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戲
聽戲
吱呀。
門從外面推開, 明亮耀眼的陽光灑進來,驅散室內的昏暗。
春歸示意身後端水的小丫頭在外間等着,自己踏入內室, 撩開珍珠簾, 再撈起床幔挂到床側的玉鈎上。
“姑娘, 辰時了, 該——”
挂好床幔要去叫醒姑娘的春歸側目, 餘光瞥見床沿碎裂的口子和木屑, 驚得倒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呼叫出聲。
她趕忙去看床上的人,睡夢中的謝意适聽到動靜已有所覺,眼皮顫動幾下, 睜開雙眼。
她眼中濃重的紅血絲又讓春歸驚了一下, “姑娘,昨晚是發什麽事了嗎?!”
謝意适閉了閉因為半宿睡不着有些腫脹的眼皮, 坐起身來, “沒什麽大事, 等會兒再說, 我想先洗個臉。”
“好好!”春歸忙去一旁的衣架上拿衣服給她披上。
謝意适雙腳落地,目光在損毀的床架子上停留片刻,伸手摳了缺口一下, 一小片沉在缺口裏的碎渣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應該說他,不愧是習武之人麽?
在春歸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謝意适接過小丫鬟手中已經擰到半幹的巾帕,疊了兩下重重壓在眼睛上。
不冷不燙的溫度貼在眼皮上, 因發脹帶來的緊繃感瞬間減輕不少。
“下去吧,出去時把門帶上。”
閉目養神時, 新綠有些變調的聲音傳來,很快小丫鬟噠噠出門的腳步聲響起,門也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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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歸看看仰着臉蓋着巾帕的姑娘,再看看新綠憔悴的面容,又是擔憂又是好奇:“新綠,怎麽你也這副樣子?”
新綠虛弱地擺擺手,示意她晚點再說,從懷裏掏出一個荷包,面朝謝意适道:“姑娘,這是早上太子讓人送來的,說是給奴婢的補償。”
謝意适拿掉覆在眼上的巾帕,看向新綠手裏的荷包。
“是什麽?”
新綠便從荷包裏倒出一個黃澄澄分量不輕的金元寶,擺在手掌上給她看。
春歸看見這麽個大寶貝眼睛都瞪圓了,昨晚她到底錯過了什麽?!
如此實在的彌補之物把謝意适逗笑了。
是他的風格。
“他給了你就收着吧,壓壓驚。”
新綠嘴角立刻不受控制地翹高,察覺後又在心中狠狠唾棄自己眼皮子太淺,找補道:“謝姑娘賞!”
春歸實在按捺不住了,焦急道:“可真是急死奴婢了,姑娘,就不能先給奴婢說說麽,什麽太子,什麽壓驚,又是什麽補償啊?”
謝意适和新綠對視一眼,都笑了。
謝意适道:“新綠,你給她講吧,講完了你去休息,也讓她安安心心出去辦事去。”
新綠應了聲是,拉着春歸到一旁講述其昨晚發生的事情,春歸聽得時而激動時而皺眉時而興奮,表情豐富到能立刻登臺演一出大戲。
謝意适兀自敷了敷眼睛,好受些後打算出去曬曬太陽,剛出卧房門,一陣隐隐約約的鑼鼓聲便傳了過來。
她問:“外面在做什麽?”
春歸在屋裏應道:“是大軍抵京,皇上率領百官親自出城去迎了!”
謝意适恍然。
是今天啊,前世的她的發喪日。
曬了沒一會兒,新綠和春歸出來了,新綠行了個禮回房睡覺,春歸則來到她身邊,道:“姑娘,那床——”
床沿多了那樣一個豁口,定然是不好睡人了。
謝意适想了想,道:“換一張吧,換個大的。”
站在床邊碰不到最裏側的那種。
春歸似乎領悟到了什麽,側過頭抿唇偷笑完才恢複穩重的模樣,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您好好用膳,奴婢這便出門辦差了。”
謝意适點頭,“去吧,小心些。”
“是。”
春歸告退,謝意适讓小丫鬟把早膳端到院裏,沐浴着陽光慢悠悠喝了一碗粥,又讓人拿了搖椅和小毯子出來,窩在搖椅上繼續補眠。
過兩天就過年了,先好好休息幾天吧。
反正……走到這地步,她已經沒有辦法輕易改變任何事了。
一直到日落,春歸才帶着一天奔走的成果回到明鏡院。
接過她遞來的信封,謝意适捏了捏厚度,低頭打開來。
春歸道:“柳姑娘是初六回到太尉府的,據常在太尉府側門徘徊的一群乞兒回憶,柳姑娘回來時箱籠不少,身上穿得戴得都跟仙女一樣。這樣的柳姑娘,卻在短短數日後到金玉樓問姑娘借頭面,想來當時便是別有用心,故意而為。”
謝意适一目十行掃視手中的紙,卻是邊看邊道:“不對,看了她的行程後,我反而更加覺得,當時她是走投無路了……你看,柳輕羽是柳太尉嫡女,回府竟只從側門入,大門都沒開,可見柳夫人對她沒有半分感情。”
春歸依在她旁邊,目光順着她手指的滑動往下看。
“初六到十二日,這麽多天她都未能出門,直到被皇後召見進宮前的十三日,才第一次出門,還是她自己從太尉府偷跑出來的,身上可典當之物只剩下一塊不怎麽值錢的玉牌。”
“……姑娘的意思是,是柳夫人把柳姑娘從江南帶回來的首飾和體己拿走了?”
謝意适搖頭,“并非如此。柳二姑娘柳驚鴻我是在席上見過幾次的,人算不得機靈,性子卻有幾分嬌蠻霸道,想必柳輕羽為了能立足會‘贈’她不少。妹妹都給了,對母親自然也得孝敬,再加上些看柳夫人柳二姑娘母女臉色行事的惡仆,柳姑娘那般性子,若是家底本就不豐,迅速散完也屬正常。”
春歸眉眼間浮現些同情,不過很快想起她到現在不還頭面的事,心腸又硬起來:“柳姑娘對待她不好的人再□□讓,對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得寸進尺,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謝意适蹙着眉繼續往下看。
柳輕羽的行程在進宮面見皇後的次日頻繁了起來,并且不再是偷摸跑出去,而是帶着丫鬟護衛光明正大地從正門出的。
這很奇怪。
從皇後t後續對自己的态度來看,柳輕羽那次進宮的結果是不好的。按理說,柳輕羽只會被徹底放棄,柳夫人就算不再針對她,也不應該在這之後反而态度好轉,為她配上丫鬟護衛,還給了她銀子。
布莊,銀樓,書屋,戲院,胭脂鋪子……
這些都是沒銀子不好進去的地方。
是重生後的柳輕羽,做了什麽讓柳夫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嗎?
謝意适翻到最後,忽然發現不對,将每一張紙重新翻了一遍。
只出現了一次鮮茶樓,還是昨日與自己會面的那一次。
柳輕羽做東,請自己去一個她自己也沒去過,還有些遠的地方喝茶?
“姑娘,我們只能查到她去了哪裏,單獨見過什麽人就不清楚了。”春歸懊惱地低下頭,“她有沒有見過西南王,奴婢實在查不出來。”
“已經可以了。”謝意适安撫道,“再深入下去被察覺到就不好了。辛苦了,休息去吧。”
春歸離開,謝意适獨自一人坐在桌旁,将柳輕羽的行程按日期一張張排好,反複端詳,最終鎖定一個去處——戲院。
自打十四日後,每兩日必去戲院一回。
一個重生歸來,性情大變的人,會有那個閑心逸致,這麽頻繁地去聽戲嗎?
“二姐姐!”
一聲急促的呼喊從門外傳來,并不斷靠近,很快到了門口。
謝意适擡眸,出現在門外的謝意安額前劉海被風吹得亂七八糟,臉頰因劇烈跑動而緋紅,手上還拿着一封信。
“二姐姐。”她沖進來,把信交到謝意适手上,“那個柳姑娘,她,她邀請我明天去聽戲!”
信封已經拆開,謝意适抽出信紙瞄了兩眼。
大意是說萬象寺一見太過唐突,希望謝意安能給她一個機會,彌補一二。
謝意安皺眉道:“我那天已經說得很不留情面了,她怎麽還來邀請我,肯定大有問題!”
謝意适把信折好放回去,笑道:“那你說說看,她是什麽問題?”
“……啊。”謝意安說不出來了,吞吞吐吐,“就,就是不懷好意呗。”
簡直沒眼看。
謝意适讓她坐下,耐心地借今日之事給她講解:“柳姑娘這封信,其實是寫給你我二人的。”
謝意安捂嘴道:“柳姑娘料事如神麽,竟知道我會将信給你看?!”
謝意适嘆了口氣,道:“不是料事如神,是這封信被誰看到都無所謂,無論是先到你手裏,還是到我手裏,抑或你拿給我看,我拿給你看,都沒有問題。這封信只是用來試探你我罷了。”
“若明日你應邀,她就知道有可乘之機,必然會再行挑撥你我二人的關系……”
謝意安再次瞪圓眼睛,打斷道:“二姐姐你怎麽知道她挑撥了,我上次都沒跟你講!”
“你都說她別有用心了,如果不是她行了挑撥之事,你怎麽看得出來。”謝意适也不給她留面子了,揭破道,“此事都不重要,你且聽我接着往下說。”
謝意安敬佩地看着她,乖乖應了聲哦。
“若是你沒去,我去了,她便能知道我已有提防之心,會進一步調整對我的态度。”
“若是你我都沒去,那她也能得出你我都無意與她有什麽交集的結論。”
謝意安小腦袋瓜轉了轉,忽地眼睛一亮,“她不知道我們是聯合的呀,二姐姐,那如果我去了,假意附和她的話,那她會不會把我當成自己人,說出她那些陰暗的計劃!”
謝意适無語,看着她興奮的小臉沉吟片刻,還是決定說出實話,好讓她認清自己年後好好跟着二嬸理家見世面。
“如果你懷着這種心态去她面前,應是說不了兩句便會露餡兒的。”
謝意安:“……”
她想起在萬象寺三兩句就被柳輕羽套走的府內情況,改口道:“好吧,那咱們都不要去了。這樣二姐姐你心裏對她有防範,她卻不知道,那她的陰謀詭計就很容易暴露了。”
謝意适卻笑着搖搖頭,道:“一昧等待就太被動了。”
她正想看看那戲院裏有什麽花樣呢。
翌日。
謝意适去了聶國公府和承恩候府一趟,蘇宜楠有事兒出不來門,她便和聶玄清一道去了戲院。
聶玄清性子活潑好動,最喜歡熱鬧,一路上叽叽喳喳問個不停。
“今日駐場的是哪個戲班?”
“咱們聽什麽戲?”
“貍棠園新來了一個花旦叫青青的你可見過,據說長得國色天香……”
謝意适應了幾聲後用糕點堵住了她的嘴,才算安生下來。
戲院位于城西,占地面積有一整個謝國公府那麽大,院裏山石花林景致更甚謝國公府,極其清新雅致。
主戲樓坐落于戲院湖心,屋子是環型結構,戲臺搭在戲樓中央,二樓包廂環繞,走廊樓梯設在臨湖的外側,屋內設窗可觀戲臺。
為免沖撞貴人,此處不對外開放,平民百姓聽戲分散在戲院四個角上的副戲樓,不能靠近湖心。
謝意适和聶玄清跟着戲院侍者進入湖心,入包廂前很是“巧合”地遇到了站在走廊上吹風的柳輕羽。
還真有耐性,自己可是比她跟安姐兒約好的時間遲了半個時辰才來呢。
謝意适垂眸斂去嘲諷之色,在對方故作驚喜迎上來時展露笑顏。
“好巧,謝姑娘竟也來聽戲麽!”柳輕羽走上前來,側目看向聶玄清,“這位是……”
見聶玄清也面露好奇之色,謝意适想起這二人是沒有碰過面的,便介紹道:“這是聶國公府的三姑娘,聶玄清。”
“這是太尉府柳大姑娘,柳輕羽。”
聶玄清立馬明了,笑着打招呼:“見過柳姑娘,柳姑娘是獨自來的?”
柳輕羽腼腆一笑,道:“原是約了,約了謝四姑娘的……前日和謝姑娘談完後,我心中為誤解了四姑娘很是煎熬,便想着向她道個歉。”
說着她眼神黯然下去,“還是我欠考慮了,被人誤解,又怎麽會願意見到誤解自己的人呢。”
聶玄清聽得雲裏霧裏,不由看向謝意适。
“安姐兒不愛聽戲,若是致歉,柳姑娘确實有些欠考慮了。”謝意适笑道,“但她非是小性之人,柳姑娘不必把這事放在心上,她不來,不是不想看見柳姑娘,而是身體尚未痊愈,我禁止她出門。”
柳輕羽心中咯噔一下,擡眸看向謝意适。
後者面色清淡如水,笑意微微。
“柳姑娘,來都來了,一道聽戲如何?”
明明是正中下懷的發展,柳輕羽渾身的汗毛卻豎立起來,心中的警戒上升到峰值。
柳輕羽想過赴約的會是謝意适,卻沒想過她會在自己面前,幾乎挑明了說謝意安被她掌控着。
柳輕羽确定,她是在貼臉告訴自己——你的那些把戲我都已經看穿了,今日便來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意圖。
還好。
柳輕羽冷靜下來,還好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有另一種說法。
“謝姑娘不怪我就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點頭應下,謝意适微笑着率先走入其中一個包廂,聶玄清落在最後,饒有興味地看着前面兩人的背影。
這就是太子妃候選人之間的火花嗎?
原來适姐兒請她來看的,是這一出啊。
戲臺上的角兒們咿咿呀呀唱着,從打開的幾扇大窗看出去,身着彩衣的花旦即使塗着厚厚脂粉也難掩蓋其五官美豔姝麗,唱腔更是婉轉動聽,令人迷醉。
這是一出郎情妾意卻被棒打鴛鴦的苦情戲,花旦長袖掩面,轉身,跪地,将不能與所愛之人相守的痛苦演繹地淋漓盡致。
聶玄清苦着臉道:“不行了,我得點些更甜的糕點,才能壓得住戲臺上沖天的苦味,來人——”
她剛張嘴,敞開着的大門就有侍女進來了,将一碟形狀顏色都做得十分漂亮的紅棗豆沙糕放在桌上。
聶玄清看着紅得晶瑩剔透的糕點,疑惑:“雖然來得及時,但我們沒點這個。”
侍女解釋:“是其他包廂的一位公子讓奴送來的,說是獻給謝姑娘。”
“謝姑娘?”聶玄清看向端坐桌旁,面無波瀾的謝意适,“送給你的?那真是奇怪了。”
謝意适微笑側目,讓侍女下去後道:“正合你胃口,吃吧。”
聶玄清做了個鬼臉,拈起一塊放在嘴裏咬一小口,滿足道:“哇,好甜,柳姑娘你也吃呀,不吃白不吃!”
柳輕羽笑笑,也拿了一塊,看着謝意适道:“謝姑娘不吃嗎?聶姑娘為什麽說有人送糕點給謝姑娘t奇怪?戲樓贈吃食打招呼致意,好像不逾矩的。”
“因為适姐兒不吃紅棗啊。”聶玄清道,“特意給适姐兒打招呼又送這麽一碟糕點,實在是有些離譜。”
話音剛落,又一個侍女端着盤子進來了。
這次送來的是一個白玉瓷瓶、一盤剝好的核桃肉。
“這是其他包廂的公子讓奴送來的,獻給謝姑娘。”
“嗯?”聶玄清疑惑,問,“這戲唱得這麽吵,其他包廂的人還能聽到我們說話?這補救也太快了。”
謝意适看看白玉瓷瓶和核桃,轉向侍女道:“可是剛才送棗糕來的公子送的?”
侍女搖頭,“那位公子只叫過一回奴,送的就是這些。”
說完她後退一步,小碎步離開了。
“啊哈。”聶玄清打趣地看着謝意适,“今天是怎麽回事,後面這位居然知道你愛吃核桃卻不愛動手,還剝好了送來。”
謝意适還沒開口,一旁柳輕羽笑道:“謝姑娘的愛慕者如此之多,真是令人羨慕。”
聶玄清腮幫子一頓,直接将糕點吞了下去,挑眉看向柳輕羽。
姑娘間相互打趣是很正常的,但這柳姑娘的話,怎麽就聽起來這麽不入耳呢。
“羨慕什麽,以前可從未有過這樣的事。”聶玄清笑嘻嘻道,“怕不是柳姑娘帶來的好運吧?”
柳輕羽:“……”
怎地一個個都牙尖嘴利,招惹不得?
她說的是謝意适,這個聶玄清出什麽頭?
“啊,是嗎?”柳輕羽故作不好意思,“沒有的事啦。”
聶玄清:“……”
這都沒聽出來?是她多心了?
看一眼懷疑人生的好友,謝意适拍拍她的背,對柳輕羽道:“柳姑娘不必在意這些,等日後你在京中走動多了,就會知道今日之事屬實奇怪,往日偶遇相熟的世家公子相互贈食都會報上家門,不會這般鬼祟。”
柳輕羽神情勉強起來,尴尬道:“這樣啊,我剛回京,還不太懂這邊的規矩。”
謝意适含笑點頭,“聽戲吧。”
她拿起白玉瓷瓶,從中倒了一杯出來,放到鼻端聞了聞。
是果酒。
湊到唇邊抿一口,味道清甜熟悉,是……
她從窗戶往外看,目光掠過虛空落進每一扇打開的窗戶裏,最終在斜右側,柱子與窗戶中間的縫隙裏看到一片漆黑的衣角。
太子?
她眸光一閃,回眸看向柳輕羽。
西南王,不會也在這裏吧?
柳輕羽被她看得心裏更加沒底,接下來的時間,簡直如坐針氈。
在此等煎熬中,她也逐漸确定,就同伴那老土的勾引技術,是絕對拿不下面前這位的,甚至還可能牽連到自己。
與其全軍覆沒,不如用他,來成就自己。
打定主意,在一出戲落幕散場,即将與謝意适分開時,她叫住了對方。
迎着謝意适仿佛能夠看清一切的澄澈目光,柳輕羽低下頭去,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對不起,做這些事都非我的本意,你……最近還是都先別出門了吧。”
扔下這麽一句話,柳輕羽最後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匆匆離去。
承認了?
謝意适蹙眉。
聶玄清迷茫道:“她什麽意思啊?”
謝意适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剛才那話,是在提醒自己什麽嗎?
“總會知道的,走吧。”謝意适搖搖頭,和她一起走出包廂。
清爽的風剛剛拂上面頰,一抹亮紫色的身影映入眼簾。
折扇輕搖,一派風流。
“好巧啊,謝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陳嵩側着身子,微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俊俏好看的五官。他輕甩了一下腦袋,深情款款地看過來,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不知可否有幸,請謝姑娘你,共進午膳呢?”
謝意适:“……”
怎麽辦,忽然就開始慶幸,太子冒名頂替了面前的“尤物”呢。
真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