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橫死的

橫死的

郭志勤兩個手臂交叉,手抱着肩膀嚎叫:“嗷,別打了,嗷,別打了。”

他這模樣很像有人在打他,場面有點吓人,潘大桂慌張推着郭志勤的肩喊:“老四,老四。”

郭志勤沒有被叫醒,繼續顧自嚎叫:“痛,好痛,嗷。”

郭志勤有三個哥哥都已結婚,老大去修水庫,老二壯着膽子靠近炕伸手搖小弟的另一個肩膀喊:“小弟,小弟,醒醒。”

郭志勤滾到一邊,脫離老娘和二哥的手繼續“嗷”叫:“嗷,痛,嗷,黑爺,白爺,勝利叔,我錯了。”

房間裏站着的四個人臉上瞬間煞白,身體控制不住地哆嗦,黑爺和白爺不是黑白無常嗎?

所以,這是蘇勝利找黑白無常來教訓小兒子(小弟)?

郭志勤繼續喊痛求饒,“砰砰”大門外傳來敲門聲,老三郭志堅覺得屋裏比外面可怕,轉身撒腿出去開大門。

郭志剛是郭家峪的生産隊長,家在郭志勤家右邊隔壁,聽郭志勤嚎叫被吵醒,見嚎叫不停便起床拿手電筒過來敲門,等郭志堅開門急忙問:“志勤怎麽回事?要送去醫院嗎?”

郭志堅不敢說小弟在被黑爺和白爺教訓,支唔說:“不…用,他…只是做惡夢。”

他們家左邊隔壁的郭志武被吵醒出來,剛好聽見說:“做惡夢沒有叫這麽吓人的,是白天滾下山時傷到哪了吧?趕緊送去醫院!”

這嚎叫模樣大隊衛生室怕是治不了。

黑暗中又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接話:“對,指不定傷到內髒了。”

郭志堅強撐着說:“不用,不用。”

“嗷。”郭志勤時不時地大嗷一聲傳出來,在安靜的半夜裏很吓人。

郭志剛怕出人命,情急之下用力推開門說:“別磨叽,人命關天,快送去醫院。”

郭志剛推開門後急急進去,後面三人急沖沖跟上,他們到郭志勤門口正要進去,就聽郭志勤求饒:“勝利叔,別打了,我錯了,黑爺,白爺,我錯了,嗷。”

郭志剛在前面看清屋裏情況,聽郭志勤說的話差點腿軟,這…咋回事啊?

傍晚下工後他聽媳婦說郭志勤滾下山可能和蘇怡有關,但在場的小孩們都沒有看到蘇怡,和她有什麽關系?

所以和蘇勝利有關?郭志勤對蘇怡有不好的想法,被他教訓?

後面三人聽勝利叔,黑爺,白爺等字眼也差點腿軟。

可能來了四個壯漢,陽氣足,郭志勤嚎叫停止,睜開眼睛醒過來。

潘大桂颠聲問:“老四,你剛才怎麽了?”

郭志勤人迷迷糊糊,只覺得渾身疼,聽老娘的聲音虛弱說:“娘,有人打我,疼。”

郭志武憨憨問:“志勤你對怡丫頭做了啥?讓勝利找黑爺白爺來揍你。”

郭志勤聽這話頓時渾身打哆嗦喊:“我錯了,我錯了!”

!!

這小子還真是對怡丫頭有非分之想被勝利教訓,郭志武厭惡“呸”一聲離開,另兩人也皺眉一起離開。

郭志剛看郭志勤一眼離開。

清早天剛蒙亮,一群中年婦女在河邊洗衣服,一個婦女神秘兮兮和旁邊的人說:“昨兒半夜郭志勤慘叫是被蘇勝利和黑爺白爺教訓。”

“呲。”幾個婦女同時倒抽冷氣:“真的假的?”

蘇勝利還沒什麽,傳說中的黑爺和白爺啊,多吓人!

“真的,我家那口子昨晚聽他慘叫過去看,正好聽他求饒:勝利叔,黑爺,白爺,我錯了!”

“呲!你家那口子不會說假話。”居然是真的,可怕!

“郭志勤還真敢,以為蘇勝利兩口子沒了蘇怡四姐弟沒有依靠,起歪心,沒把郭平泰兄弟放在眼裏。”

“可能他覺得他娘厲害,還有三個哥。”

“潘嬸去找蘇怡吵架好像沒有吵贏,傍晚蘇怡還将了王梅花一軍,話說蘇怡和蘇海澤變化挺大。”

“怎麽可能不變?如果還像以前要被不講理的人欺負,舅家又不能随時保護他們。”估計暗中有不少人惦記他們手的賠償金,想去哄騙。

“四個孩子還這麽小,挺可憐的。”

“不是說人沒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就去投胎,蘇勝利咋沒有去投胎?”

“不放心幾個孩子呗!”

有一個怕怕說;“他是橫死的!”

婦女們瞬間安靜,聽說橫死的鬼都很兇,膽小的人心裏害怕,匆匆洗好衣服回家,交待自家小崽子們不許去惹蘇家姐弟四個。

蘇家離郭志勤家比較遠,昨晚沒有聽到動靜,早上蘇怡和蘇海澤出門去學校時發現隊裏的同齡人看到他們便避開,躲躲閃閃,有些疑惑,不過沒有放在心上。

以前蘇怡和隊裏同齡的小姑娘們關系一般,見面就打個招呼,因為她們沒有上學或只上一兩年,談不來。

蘇海澤自從父母過世後不再出去玩過,和以前玩得好的小夥伴變疏遠。蘇怡進教室剛坐下,盛海霞随後進來坐下,在書包裏掏東西放進蘇怡手裏,還讓她握起手。

蘇怡從手縫中看到大白兔奶糖的紙,有好幾顆,看向盛海霞問:“這是?”幹嘛要給自己糖。

盛海霞低聲說:“快收進書包,昨天我姑和小表哥來,我娘讓我帶給你的。”

郭躍梅真是心善,蘇怡接受他們的好意把糖放進書袋低聲說:“替我謝謝梅表姨,謝謝你。”

盛海霞笑:“好,我小表哥跟我們同歲,以後住我家。”

她姑就是大隊長在部隊的妹妹吧,幹嘛要把孩子送到鄉下,他們家有危險?

蘇怡問她:“你小表哥不上學?”

盛海霞說:“我這個表哥從小生病到大,常常請假,不過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

蘇怡:“腦子好。”

盛海霞:“是。”

鈴聲響,兩人不再說話。

蘇怡和蘇海澤在學校上第二節課時聽同學們傳郭志勤昨天半夜被黑爺白爺和爹教訓的事,姐弟倆半信半疑。

剛上最後一節課下起小雨,放學後學生們淋雨跑回家,蘇怡和蘇海澤也跑回去,回到家進堂屋就看到姥姥和志勇哥。

蘇怡和蘇海澤相繼喊:“姥姥,志勇哥。”

王萍看他們淋濕的頭發說:“快拿毛巾擦頭發。”

恬恬跑進房間拿出枕巾給姐姐,蘇怡接過邊說:“謝謝恬恬。”

恬恬露出甜笑。

蘇海澤也拿枕巾擦頭,邊問:“姥姥,志勇哥,你們怎麽來了?”

郭志勇說:“下雨就下工,過來看看。”

蘇怡便說:“那剛好,之前我買到兩封紅高粱面做的面條,等會做一起嘗嘗。”

郭志勇忙說:“不用,不用。”

蘇海澤說:“志勇哥,是高粱面條,不是白面。”

王萍只見過白面的幹面條,做高粱面條都是現和面現擀,看向問蘇怡:“是什麽樣的?”

蘇怡回答:“紅色的,在東屋大糧缸裏,海濤,去拿一封出來。”

“嗯。”海濤應聲進東屋從大糧缸裏拿一封面條出來給姥姥。

王萍接過面條說:“這得兩斤,多少錢一封?”

蘇怡回答:“四角一封。”

那就是兩角一斤,還可以,王萍看面條均勻幹淨說:“這應該是是大廠做的。”

蘇怡:“應該是。”她打算繼續弄點回來,農忙的時候吃方便,不想學做煎餅。

王萍把面條放在炕桌上說:“我和志勇回去吃,郭志勤昨晚發生的事你們聽說了嗎?”

蘇怡:“聽說了。”

蘇海澤:“我也聽說了。”

王萍對傳言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女婿能找來黑爺白爺,說:“如果是真的,對你們是好事,以後有人想打你們主意要先惦量惦量,但有些小孩可能會害怕,孤立你們。”

蘇怡不在意說:“不要緊,海濤和恬恬跟志宏他們玩就行。”

蘇海澤說:“沒事。”

王萍見他們不在意沒有再說什麽,和大孫子回去。

蘇怡放下枕巾,從書包裏拿出盛海霞給的四粒大白兔奶糖說:“我同桌盛海霞給的,她說是梅表姨讓她拿給我。”

她分一人一粒,不是她不給姥姥,給姥姥她不會吃,拿回去哄小孩,郭家孩子多,給兩粒回去沒法分。

蘇海澤接過說:“梅表姨真好。”

海濤和恬恬點頭,蘇海澤又交待弟弟妹妹不許和人炫耀吃糖。

蘇怡用一斤高粱面條煮湯面,簡單放油鹽和青菜,磕兩個雞蛋,每人裝一海碗,鍋裏還有。

高粱面條口感粗,但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好東西,海濤和恬恬開心吸溜面條。

蘇怡吃一碗面條多一點點,吃完放下筷子說:“太想吃肉了,做夢都想。”她現在真的很饞肉,打算這幾天把拆出來的布料洗幹淨後去公社,弄點大骨頭回來炖湯。

海濤和恬恬聽姐姐說肉咽一咽口水,他們也想!

蘇海澤看姐姐再看弟弟妹妹,他不贊成買肉,說:“沒有肉票。”

蘇怡說:“我聽說骨頭不用票,也很便宜,我們買大骨頭來炖湯煮菜,骨頭燒透喂雞。”

一點也不浪費。

這個可以,蘇海澤同意:“好吧。”

海濤和恬恬高興。

午後雨停,蘇怡去上兩節課回來帶恬恬去自留地,在拔去雞毛菜和瓜苗地方種下蔥姜,自留地一時也不能空着。

邊做事邊和恬恬說話還邊琢磨要給盛海霞什麽回禮合适,不能白要人家的奶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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