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再來一次,你依然會這樣選吧
第三十四章再來一次,你依然會這樣選吧
下午,體育課。
莫離和陸文英在陰涼的樹下打羽毛球。
“陸文英,你過來一下!”焦球在那頭喊。
陸文英應了聲,跟莫離說:“你等我下。”
莫離點頭,坐到樹下偷懶,涼風吹着還是很舒服的。
這時,兩道人影出現在他身側,莫離側頭一看,當即變了臉色。
看莫離站起來轉身就走了,馮夏生急道:
“你就不想知道大和為什麽那天沒趕回去嗎?”
這一句話成功讓莫離停下了腳步。
馮夏生接着說:“小離,你給他個解釋的機會,這件事他真的沒辦法。”
“行,解釋是吧,說呗。”莫離不屑的冷笑,我看你能說出個什麽花樣。
不遠處跟鐘鳴打球的小離看到了這一幕,他有點擔心他們又打起來,“鐘鳴,先停一下,莫離那邊好像有事,我過去看一下。”
鐘鳴轉頭看過去,當即說:“我跟你一起。”
“不用!”肖良說:“他們估計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過去就行了,你幫忙看一下別讓其他人過去。”
鐘鳴答應了:“行!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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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莫離環胸靠着樹垂着眼睛。
馮夏生後退了兩步,推了把躊躇的安之和。
安之和舔了舔唇,組織了片刻語言。
“你媽媽聯系我那天,我當即就準備好放棄比賽了,我當時正在H國比賽,當天下午就拿好請假單準備回去了。”
“結果出體育館的時候跟H國的選手發生了沖突,我手機就是那時候被他們踩壞了,我才知道下午的比賽出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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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和當時接到電話的時候賽場上還在比賽,下午才輪到他,但是他等不及了跟教練商量之後,教練說:“你先回去,單打組的我們還有其他人呢,明後天的團體賽我重新排班,你馬上買機票回去!”
他匆忙地拉着行李箱就要回國,出去的路上剛好被H國的選手看到了,那幾個人看見他背着包要走,出言諷刺,“哈巴狗,打不贏落跑啊。”
“不要這麽說人家拉,人家說不定肚子疼比不了賽呢。”
當時安之和不明所以,工作人員沒理他們拉着安之和就要走。
那幾人看他們沒有回話更是嚣張,“你們這些孬種!輸了還不認,臨陣退縮!”
“賤人就是矯情,像個花姑娘!”
“說誰呢你們!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安之和聽不下去了,指着他們。
“說你們Z國人啊!輸不起,慫貨!”
“他媽的說誰呢,傻逼!”安之和脾氣本來就硬被人這麽劈頭蓋臉的罵,當場就跟他們撕起來了。
兩方怕禁賽不敢真動手,然而安之和身邊只有一個工作人員跟着,對面4個人仗着人多,推擠着在看不見的角落下陰手,安之和的手機被扯掉了,那幾個H國人故意踩碎了,眼看事情要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們的安保人員才姍姍來遲。
安之和被工作人員拉開,他越想越不對勁,“剛剛是怎麽回事,什麽輸不起?”
送他的工作人員說:“今天的單打我們的兩個選手出事了,比賽到一半肚子疼,毫無預兆的就倒下了,那些H國人在散步謠言說我們怕了他們,故意搞小手段。肯定是他們搞了小手段,誰不知道他們手段最肮髒!”
安之和着急問:“那明後天的團體賽他們能打嗎?”
工作人員搖頭:“還不清楚,他們已經送去醫院了,具體還不知道。”
安之和沉默了幾秒鐘,說:“你打電話落實一下。”
工作人員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置信地說:“你瘋了,你現在要馬上回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安之和咬牙說:“今天過後我總要辜負一方,比賽輸了我認,但我不能讓我們輸得這麽離譜!”
“我不能讓我們國家成為全世界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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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和說:“那天,我留下了,隊內當天晚上又有幾個人被送進了醫院,醫生說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我們都知道是誰搞得鬼,可是沒有證據,反而被反咬了一口。
那時候各國領導人、媒體都在現場,我不能讓我們國家成為一個笑話,手機被踩碎了,我沒想及時聯系你媽媽,我本來想着晚兩天也能趕上。
沒想到,我的比賽一結束我就趕去飛機場,結果剛進機場就倒下了,食物中毒,在醫院躺了兩天才醒。”
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氣氛霎時沉寂下來,中途趕到的肖良默默停下了腳步,不過現在沒人在意他。
莫離梗着脖子,手指握得生痛。
他冷冷笑出來,
“所以呢,呵,誰也不怪,怪天意弄人是嗎?”
“不,我知道錯的是我,我.......”安之和明白起因在他這裏,他不會找借口,也并不是打算把過錯都推給其他人。
“夠了!”莫離實在不想聽了,他好笑地看着安之和:“你以為,你的問題只有那一個嗎?”
“你以為,你解釋了你的身不由己我就會原諒你嗎?”
“你以為,全世界只有你身不由己嗎?”
安之和腳步随着莫離的質問不禁後退着。
莫離深呼吸了好幾口,穩住自己的情緒。
“因為你好像對我存在着什麽幻想,先說好了,你們的離婚協議是我用我的第一份工資親自去找的律師拟好的,是我把這份協議給到我媽面前,之後她才決心離婚的。”莫離冷眼看安之和,“我媽總是很心軟,我想她一定沒有跟你說實話吧。”
安之和瞬間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連同我自願放棄你的撫養權和撫養費的保證書一起。”
“這些全部都是為了和你不再有交集,因為我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啊。”
莫離沒有理會他的不可置信,繼續說:
“爺爺奶奶為了見你最後一面苦苦堅持了四天,你知道嗎?在這之前,你還記得你上一次見他們是什麽時候嗎?那段時間你知道我們是怎麽生活的嗎?媽媽一出去就被人說閑話,說她就是個活寡婦,親戚鄰居都逼着她、笑話她,可是她還是要低聲下氣地找他們借錢,聽着他們的奚落。你知道嗎?”
“行,你說你有苦衷,那我不提這個,你每年回過幾次家,把家裏當旅館似的,又是誰逼你的呢?”
“你忽視家庭,把你所有的重心都給了網球,又是誰逼你的?”
一字一句,字字如刀割也不過如此。
安之和完全說不出話來,心痛得張不了口,痛徹心扉。自己的兒子原來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嗎?
“我也不是不認識其他運動員,有哪個像你一樣?”
莫離看着快哭出來的安之和,心裏一點也不痛快,反而悲哀的很。
可能太可悲了,他反而笑出來,“我也不明白你要求得我什麽原諒。”
莫離看着天空,又看着隔壁網球場的鐵絲網,語氣淡淡的說。
“我知道你是個有追求的人,每個人活着都會有追求,有形的無形的,其中有着最想要的一種,世人把他稱之為夢想,抛棄一切,追求夢想,這種人多麽浪漫多麽偉大,對吧。
你追求的是你最想要的,那稱之為夢想的東西,抛棄一切,你得到了你最想要的。即使這過程中,你錯過了抛棄了很多重要的東西,也可能你覺得不重要的東西,但是結果是你得到了,不是嗎?”
“夢想實現的那一刻的感覺想必是無比的震撼吧。”
“即使失去了某些人,你也不後悔,不是嗎?”
“所以你不必來請求我的原諒,你選了你的光明大道,我選了自己的小家,我的追求沒有你的浪漫、偉大,但是他也是我最想要的。我們就在各自的道路上各自行走,互不幹擾就夠了。”
安之和啞口無言,蒼白無力地搖頭,他想說不是這樣的。
莫離冷笑,“何必如此姿态,說句讓人難堪的話,再來一次,你依然會這樣選吧。”
這句話把安之和之前一直努力撐起來的遮羞布一把扯下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懂了就不要再來煩我了。”莫離冷着臉走了。
安之和自從回來就一直爽朗的笑容完全消失了,扛在肩上的東西,垮了。
呼吸不過來。
肖良預感不妙,跑過來:“師傅……”他從來沒有見過師傅這麽脆弱的表情。
馮夏生按住肖良,對他說:“你去看看莫離吧,我來陪你師傅。”
安之和回過神來,笨拙的掩飾自己,沙啞的跟肖良說:“小子,你幫我去看看小離,去吧。”
肖良雖然放心不下安之和,但是莫離的狀态他更擔心。
安之和彎下腰,臉上已經淚流滿面,“這就是我的報應啊。”
馮夏生緊緊拉着他,手足無措,最後幹脆抱着他,讓他靠着自己哭個夠。
哭吧哭吧,哭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