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負責跳高項目的老師看着名冊上被劃掉的李浩,後面新增的“匡放”,他朝左右各看兩眼,“245,匡放,準備。”
附中的地界是廣的,實際圈子不怎麽大,尤其是學校這一畝三分地,誰誰班上的誰誰早戀被發現請家長都能在幾天之內傳遍整所校園。
匡放也算是個風雲人物,平時稍微八卦點或者顏控點,怎麽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從體育老師口中聽見熟悉的名字,圍觀的學生齊刷刷的轉了幾遍頭去找人。
結果先看見的是格子言,因為格子言舉着把遮陽傘特顯眼,但怕擋着後邊人的視線,他坐在一個塑料凳子上,比裁判還像裁判。
匡放就在他旁邊不遠處的起點處,在熱身。
夏娅跳起來瘋狂喊叫,“放哥加油放哥加油,一米八一米八一米八!!!”
“公主,你也給放哥加加油啊。”夏娅低下頭,拍拍格子言的遮陽傘。
格子言将傘揚起來,鏡片反光,他一時都看不清匡放的位置,最後視野裏出現兩條比旁邊人長、比旁邊人直的腿。
“放哥加油。”他朝那個方向說了句。
匡放不知道聽沒聽見,但朝這邊看了眼,夏娅立刻朝他興奮地揮手。
旁邊體育老師拿着哨子,“準備了。”
哨聲響起,匡放如離弦的箭羽般沖出去,他速度于他自己而言并不是十分快,算是悠閑,離杆還有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他才加速。
到起跳點,他拼盡全力縱身一躍,圍觀的衆人甚至沒看清他在半空中是怎麽換了姿勢的,只覺得他輕盈地飛了起來,靈活柔韌的身體彎曲成一道流暢的弧度,等他重重地摔落在墊子上後,那看起來遙不可及的杆紋絲不動地還挂在上頭。
倒在墊子上的匡放紋絲不動。
“180!還可以跳兩次,三次成績取最高!”老師記下匡放第一次的成績後,墊子上的少年才坐起來。
匡放雙手撐在身後,眉宇間氣息不馴,“目前最高成績多少?”
老師看了眼手裏的本兒,“…180。”
“那我不跳了。”匡放一個翻身,輕松跳到地上,拍了拍手,扯了兩下衣服,“反正後面也不會有跳得比我高的。”
“……”
格子言看着匡放朝自己走來,匡放身板挺拔,長得高也從來不縮着脖子彎着背,性格使然,他雖然時常一臉笑,但看人卻總是居高臨下,下巴微擡,耷拉着眼皮,笑容一旦消失,臉上就滿是不耐和生人勿近的冷漠。
客觀上來講,格子言覺得匡放對同齡人而言是一個非常具有魅力的男生。
但他的喜怒無常和混賬吓跑了很多人,反倒是讓跟他外形差不多的路子陽給撿了漏。
“180,”匡放站到了格子言旁邊,“怎麽樣?還行吧?”
他剛說完,人群中一片嘩然。
原來是匡放後邊的選手氣不過匡放剛剛的大放厥詞,第一次就挑戰180,都沒能成功躍過去,反而一腳将杆踢了下來。
“很厲害。”格子言由衷道。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別人能做到,當然厲害,對方又是匡放,格子言更加不會吝啬于稱贊。
又看了幾個人跳完,最高成績沒有超過165,格子言默然了會兒,擡頭問一旁的匡放,“你是怎麽跳的?”
匡放看似認真地思考過後,“天賦。”
他又不是專業運動員,業餘的都算不上,但為了玩鬧,無論什麽運動,只要感興趣就都會去試一試。
深藍小隊裏,匡放跟夏娅算是運動神經最發達的,匡放位列第一,夏娅緊随其後,格子言和趙想成照例墊底。格子言不擅長蹦啊跳的,也更不喜歡汗液黏在皮膚表面的感覺。
但匡放的語氣過于的……欠揍,格子言嘴角揚起的弧度帶着分明的嘲弄意味。
匡放垂眼瞧着他。
就像家屬院裏的人在見到格子言之前根本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麽完美的孩子一樣,匡放在第一次見到格子言穿一整套的小白西裝擱臺上拉小提琴之前,也不敢相信有人會在七八歲的時候就有一股誰都不配跟站在一塊的勁兒。
但小時候臉上有嬰兒肥,勁勁的也可愛。現在可就不一樣了。
不過可能格子言其實也沒變,變的是匡放自己。
喜歡一個人,難免就要想多。
就算是獠牙尖利兇神惡煞的看家犬,在對隔壁細腰長腿的高冷白貓春心萌動時,也會時不時哀愁感傷:發愁自己的毛色夠不夠板正,跟白色夠不夠匹配,發愁自己的獠牙會不會太長太尖,爪子會不會太寬大粗糙……
匡放揣在兜裏的手提了出來,在格子言臉上戳了一個窩,“你還瞧不上我了?”
格子言仿着匡放的語調回,“哪能。”
他不是東城本地人,呆了快十年,也沒法将帶着東城口音的地方話說得地道,舌尖刻意翹着在齒關和上颚一碰,字正腔圓,跟唱戲似的。
兩個字化成貓爪子,撓得匡放心裏發癢。
匡放低着頭,傘面把格子言的上半張臉又擋着了,讓他得以肆無忌憚地去打量和冒犯。
他眸子黑沉沉的,像燒得發黑的炭火灰,上面一層還是黑的,下邊全是通紅得能直接融化骨肉的炭石。
他自己也澆不滅這堆火。
心肝脾肺都被燒得焦幹,他吞咽着嘴裏殘留不多的唾液,喉結滾動,一把刀子沿着咽喉一路帶血地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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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放跳遠拿到了一等獎,獎金是現金五百塊,錢都沒捂熱晚上就給花出去了——在家屬院外邊的川菜館子請吃了頓飯。
趙想成抽出一雙一次性筷子先給格子言夾了菜,一邊夾,一邊說:“這可是放哥用命給咱們跳出來的。”
“……”
夾給夏娅時,夏娅很捧場,在眉心點了點,“感恩。”
路子陽則沒在,他跟劉橙約會去了。
“談戀愛的人都這樣,神出鬼沒的。”吳棟說道,“但我不太支持高中戀愛,因為很容易影響學習。”
一扭頭,看見欲言又止的趙想成,吳棟立馬補充,“你跟路路這種凡人很容易被影響學習,像我這種神仙收到的負面影響幾乎為0,或許還可以有正面影響。”
主菜是一盆水煮牛肉和雙椒牛蛙。配菜就多了,七八個,其中兩個不帶辣椒的清爽小炒,其他的就都是又麻又辣的菜式。
格子言不吃在泥裏鑽來鑽去跳來跳去的肉類,牛蛙算一個,除了牛蛙,還有泥鳅黃鳝之類的。
他吃飯也不愛說話,因為他容易胃脹氣。
“這個牛骨湯……”趙想成拿着碗站起來,“裏面的土豆都炖碎了,順子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順子是這家館子的老板。家屬院外面的店面老板都在這裏幹了許多年,有些店的年頭指不定比他們這群小孩的年齡還要長。
順子在不遠處剝花生吃,“老子快六十歲的人,你再順子順子的叫,我告訴你媽去,看她不收拾你!”
“給格子言先添一碗。”匡放頭都沒擡,從旁邊抽了只幹淨的碗遞向趙想成的方向。
“為什麽不讓人家先喝?”趙想成扭了兩下肩膀。
匡放這才擡起頭來,皮笑肉不笑。
趙想成頭皮一緊,接過匡放手中的碗,“知道了啦,兇什麽兇。”
趙想成是他們幾個裏面最擅長“抄底”的人。
食堂裏經常會備一大桶免費的湯,有時候是紫菜雞蛋,有時候是番茄雞蛋,配菜略有不同,真正相同的是碎得只看得見才撈不進湯勺的雞蛋花。
趙想成雖不怎麽長個可卻長了一張饞嘴,為了吃到足夠的雞蛋花,練就了一手撈雞蛋花的好本領,勺子如同醫院做檢查的儀器一般精準地探進滿滿當當的湯水裏,沿着桶底緩慢地轉一圈,掂掂重量,感受雞蛋花在湯水裏帶來的震蕩和撞擊,接着如網魚般一片一坨一塊不落,打湯速度還遠遠超過學校裏其他人。
擁有這個本領的好處是趙想成每次也會給其他人撈一撈,壞處是飯桌上但凡有湯,趙想成都會撈一撈。
可外邊飯店館子的湯通常不像學校,趙想成撈完,可能真就只剩湯底的邊角料了。
夏娅咬着筷子皺着眉看着趙想成的動作,“你能別抖嗎?說真的老趙我有時候在外面都不想說我認識你。”
格子言擡頭,“可以了,你給自己盛吧,謝謝。”
趙想成頓時喜笑顏開,“謝謝親愛噠。”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麽亂喊的,乍一聽,男女關系似乎十分之混亂,但仔細一了解,長幼尊卑十分之清晰明了。
匡放掃了眼樂呵呵的趙想成,又低下頭,眼皮掩住眼裏的不悅和躁意。
狗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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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賽從第二天開始初賽,通過抽簽分為AB兩組,AB兩組再抽簽選定對手進行淘汰賽,AB兩組積分排名前2的兩隊,總共四隊進入決賽,決賽最後只留積分前三名,按照總積分順序為冠軍亞軍季軍。
夏娅去抽的簽,她體育成績還算過得去,平時也看球賽,深知哪幾個班的籃球隊全是菜鳥哪幾班全是大佬。
她在抽簽筒跟前轉圈拜着各路神仙,“天靈靈地靈靈……”
“不抽我就幫你抽了。”坐在桌子後面的陳有婧輕聲提醒道,她紮着兩根長辮子,戴着一只白色棒球帽,搭在桌沿的手指比許多男生還要長,骨骼感卻并不重。
夏娅“哎呀哎呀”了兩聲,搓搓手,“我自己抽我自己抽,我手氣一定好!”
坐在下方的陳有婧擡頭看着她,夏娅長得很有特色,娃娃臉,可五官卻很鋒利,眉弓、眼型、鼻梁和鼻頭、唇形,都帶着一股跟生活天天打拳擊的倔強和戒備。
夏娅把抽到的簽遞給陳有婧。
陳有婧緩慢展開,夏娅湊過去看。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自己抽到的數字,衣領忽然被陳有婧猛力往下一扯,對方幾乎是貼着自己耳朵說起了話,“陳有德之前說過,讓人給你和格子言下藥,他指望我把你睡了,指望趙夯把格子言給搞了。”
“陳有德沒腦子,但這種事通常都是沒腦子的人在做,注意點吧小姑娘。”
陳有婧把夏娅一把推出去,笑着報出夏娅抽到的數字,“6。”
夏娅渾渾噩噩地走回自家班裏,目光梭巡一整圈,最後望見在棚子底下捧着一本書正在看的格子言,望着公主那如玉一樣的面龐,夏娅愣是沒辦法把“搞了”這麽粗俗下流的話說給對方聽。
算了,說給放哥聽,讓放哥轉告。
格子言沒事幹就只能看書,聽見一群男生的歡呼才知道夏娅手氣好,初賽的第一個對手是高二八班——一個勝負欲極強但卻只搞好了學習的運動廢材班。
接着格子言就看見夏娅不知道跟還在和隊友笑着的匡放說什麽悄悄話,她說着說着,他的臉色跟着跟着冷下來。
之後,匡放緩緩扭頭朝他看過來。
格子言從來沒看見過匡放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也頭一回沒看明白匡放的眼神表達了什麽。
但那眼神使格子言感到些微的冒犯,不止是僅僅看着,一種思忖,一種端詳。黑幽幽的,深不見底。
“不過德子估計也就說說,這種事情,犯法的吧。”夏娅思索着說道,見匡放看向了她,她又不太确定了,“同性之間搞,算犯法嗎?”
“但德子指定不敢,再說了,你跟公主形影不離跟一個媽生的似的……”
“誰跟他一個媽生的了?”
“……”這是小事,夏娅不和他糾結這樣的小事,而是捂住胸口,“放哥要不你還是操心操心我吧,我……”
匡放點點夏娅的肩膀,似笑非笑,“陳有婧不正好合你口味?”
“話是這樣說啦,”夏娅也會趙想成的扭捏,“可是我不太喜歡強制愛啦。”
“那是你們的事。”匡放不屑管。
“你眼裏就只有公主。”
“知道還說。”
夏娅望着匡放,臉上的不正經突然就變成了正經,她抖着嘴唇,很恐懼又很意外的模樣,“放、放哥,你不會,那個公主吧?”
匡放淡然地看向已經在清場的球場,“哪個他?”
“崇拜什麽的。”夏娅說。
“滾。”
夏娅真走了。
留匡放自個兒站在一處。
匡放其實還挺想有人先發現自己的不正常的,他覺得自己對格子言産生的情緒和感覺不正常,但自然衍生出來的好像也不能說是不正常。
夏娅剛剛要是發現了,他會松口氣,秘密被發現後的感覺不止是緊張和心虛,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況且,他為人磊落,如果真是同性戀,他也沒打算偷偷摸摸地當個同性戀。
格子言在後邊饒有興味地觀察着匡放剛剛的表情變化,從來沒有過。
他判斷,匡放有了一個了不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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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場上,兩個籃球隊先友好交流,打個招呼握個手之類的。
匡放看了自己跟前矮了自己一個頭的男生,沉默地對視了幾秒鐘,匡放回頭,沒找到格子言的身影,看向舉着啦啦隊花球的夏娅,“把格子言叫過來。”
夏娅往旁邊讓了一步,食指下指,“在這兒呢!”
格子言的傘給了班裏女生,此刻他沒了傘,坐在凳子上,頭上頂着一本攤開的書,一臉冷淡地看着球場。
夏娅也将一只手蓋在了格子言頭上,“籃球賽還是很好玩兒的,我覺得只有三級跳遠才能與之媲美。”
格子言會坐在悶熱擁擠的觀衆群中,太陽底下,完全是因為打球的是匡放。
他知道他就算不在這兒,匡放最後也頂多抱怨兩句,在朋友圈分享首歌內涵一下,可憑心而論,匡放對他很夠意思。只要匡放的要求別太過分,格子言都會考慮後滿足他。
見格子言手裏沒傘,頭上頂本書跟個手辦似的,匡放眼睛微眯起來,“讓他滾回去得了,待會曬挂了。”
裁判在催促各就各位。
夏汽水跟對面的6號玩了兩把石頭剪刀布都輸了,對面咳嗽一聲,“你知道石頭剪刀布也是有規律可循的嗎?等會比賽結束,我可以告訴你把把贏的訣竅。”
“……”
高二八班是學習狂魔班,別的班班主任發愁自個兒班裏學生三心二意敷衍了事,高二八班的班主任愁的卻是他的學生太愛學習以至于廢寝忘食不顧身體承受極限,曾經一度發生過班主任為了讓他們好好睡個覺所以将教室門鎖住不讓進,聯系家長在家盯梢,結果班長和學委聯手撬了前後門的鎖。
站在匡放面前的是八班籃球隊的隊長11號,也是體育委員,他戴着眼鏡,眼底閃過一道精光,“在運動會開始之前,我們已經針對三個年級除我們以外的二十八個球隊做出八十四套應對方針,你是很強的對手,很有挑戰性,你的弱點雖然難以發現,但經過我們的徹夜研究,最終還是被我們給發掘出來。但你的隊友們不是你,他們的弱點很明顯……”
嗡嗡的聽得匡放頭疼,他心情本來就不算好。
等11號說完,匡放笑了聲,眼神中似有輕蔑,慢條斯理,“我也清楚你們每一個人的弱點,你們的弱點就是,太弱。”
“……“
說完後,在11號怔愣的眼神下,匡放直接轉身與他們拉開距離,他一走,其他四個人也立馬跟着退了幾步。
裁判是老李,籃球于他算是個愛好,但他也極盡專業和态度。
他換上藏青色的POLO衫,挂上工作牌,手戴純棉白手套,脖子上墜着一粒高分貝爆音雙腔口哨,專業範兒十足。
老李站到中間,他彎下腰,示意雙方各就各位,單手持着籃球。
匡放右腿後撤半步,微微弓腰,渾身肌肉都蓄勢待發,在哨聲尖銳地響起的那一刻,11號看見這臭名昭著的壞脾氣少年用口型說了幾個字:
“來,打敗我。”
籃球被丢至半空中,匡放以最快速度沖上去直接将籃球夠到了手中,擦着對面9號的背一個旋身,直奔籃筐而去。
“砰”!
随着籃球被狠砸進籃筐裏,匡放跟籃球同一時間落到地面。
全場幾乎是靜默了幾秒鐘,剛剛發生了什麽?
接着,如潮湧般的尖叫聲将老李的哨音給壓下去了。
格子言用雙手塞住耳朵才稍微将穿透力十足的人聲給隔檔了一部分。
即使聲音變得模糊,但匡放那道奔跑在球場的身影依然清晰,他身姿矯健,游刃有餘地控球與傳球,投的球無一不入。
格子言很清楚,人不能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從而否定他的魅力。
盡管了解匡放的魅力具體是從哪些方面所展現,但格子言偶爾還是會猝不及防被驚豔到嘆服。
夏娅在旁邊喊得聲音越來越嘶啞,自己這個班的初賽結束後,她激動地一把抱住格子言左右搖晃,一邊搖一邊喊叫:“公主!!!我們十倍積分吊打啊!!!! ”
“十倍!破了記錄!!!”
“放哥太牛逼了!!!放哥就是我們深藍科技家屬院的驕傲!!!”
格子言被晃得有些想吐,他胃太淺,很容易嘔吐,他拍了兩下夏娅,“我想吐。”
夏娅忙松開了格子言。
“要喝水嗎?”一道清亮溫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格子言和夏娅一齊回頭。
是劉橙,劉橙穿着啦啦隊的隊服,化着偏濃的舞臺妝,之前沒什麽攻擊性的面龐加刷了紅色眼影,加深眼窩之後,變得嬌豔許多。
劉橙把手中的水朝格子言和夏娅分別遞去,“啦啦隊要給參加比賽的球隊送水的,你們算是家屬吧?”她偷偷眨眼,夏娅分明是被迷住了眼睛,一時間都忘了去接水。
格子言接了兩瓶水,“謝謝。”
他說完後,見劉橙沒有要走的意思,主動問:“你們要表演了?”
“嗯,等廣播站放音樂呢。”劉橙點點頭說道。
夏娅終于回過神,想起說話,“路子陽沒跟你一塊兒?送水這種苦力活還讓你幹……”
劉橙朝兩人身後投去一眼,“喏,在那邊跟匡放他們聊天呢。”
格子言看見路子陽時,匡放的眼神就朝他看了過來,接着格子言明顯感覺到匡放的眼神在往自己身後上方掃,莫名得變得不那麽友善。
很快,匡放大步橫跨球場朝這邊走過來。
“很帥。”格子言對着走近來的匡放由衷說道。
他這次沒傘打着,面皮被曬得微微發紅,但他本身就白,曬得微紅也就跟上了氛圍感腮紅似的,看着變得沒那麽冷冷清清。
匡放一看他,腦子裏自動就浮出兩個字:誘人。
之後又冒出兩個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