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秦懷璧

秦懷璧

“這次又賺了多少啊?”我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腰帶。

景玉風掏出腰間藏着的不小的錦囊,掂了掂。

“金錠,怎麽樣?”

“不錯,請我喝酒啊。”

他笑了笑,“我請你?我記着你還欠我一頓呢!”

我撇了撇嘴,“小氣,這都記着。”

他忽的湊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

“嘿,予之,是你偷了寧何夕的玉骨扇?”

我挑眉看他,“是啊,怎麽?”

他噗嗤笑了一聲,“你知道那扇子誰送給她的?”

我皺眉,“我管誰送給她的?”

“秦懷璧。”

聽這名字,我驚了驚。

這人在江湖上很有名,不是因為俠義,不是因為什麽光輝的事跡,只因為他一身絕世的武功。

這人的武器也很少有人用的來,一對短劍,簡直是馳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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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羨慕武功好的人,不像我,只能跑。有時我也想,如果我也有秦懷璧那樣的武功,或許那些人連抓我都不敢呢。

不過最令我擔憂的,還是景玉風的話。

“真是他送的?”

景玉風點了點頭,同情地看着我。

我心裏有些怕的,但是我知道,沒有那麽多時間留給我去恐懼,我得想想辦法。

真是的,那扇子不過一眼看着喜歡,竟然給自己招惹了這麽大一尊佛。

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什麽辦法。

唉,算了,不想了,大不了我就跑。

我突然想到什麽,又問他,“秦懷璧有個弟弟?”

景玉風想了想,點頭,“我記得好像是,缁衣門秦家二公子吧,叫秦含璋的。”

我點了點頭。

我與秦含璋有些交情的,其實我不大喜歡秦含璋這個人,最初也不怎麽搭理他,但他總愛纏着我,跟着我,還自己給我們倆按了個朋友的關系。

他總與我吹噓他那大哥,總是一臉崇拜的樣,怎奈,今日竟是我惹到了他那神一般的大哥……

我沒見過秦懷璧,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所以這件事,我也不知道他會怎麽報複我。

我腦中靈光乍現,現下事不宜遲,還是先把這扇子丢了!沒有物證,我死不認賬不就得了。丢哪呢……丢河裏,活不見扇,死不見屍。

這麽想着,我忽的拍了拍景玉風的肩。

“兄弟,姑奶奶我有急事,先走了,記得你欠我一頓酒!”

說罷,我飛身而去,直奔秦淮。

景玉風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朝我大喊。

“喂!好像是你欠我吧!喂!……”

一路直奔秦淮,想也沒想,直接掏出懷裏的扇子丢進河中。

我拍了拍手,心裏總算松了口氣。

寧何夕早就不見了,想來是回去了。想起今天她滿眼的淚,心裏一陣厭惡,一甩袖子打算走人。

先離了金陵避避風頭吧。

“就這麽丢了?”

我驀地停下腳步。

聲音很好聽,我轉頭望向屋頂,那坐着一個人,白色的長衣,一頭青絲随意绾着,整個人一副閑逸舒适的樣子好整以暇看着我,那張臉……

我呆了半晌。

老天爺,這張臉也太好看了。我行走江湖八年,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

他眉眼間帶着戲谑的笑意,望着我。

許是我一直沒說話,他打了個哈欠,不耐煩道,“問你話呢。”

我反應過來,嘿嘿一笑,飛身上了屋頂。

“喂,你別動,我看看你。”

我湊到他身前,看着那張臉,真好看啊,唉!

他眼中閃過一抹興趣,也回看着我。

“你可真醜。”他輕嘆一聲。

我笑容僵在臉上,咬牙切齒道,“那我是不是挺可憐的?你要不忍心,把你的臉皮扒下來給我?”

他突然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你這人蠻有意思的。”

……

這是什麽人啊,真奇怪。

“丢那扇子作甚?”他又問。

我這才想起來他好像問了我個問題。

“我丢我的扇子,跟你有什麽關系。”

他挑眉,“你的扇子?玉骨扇什麽時候變成你的了?”

我眸子一緊,他怎麽知道。

“你是誰?”

他站起身,比我高不少,我不得不由俯視變成了仰視。

“那扇子是小爺我送給寧何夕的。”

……

靠。

這人該不會就是秦懷璧!

怎麽和秦含璋長得一點都不像?

我腸子都快悔青了。

紀予之啊紀予之,你回來什麽秦淮,扔什麽扇子,招惹這人幹什麽啊?

我“呵呵”幹笑着,“秦……大哥,那扇子,是我撿的。手滑……掉河裏了……”

老天爺,這謊話敢不敢再假一點。

心想完蛋了,準備撒腿就跑,卻聽那人的聲音傳來。

“丢的好啊哈哈哈哈哈!”

我愣住,擡眼看了看他,他眼裏确實沒有不高興的神色,相反,還充滿了一種,惡作劇得逞般的興奮。

不知為何,我原先那些緊張恐懼之感漸漸消失了。

“大哥,你自己的扇子讓人丢了,你這麽高興?”

他雙手抱胸,笑看着我,“沒看見那上面的字?差點沒惡心死我!寧何夕那女人,還當個寶貝,就算你不偷,我也要給偷來扔河裏!”

我笑了笑,看着他。

這人……真有趣。

啊,好久沒有見過這麽有趣的人了。

“都說你武功蓋世,真的假的?”

“假的。”

我,“……”

夜裏,十裏秦淮,一片繁華。

最大的那艘畫舫中,我坐在最偏僻的角落,喝着上好的汾酒。

只是對面,坐了個人。

“喂,你讓一個賊請你喝酒?”

秦懷璧有一口沒一口喝着,“全天下你最有錢,不讓你請讓誰請?”

我翻了個白眼。

“我說,你武功這麽高,怎麽不直接把我抓了,送去衙門,還能得個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名號。”

“你幫我扔扇子,我抓你幹什麽?”

我,“……”

我什麽時候扔扇子是為了幫他了……

笑了笑,不過這人,蠻有趣的。

姮霄一壇接一壇酒端過來,我最開始對自己的酒量信心滿滿,直到客人都快走盡了,天已經蒙蒙亮。

周圍倒了一地的壇子,我終于有些暈,意識到我馬上要開始不清醒,便立即放下了酒杯。

看了看對面的人,“喂,酒量不錯啊。”

他又喝了一杯,笑了笑,“可……可不是麽!”

語氣斷斷續續,聽着像醉了一樣。

我目光卻忽的沉了沉。

他沒醉,而且有精力去裝樣子,說明他還很清醒。

竟然有酒量比我還好的人。

江湖漂了很多年,酒肉朋友交過不少,由于我天生酒量好的很,基本都是我看着別人喝的爛醉。所以到底醉沒醉,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說,你怎麽認出我的?”

他又喝了一口酒,“哈哈哈哈哈,蠢死了,我認不出你,還認不出玉骨扇麽?”

我冷笑,“有玉骨扇就一定是我?這理由未免太過牽強,你當我傻?”

他“嘁”了一聲,“秦含璋總跟我說你,滔滔不絕說個沒完。聽了一萬次,耳朵都快生繭,想認不出都難。”

我早有預料,點了點頭,“他說我什麽?”

秦懷璧笑着瞅了我半天,看得我頭皮發麻。

“說你輕功好,這一點倒是不假。別的沒一個是真的,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我還挺感興趣的,“別的是什麽?”

他似乎憋着笑,“還說你長得好看,腦子好使。”

……

我氣得牙癢癢。

可惜,打不過他。

咬了片刻的牙,我突然笑了笑,“這可是上好的汾酒,喝了這麽多呢。”

他不明白我怎麽突然說酒的事。

“秦大爺,這怎麽也有個百千兩銀子了,你自求多福!”

說罷,我立刻翻出窗,飛身跑遠。

坐在靠窗處的習慣,可真是得保持下去呢。

畫舫裏,他欣欣然又飲下一杯酒,看了看還搖晃着的窗戶,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紀予之,這人,蠻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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