響。

他慢悠悠走過去開了門,還沒看清眼前的人,自己就被抱了個滿懷,穿着厚實的羽絨服的匡放一下撲了進來,他肩頭還有薄薄一層雪,呼吸冷裏裹着熱。

“草,冷死我了,快讓我暖和暖和。”

格子言被冷空氣冰得一個激靈,“冷。”

一個字就讓匡放松開了手。

夏娅跟在後邊進來,“老李還說開年後開運動會,這麽冷,開屁啊。”

格子言放下手裏的書,給她和匡放每人倒了一杯熱水,“你們去哪兒了?”

“去給我爸打了個雜。”匡放體溫高,進來一會兒就覺得熱,脫了羽絨服,想起什麽似的,從兜裏掏出五百塊錢,“我和夏娅每人五百勞務費,分你一百。”

他拍了一百塊到茶幾上。

“……”

“嫌少?”匡放又拍了兩張,見格子言沒動靜,他把手裏剩下的都給格子言了,“都給你。”

格子言靠着櫃子,“我要你的錢做什麽?”

匡放哪知道格子言要他的錢做什麽,他就是想給格子言錢。

“不要算了。”匡放把五百塊卷起來揣回到自己口袋裏,接着一扭頭,撞上皺眉看着他的夏娅,他淡然地把目光放到茶幾上那杯冒着熱氣的水上邊。

夏娅張口正要說什麽,眼前一下陷入漆黑。

“我去,什麽情況?”

片刻過後,他們才借着窗外的天光勉強看清室內的情況。

格子言低頭察看着手機,他淡定得跟新聞播報員似的,“電路檢修,快的話三個小時,慢的話,明天。”他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不太好看,暖氣的餘熱堅持幾個小時沒問題,堅持到明天肯定不行。

“啊,”夏娅往沙發上一滾,“我還想在公主家裏睡呢。”她在格子言家已經擁有了一張次卧裏的單人床。

匡放只有在這種誰也看不清誰的時候,才敢把目光肆無忌憚地放在格子言身上。

他覺得這種感覺真他媽的奇妙,明明小時候還一塊兒睡過,誰人不知道他跟格子言是好兄弟?現在他居然會因為和對方對視而感到心虛,雖然更多的是心跳加速。

但知道這種跡象不對是一回事,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夏娅的叽叽呱呱已經被匡放完全屏蔽,匡放恨不得把自己畢生的注意力全砸在此時此刻。

家裏暖氣夠足,所以格子言穿得很單薄,一件白色的薄長衫,腰線被勾勒得若隐若現,上衣雖然寬松,但卻也絲毫沒用影響格子言優越的比例,他背靠着櫃子,所以腿微微曲着,手機屏幕的光投射到眼睑、鼻尖、唇峰……

匡放覺得渴,幹渴,一杯熱水倒進喉管裏,火上澆油一般把他渾身的血液直接給煮沸了。

匡放大刀闊斧劈着腿的坐姿,悄無聲息變得含蓄,同時把毛衣往下扯了一截,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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