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柒柒乘坐的大巴出事故了。

歐糯在電話那頭抱頭痛哭,聲音斷斷續續,“我們本來所有人都坐的校車,臨時增加了幾個同學,寶兒和賀弦是坐的大巴,賀弦找到了在醫院做手術,寶兒,寶兒還沒找到。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給賀弦制造什麽單獨的機會,寶兒要是有什麽事情,我也不活了。”

顧深重吸了口氣,心懸在了一塊,不能立刻窒息,卻能随時要他的命,他故作鎮定的寬慰歐糯,“沒事,不會有事的,我馬上過來。”

顧深身型晃了晃,許嘉義哪裏見過顧深這個樣子,吓得不輕,“顧總,發生什麽事了?”

顧深沒留任何解釋丢下辦公室一衆人,抓起要車鑰匙,許嘉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怕顧深出事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顧深神經緊繃,在心裏默默的念着溫寶兒的名字,那種感覺就如有千把刀片一下一下的在割他的神經。

接近目的地時,天漆黑一片,大雪加泥石流,前方的路已經崩塌車輛無法通行,想要過去就連人都困難。

許嘉義轉頭看向後座的顧深。

顧深什麽話也沒說,從車上下來,大步走向大雪亂石,不管不顧後面交警警告的哨聲。

在事故區外哭得顫抖的歐糯看見顧深來了,如同看到了救星,哭着跑了過來,顧深沉重沙啞的嗓音肯定開口,“她不會有事。不會的。”

顧深很明白這些話他不但是說給歐糯聽,更多是說着自己聽。

他還有很多話想要給她說,去他媽的底線和理智,都及不上一個好好的她站在他面前,繞着他蹦跶。

寶兒,你一定不要有事,我不準你有事。

顧深走入前方事故的禁止區,向警察了解情況,“目前我們還不能确定,事故人身份和數量。”

顧深通紅的雙眼凸戾起來,讓人看着就害怕,顧深不管不顧的抓起警察的衣襟,精神渙散,冰冷的聲音顫抖都找不準聲色,一雙眸子鋒利的似乎要殺人:“不确定?兩個小時過去了?還不能确定失蹤人口的信息?你們是飯桶嗎?”

這時,一支搜救隊伍,迅速的從懸崖上攀岩上來,每兩個人一個擔架:“快讓開,快讓開!醫生,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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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深撲了過去,撥開人群:“寶兒?寶兒?”

然而,被擡上來的幾個人中,并沒有一個人溫柒柒。

顧深長舒了一口氣,同時更凝重了,搜救了這麽久都沒有寶兒,她去哪裏了?會不會…

他不能有這種想法,不能!

她不會有事!

顧深這二十多年經歷過很多事情,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

溫寶兒,你給我争口氣!不要有事!

顧深那種壓在心裏不敢有的想法此時更加強烈,他抓起一個警察的衣領,命令式的吼道:“把你身上的東西解下來,快點!”

要下去搜救的小警察,被吼得一愣一愣,配合的解下身上的安全帶。

顧深拿過安全帶系在自己身上,許嘉義上前阻止:“顧總危險,您不能下去,交給警察!”

顧深甩開許嘉義的手,吼了出來,通紅的雙眼滴得出來血:“等這些飯桶找到寶兒,只怕寶兒都…不,不會的…”

許嘉義張了張嘴一時說不出什麽,他只有由着顧深,顧深下崖後,許嘉義緊跟其後。

顧深下去後,直接潛入了冰冷刺骨的寒水中,跟着搜救隊伍一遍一遍的搜羅,找到的傷者、屍體越來越多,唯獨不見溫柒柒。

水中搜救的工作大概又進行了一個小時。

許嘉義沉沉的拍了一下顧深的肩膀:“顧總,不要下去了,你休息一下,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天空就像破開了洞一樣,黑夜中的雨雪閃閃發亮,顧深就像一座雕塑在站泥漿裏一動不動,他頭上身上全身上下的泥漿在雪中結成了厚厚的塊,他盯着在雨中翻滾是湖水,眸子中再無半點平日裏殺伐果斷的光芒,彷如老了幾歲。

許嘉義從來沒見過這樣禿廢的顧深,這個男人向來都是從容不迫處理着一切,這樣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這一刻他的眼裏竟然露出了無助的表情。

許嘉義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顧深,只說,“寶兒小姐,指不定沒在這輛大巴上,也說不定?”

許嘉義這句話重新點燃了顧深的希望,顧深就那樣一遍一遍撥打的手機,一直都是那個不在服務區的冰涼聲音。

顧深木木的握着手機,頃刻又開始打電話。

許嘉義将自己的手機遞給顧深,聲音沉重:“用我的吧,你的手機不能沒電,不然寶兒小姐如果打電話來找不到你。”

搜救工作還在繼續,始終沒找到溫柒柒。

顧深凝着前方偉岸高大的懸崖,所有人的重心搜救都落在了湖裏,只有懸崖上沒有人搜救!

顧深有了這個想法,腿一蹬上了懸崖,許嘉義突然也明白了什麽,跟着顧深攀岩的步伐。

“寶兒!寶兒!”面對黑夜惡劣的天氣,顧深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一聲一聲喊着她的名字。

挂在懸崖內側樹枝上,近乎虛脫的溫柒柒,仿佛聽得到了顧深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擡了擡很累很累的眼皮,幹燥疼痛的喉嚨滾了滾,嘴唇張了無數下,結成冰塊的嘴唇才有一點知覺,她張了張嘴好一陣,發出聲:“顧深…”

“寶兒?是不是你?回答我?”顧深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眸,閃耀着璀璨的光芒。

“是我。”溫柒柒好一會才艱難的回,她微弱的聲音裏摻雜着哭聲與害怕。

“警察這裏還有人!還有人!”許嘉義大叫湖底緊張搜救的警察。

警察立馬展開救援。

顧深尋到溫柒柒具體的位置,他看到挂在樹丫上的凍得快成塊兒的溫寶兒,心髒像是別人撕開一樣疼,他努力聚回自己淡然的嗓音,“寶兒,別怕,我來了。別怕。別怕。”

真的是他?

他真的來了。

顧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前挪,生怕一不下心碰到溫柒柒的樹枝,碎石在他面前砸下了好幾塊,有好幾塊直接砸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毫無不知痛。

“顧深,你不要過來,太黑,太危險了,等警察過來吧。”她在哭,那種哭音撕扯着顧深的心。

這個小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擔心他的安危。

要他拿她如何是好?

他怎麽能不會過去,他恨不得立刻把她擁在懷裏,就算死,他也要和她在一起。他側着身子,貼着峭壁一步一步靠近她,一只手伸向寶兒,揪在一塊兒的心,慢慢敞開,“寶兒,別怕,把手給我。”

溫柒柒試了幾下,沒能擡起手,承載着她的樹晃了好幾下,顧深的心髒跟着晃了幾下,“寶兒,你別動!我過來!”

顧深快速解下身上繃到極限的安全帶,徒步走進溫柒柒,一手抓住另一顆樹,一手去撈溫柒柒的身體。

溫柒柒盯着他解下安全帶,有很多好想要說,可是她再也無力發出任何聲音了。

終于小丫頭的身體被他撈入了懷中。

失而複得的無價之寶。

就在他懷中真實的存在着。

他眼眶又紅又濕潤。

“顧深,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溫柒柒嘗試了很多次,才幹澀的開口。

他一只手攬着她,她虛無的身子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感受熟悉的氣息,他冰涼的唇親吻着她一層冰撲撲的額頭,低笑,“寶兒,不會有事了,不會有事了。”

救援部隊來了,把安全帶綁在溫柒柒和顧深身上,安全到達地面。

顧深總結了一個道理,溫柒柒之所以沒被救援部隊及時發現,是因為穿的黑色棉襖的緣故,從那以後,顧深再也不允許溫柒柒穿黑色的衣服。

溫柒柒恍恍惚惚間聽到歐糯撕心裂肺的哭聲,她側眼看了歐糯一眼,擡手給她擦了擦眼淚,咧了咧嘴,“好醜。”

溫柒柒被擔架擡進救護車,顧深坐在旁邊,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一遍又一遍的親吻她的手指,一雙深邃的眼睛通紅、濕潤,凝着她一動不動。

溫柒柒被送去醫院,溫賀早在醫院等着,溫柒柒傷勢不算太重,身上很多處擦傷,手臂傷口比較嚴重縫合了幾針,腳脫骨了。

手術在三十分鐘後結束。

顧深聽到溫賀說的這些情況,顧深一拳砸在牆上,他恨透自己了,要是他多注意一下懸崖上的情況,她也不必在懸崖上等待這麽久。

“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你不必自責,人總算沒事了,比什麽就好,你手臂上傷的不輕,先去清理傷口吧,以防感染。”溫賀指了指顧深手臂被血染紅大片的襯衫。

溫賀不說顧深早忘記了手臂上有傷這茬,顧深現在也沒感覺到痛,“不礙事。我等她醒來。”

溫賀勸說:“你自己看看你現在這個狼狽的樣子?你趕快去包紮傷口,衣服我車裏面有,我拿給你。”

顧深透過玻璃看着麻藥後還沒醒的溫柒柒,繃了繃嘴唇,沒有離開的意思。

溫賀再次出聲:“寶兒的病房是無菌病房,你這樣子沒法進她的病房。”

這句話對顧深果然奏效了。

溫賀滿意一笑,顧深終于等到你的今天了。

咔咔咔…

趁顧深不注意,把他狼狽的樣子拍了下來。

溫賀把手機卷進手心,勾唇舒服的笑了笑。

顧深洗完澡,處理完傷口,溫柒柒還沒醒,他守在病房外面,靠在窗邊,盯着病房裏安靜熟悉的溫柒柒。

顧深想到溫柒柒在手術室時,歐糯對他說的話:

——小叔叔,寶兒真的很喜歡你,你都不知道自從上次你拒絕她了,她過得很不開心,她瘦了很多。

——小叔叔你能不能答應和寶兒在一起。

寶兒瘦了很多,顧深從國外回來第一天到溫家去,他就看出來了。

其實,這一個月他何嘗不是難受的要命,身邊沒有那個跟在他身後鬧的小丫頭,他的生命裏從沒有過的安靜,那種安靜彷如所有東西都失去了色彩,做什麽都沒有意義。

他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想的,腦袋別漿糊堵了嗎?

竟然要說那些話傷害她,這輩子他從來對她沒舍得說過一句重話,卻全都在那晚說了。

顧深冷吸了口氣,如果愛與不愛注定都要失去她,他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和她在一起,即便将來她不愛他了,又有什麽關系呢?他繼續愛她不就行了?

“病人醒了。”護士微笑甜美的聲音響起,顧深的思緒被拉回來。

溫柒柒被護士從重病監護室推了出來,進入隔壁的普通病房,她的目光先看了看溫賀又看了看歐糯,随後盯了一眼顧深,目光又回到溫賀身上,“五哥,賀弦他…還好嗎?”

這小丫頭,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那小子。

顧深這下有罪受了。

溫賀別有深意的瞟了一眼神情複雜的顧深,對溫柒柒開口,“他好着呢,沒你嚴重。”後面那句話,溫賀是騙溫柒柒的,賀弦比她嚴重多了,現在都還沒清醒過來。

歐糯看到溫柒柒虛弱的樣子,嗚嗚咽咽哭起來,眼睛腫的像核桃,溫柒柒咧嘴扯了一個笑,“吓壞了吧?”

歐糯重重點頭,拉着溫柒柒趴在她床邊哭音很重,“寶兒,你是不是很疼啊,是不是。”

病床邊一直沒說話的顧深擡眸鎖在溫柒柒纏着繃帶的手腕上,神情在極其隐忍着什麽。

“我沒事。不疼。”溫柒柒搖頭。

溫柒柒感受到了顧深投來的目光,兩人的眸子觸碰一個比一個纏綿悱恻。

擦…

在空氣裏溫賀都感覺到了虐狗的氣息。

“咳咳咳,歐糯我們去買點吃的過來?”溫賀捂嘴刻意的咳了幾聲,歐糯一秒懂,目光在溫柒柒身上暧/昧的掃了掃,迅速離開。

溫賀和歐糯離開後,病房突然安靜下來,溫柒柒想到懸崖上他的親吻,還有救護車他親吻着她的手指,最後還掉眼淚了,她從沒想過顧深有一天會哭,還是為了她。

她想着想着臉滾燙了,她現在摸不準顧深的想法,更不知道如何是好,小腦袋扭到另一邊,不看顧深。

顧深在她床邊坐下,大手将她的小腦袋捧回來,讓她對着他,溫柒柒清澈的眸子透着光霧蒙蒙的光,癟嘴咬紅彤彤的唇,眼神裏似難受,似埋怨,似委屈。

溫柒柒這樣的小模樣,顧深心底一汪春水更蕩漾,寡~欲的瞳色漸漸沉淪渾濁,身體一點點湊近她,英俊的臉在溫柒柒眼瞳裏無限放大。一時,顧深清清涼涼的吻溫柔的落在她的額心,再到她的鼻尖,嘴唇在她的鼻尖停留了一小會兒,左手臂勾起她的小腦袋,把她勾在咫尺距離,右手貼着她的背護着她,凝着她,什麽也沒做,似乎将溫柒柒牢牢刻在腦中。

溫柒柒兩頰紅撲撲的,清澈無垠的眸子盯着顧深的纏綿又深不可測的瞳孔,溫柒柒猜不透他在想什麽,像只懵懂亂蹦的小白兔,不敢大量呼吸,因為呼吸都吸收着互相的,她到底還是不知所措的舔了舔嘴唇,唇瓣跟果凍一樣亮晶晶的,顧深眸子一緊,冰涼的唇覆上了柔軟的想小嘴,吸收着她的一切芳香。

溫柒柒傻愣愣的盯直了眼睛,睫毛如蝶羽在顧深吻上她的唇時顫動了一下,就一動不動了。顧深自顧的打開她的小嘴,撬開她的貝齒,精确的和她的舌/尖味-蕾纏綿交織。

吻,一會兒洶湧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唇齒勾起她的嘴唇,如同品嘗世間美味吸~允、挑-逗、啃-噬。

顧深的吻直到溫柒柒喘着粗氣憋紅了小臉,他才緩緩舍得挪開一點點,鼻尖和她的鼻尖緊挨着,輕輕的閉着眼,彷如在感受女孩真實的存在,他胸腔起伏不定,并不平靜的氣息一絲一縷的闖進溫柒柒的鼻息裏,溫柒柒嘴角揚了揚,緊張又羞澀。

沒一分鐘,顧深的唇又蓋了上她有些紅腫的小嘴,這次溫柒柒撇開頭,出聲叫停,“顧深你…你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溫柒柒咬了咬唇,聲音小的跟蒼蠅似的,他向來高深莫測,她一點都讀不懂他的想法,即便他現在這種只能戀人之間才能有的親密的舉動,她也不敢太肯定心中的想法,她真怕自己以為的那些,到頭來又是自己一個人的想象,她想确認一下。

她垂下眸子,睫毛撲哧撲哧的顫動,兩人太近的緣故,她長長的睫毛一下一下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扇在顧深的顴骨上,酥酥麻麻的。

溫柒柒突地撇開頭,顧深吻上了她柔柔的臉頰,他掀開眸一向清心寡歡的瞳孔裏,太多的欲/望與渾然。

他大手掰正她的小腦袋,讓她注視着他,“你想是什麽意思就什麽意思。”他嘶啞的嗓音落下這句後,不給溫柒柒過渡的機會,又吻上了她的唇,這次很輕緩,很溫柔。

這次,溫柒柒跟着他的輕柔的節奏回應他,

又親了幾分鐘,顧深的頭重重埋在溫柒柒的肩胛裏,雙手環住她的腰,許久,他冰涼的聲音透着悲涼:“還好,還好,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差點就找不到你了,要是找不到了該怎麽辦才好?”

顧深似乎是說給溫柒柒聽,卻更多像是自言自語,聽的溫柒柒心疼了,溫柒柒剛要開口說些什麽,顧深從她的肩胛擡頭,大手捧着她粉粉的臉,情深又溺愛,“寶兒,我只吻我喜歡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Ps:即便将來她不愛他了,又有什麽關系呢?他繼續愛她不就行了?

果然是我愛的小叔叔,沒讓我失望,就是這麽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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