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只兔尾巴球
第21章 二十一只兔尾巴球
雪卿又夢到了哥哥。
他雖然每天都在思念着哥哥,但還是頭一回如此頻繁地在夢裏與哥哥相見。
在夢中,他的頭也暈乎乎的,眼皮重得快要擡不起來,哥哥坐在床邊很是擔憂地看着他,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
于此同時,哥哥好像還在和另一個人說些什麽,盡管雪卿沒有聽見聲音,哥哥的唇也沒有張合,可他就是有一種這樣強烈的感覺。
“哥哥。”雪卿擡起手,望着哥哥哼哼唧唧地撒嬌,“我好難受啊。”
他這一擡手,才發現自己此時是人類的形态,哥哥溫柔地把他的手掖回被子,拿過床頭黑漆漆的一碗藥,像喂小鳥一樣,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吹涼後喂給他。
雖然夢到哥哥很開心,可怎麽夢裏還要吃藥啊,雪卿被苦得皺起鼻子,有些委屈地想。
“好苦啊,哥哥,我不想喝了。”雪卿扭頭避開盛着藥汁的勺子,吐出舌尖試圖用空氣驅散舌頭上的苦意。
哥哥放下勺子,變戲法似的掏出一顆棒棒糖,遞到他嘴邊給他舔了兩下後,又壞心眼地收回了那顆糖:“等都喝完了再給你吃。”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夢,雪卿扁扁嘴。
吃藥就算了,怎麽還要喝那麽苦的一大碗啊!
不過有哥哥在,也不算壞。
他正想着,就聽到自己委屈地說:“可是我昨天也喝了藥,為什麽還沒有好啊。”
雪卿看到哥哥的笑容一下子變得苦澀起來,眼睛仿佛要落下淚來,看得他心裏也變得酸酸的,想要流淚了。
“哥哥給你找了新的醫生,我們雪卿很快又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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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識飄得越來越遠,好像很快就要醒來,哥哥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遠。
在醒來前的最後一秒,他透過重重迷霧,隐約看到哥哥俯身,很溫柔地吻了下他的耳朵。
童助理此刻已經急成了鐵鍋上的螞蚱,他看到快要滑下去的小兔子伸手扶了一把,這才發現雪卿身上的溫度異于常人,哪怕是對于體溫稍高的小兔子來說,也有些太燙了。
沈行向來開會不看手機,他發過去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正當他裹着小兔子要出發去醫院時,雪卿睜開眼,迷茫地歪頭打量他。
童助理在他的目光中腦子一抽,問題脫口而出:“小少爺,你想去看人醫還是獸醫?”
雪卿愣了一下,把頭埋在爪子上,不願意面對現實。
怎麽夢裏要吃苦苦的藥,醒來還要去看醫生呢?他一只小垂耳兔承受的也太多了吧。
“不要看醫生。”雪卿聲音悶悶地說,“是屋子裏的溫度太高了,我才會很燙。”
童助理不自覺想到了自己打針哭鬧的女兒,帶着老父親般的嚴厲正色道:“空調溫度只有二十二度,是你生病了,小少爺。生病了不看醫生怎麽行?”
雪卿想起又尖又粗的針頭,後腿發力趁童助理不備跳到了沙發上,随後像之前從醫生手中逃跑一樣,飛快地鑽到了沙發下狹小的空隙中。
然而他被燒得渾渾噩噩的大腦顯然忘記了童助理和醫生可不一樣,原型其實比他還要小,這種狹小的空間防得住人和犬,卻是防不住豚鼠的。
很快,在小兔子震驚的目光中,童助理化成土豆……哦不,土豆配色的豚鼠,鑽進沙發下面,用頭頂着把耍賴的小兔子推了出來。
沈行腳步匆匆趕回辦公室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他皺着眉一把抓住還想逃跑的小兔子,再次把他裹成了白兔卷,給上次的邪惡醫生打去電話。
雪卿被圍巾束縛住四肢,聽到醫生的聲音抖着尾巴搖頭抗議:“我不要看醫生!”
沈行不為所動,仍是鐵石心腸,而小兔子這麽一搖頭,反而把自己晃得更暈乎乎了。
“我是一只小兔子,看醫生的話也要去看獸醫吧,不要叫他來。”雪卿想起剛剛童助理的問話,蔫巴巴地說。
“獸醫打針用的針頭更粗,你确定麽?”沈行威脅似的冷哼一聲,已經穿戴整齊的童助理很快搜出一張大號獸用針頭圖片給他看。
雪卿閉上眼,把耳朵抖過來遮住視線,不去看這兩個壞人了。
沈行接過冰袋抱着雪卿坐下來,把這個可憐巴巴的白兔卷放到自己大腿上,對童助理揮了揮手:“你去忙吧。”
不遠處剛傳來門輕輕合上的聲音,雪卿就感覺到微涼的手指落在他耳朵上,同時出現的還有沈行輕聲的訓斥:“以後不許穿着短袖短褲就在家亂跑了,你又不是小孩子,冷熱還分不出來麽?”
996也在耳邊附和道:【是的宿主,看來我以後有必要為您同步每日天氣和穿搭建議。】
雪卿輕輕咬住沈行離他很近的手指,難受地磨了磨牙:“不是這樣的,昨天溫度很高,我沒有感覺冷。”
他抖抖耳朵,眨了下眼,緩緩把鍋推給讨厭的壞蛇:“一定是因為二哥吓我,我才會生病的,二哥的身上特別涼。”
“膽子真小。”沈行握着冰袋,用變涼的手再次輕輕揉搓小兔子的耳朵。
另一邊,正在遛狗的沈北連打了兩個噴嚏,扳過薩摩耶的頭囑咐道:“一定是那個兔子又在大哥那告我狀,椰子,等回去你裝着要咬他吓唬他,聽見沒?”
不得不說,他在這一方面還是與雪卿有點默契的。
薩摩耶雖然不知道主人在說什麽,不過見主人離它這麽近,還以為是在和它玩。傻乎乎地開心笑着,尾巴甩得飛快,吐出舌頭舔了沈北一臉口水。
沈北的遛狗之行,最終止于回家洗臉。
辦公室裏,雪卿打了個小小的噴嚏,輕聲叫道:“哥哥。”
沈行板着臉冷聲道:“說。”
雪卿歪過頭小心翼翼地說:“我想吃草莓蛋糕。”
沈行看了眼小兔子可憐巴巴的樣子,聲音柔和了半分:“晚上再給你買。”
小兔見哥哥答應的這麽快,連忙提出了另一個要求:“哥哥,我還想喝牛奶。”
“這不就是麽?吃這麽多怎麽還不長肉。”沈行拿過牛奶,遞到小兔子嘴邊。
雪卿并不是真心想喝牛奶,他敷衍舔了兩口,又蔫蔫地縮了回去。
“哥哥,你真好。”雪卿小聲說。
沈行心還沒來及飄起來,就聽這小兔子後半句緊跟了上來:“那可不可以不打針呢,哥哥?”
“哦,不行。”沈行冷漠擡頭,“你的草莓蛋糕也沒有了。”
見哥哥沒有踩進小兔子的陷阱,還失去了到手的草莓蛋糕,雪卿沮喪地閉上眼,耷拉着腦袋不說話了。
最終,即便小兔子百般抗拒,冷酷無情殘忍可怕的人類醫生還是把他從圍巾裏拉出來,在毛絨絨的屁股上紮了一針。
雪卿透過眼前水霧,隐約看到醫生包裏露出了藥片的一角。
我今天已經吃過苦藥了,而且身體也不舒服,不能再吃難吃的東西了。
雪卿飛快合上眼睛,果斷選擇了趴在沙發上裝睡。
二人看着垂耳兔微微抽動的鼻子沒有拆穿,直到小兔子吐司趴了一會兒,側身貼在他手邊倒下,沈行才伸出手,輕輕摸了下雪卿難受抖動的耳朵,在手機上預定了好評榜第一的草莓蛋糕。
沈行輕嘆了一口氣,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幾天變得有點奇怪。
他好像沒辦法真正拒絕小兔子的要求。
如果說之前對雪卿作鬧的容忍是處于血緣羁絆,那在真相揭開之後,自己為何反而對這個小兔子更加憐愛了呢?
他又不是楊柏那樣見到毛絨絨小動物就走不動路的性子,恰恰相反,他向來不喜歡這種弱小的、動不動就生病還嬌氣的家夥,甚至對于之前的雪卿,比起兄長的愛護,其實更多的是容忍與責任。
難道真是長兄如父,哪怕平時心裏覺得煩,但見自家孩子受委屈軟了性子,又開始心疼了麽?
沈行把不小心撸下來的一根兔子毛揣進口袋裏,越想越覺得合理,他輕手輕腳地抱起小兔子放到休息室床上,扯過薄毯的一角蓋住他毛絨絨的身子,沖醫生打了個手勢,悄悄掩上了門。
身後,雪卿悄悄睜開了眼睛,在心底為自己的演技比了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