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成婚
第28章 成婚
NPC的樣貌頗為俊美，但NPC和玩家總是不一樣的，他沒有玩家骨子裏的靈魂和傲意，被設置成背景板的人格讓他的存在感被降到極低。乍一看，NPC和真人沒什麽區別，但只要細看，就能感受到被操縱的僵硬和呆板。
像這樣的NPC，玩家們平時是不會多看一眼的。
但偏偏，秦禦風竟然在他和謝輕的婚宴上，讓自己以美貌著稱的男朋友和這個剛剛還給賓客們送伴手禮的普通NPC成婚。
玩家和NPC是可以結婚的，這是游戲最新出的功能。但沒人選擇這麽做，他們玩游戲本來就有來交朋友的打算，通過游戲網戀成功奔現的案例數不勝數，幹嘛要把時間花費在虛拟人身上。
再加上全息網游已經成了第二生活，游戲裏的離婚也需要夫妻雙方同時同意，萬一NPC成婚之後死腦筋一直不同意離，搭上自己游戲裏的一輩子可就糟糕了。
基于此，就算有人懷疑并好奇和NPC結婚會不會觸發什麽新的劇情和任務，也依舊沒人願意冒這個險。
但現在——
所有人看向穿着豔紅嫁衣的謝輕。
結婚對象先是在結契的最關鍵的時刻突然下線，任由謝輕在所有賓客看笑話的眼神下孤零零地獨獨等了三個小時，好不容易等到他上線後，又惡劣地讓謝輕跟沒有玩家願意結婚的NPC進行未完成的儀式。
怎麽看，秦禦風都是在大庭廣衆下折辱謝輕。
謝輕的争議再多，他出衆的樣貌也能讓追捧他的人紛至沓來，但現在，這位他們只可遠觀的美人竟然要嫁給他們看不起的NPC。
雙方身份的落差讓所有人都覺得微妙和詭異，氣氛安靜得有些吓人。
謝輕收回了落在NPC身上的視線，衆人齊齊投過去的眼神讓哪怕再遲鈍的NPC都看出了不對勁，他呆愣地看着大家，像是有些疑惑，臉上浮現出了不好意思和羞澀帶來的紅暈。
他的表現沒有絲毫纰漏。
就連剛剛敏銳察覺到異樣的謝輕現在也毫無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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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禦風煩躁壓抑的心情因為衆人奇怪複雜的表情舒緩了不少，他饒有興致地看向謝輕，期望看到對方在驚慌失措後，紅着眼睛求他原諒的樣子，狼狽和不堪一定能暴露出謝輕虛假外貌下的醜陋，他會在欣賞完謝輕的醜态後拿出找來的證據威脅他嫁給——
“好啊。”
衆目睽睽之下，像是染了血的唇瓣翕動，顏色盛極，一如他的回答令人恍惚。
秦禦風神色微僵，不可置信地看向神情平淡的謝輕。
他盯着他走後一直被謝輕拿着的紅綢，又看向依舊好看但沒有情緒起伏的臉，兇狠一拳好似砸在棉花上，他簡直都想要抓住謝輕的手質問了。
他在謝輕眼中究竟是什麽，是随時都可以的換掉的工具人嗎？
這場婚宴謝輕之前不是特別期待的嗎，怎麽現在都不挽留一下他？
秦禦風的眼神陰沉一片，但這樣實在太失态了，會顯得他很在意謝輕似的，他一言不發，惡狠狠地看着謝輕，試圖看出謝輕的佯裝淡定。
但——
“不過他會願意嗎？”謝輕看向NPC，墨玉般的瞳孔中是提出合理疑問的冷靜。
秦禦風的胸膛起伏着，箭在弦上，他嗤笑回答，“為什麽不答應，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NPC罷了，給點錢和好處不就行了。”
在秦禦風說這話的時候，謝輕一直在看主角。
明明聽到了這樣貶低的話，主角的表情還是很憨厚，看不出一點負面情緒。
謝輕在這個世界拿到的設定和劇情都是大綱式的，沒有具體的細節描寫，單這樣和其他人一樣看主角，他也摸不透主角此刻的真實想法。
在秦禦風晦澀不明的注視下朝着NPC走去，謝輕開門見山，“你願意和我成婚嗎？”
清楚劇情的謝輕知道這個答案是肯定的。
主角想要深入接觸和了解玩家，和玩家成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再加上謝輕這具身體特殊，是由和主角一樣的NPC改成玩家的，具有很好的研究意義。
所謂的婚姻不過是可利用的工具罷了，甚至都不會被主角放在心上。
NPC見他過來後眼神中湧現出驚豔，他怔愣了一會兒，像是在理解謝輕的意思。過了片刻後，他的臉像是被巨大餡餅砸暈似的變得通紅，生怕謝輕會後悔似的急促點頭，磕磕絆絆地道，“願，願意的。”
雙手緊緊地攥着衣服，NPC小小聲地道，“你長得好看。”
謝輕：“……”主角好演技。
頂着所有人奇怪和略帶同情憐憫的眼神，謝輕向羞紅着臉的NPC伸出了手。
NPC忐忑地将手搭了上去，他的手要比謝輕寬厚很多，平凡的角色設定還讓他有了些薄繭。在帶着NPC往姻緣石走的時候，謝輕能感覺到略顯粗糙的指腹在他手心摩挲，一下一下，一會兒重一會兒輕的，很奇怪，感覺像是被人撩撥着，又像是在被人圈占私有地。
謝輕垂眸，看到了害羞到發顫的主角。
紅蓋頭被丢掉，本該拿着的紅綢被肮髒泥水污濁在地，吉時已過，甚至一位新人還穿着和婚禮格格不入的褐衣。
但在衆目睽睽之下，掌管姻緣的NPC還是宣告了婚契已成。
姻緣石上也出現了兩個挨在一起的嶄新名字。
紀錯，謝輕。
在禮成的那一刻，全場所有人都有些恍惚，他們的第一美人竟然真的和一個平平無奇的NPC結婚了。
秦禦風沉着臉看他們，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開心，他認不出自己的情緒，只能推測為自己對謝輕的報複還遠遠不夠。
“輕輕。”在漫長的寂靜中，紀錯的聲音響起。
他像是在很雀躍地喚着伴侶的名字，聲音在極端的羞赧中發顫，耳朵也紅得透透的。
熟稔稱呼的響起讓謝輕微怔了下，眼眸微擡，他覺得紀錯喚他名字的吐字方式很熟悉。
那種感覺很奇妙，和系統喚他時完全不一樣，倒像是上個世界的主角。
“你應該，喊我夫君。”紀錯的聲音結結巴巴的，正有滿懷期待亮晶晶的眼睛注視着謝輕。
謝輕頓了下，他看不透這個世界的主角，不知道主角究竟是熱衷于演戲，還是想借此來試探他的性格。
黑發黑眸的少年似乎思索了下，他沒有拒絕，但卻換了稱呼，“紀錯。”
NPC聞言眉眼彎得更厲害了，他露出老實人的笑容，好似只要稍微對他好點就能換回他真誠的內心。
“我們該入洞房了。”臨時決定成婚的NPC很上道，他羞澀不已地繼續道，這時的他變得活靈活現，眼神閃動，一副不敢去看謝輕的樣子。
知道主角會在未來困死所有玩家的謝輕：“……”
“等我一下。”
身為主角前期了解玩家工具人的謝輕并不想破壞主角的計劃，他的視線在神色莫名的衆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原主的前男友身上。
黑發黑眸的少年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下朝着秦禦風走去，他頂替了原主的身份，自然也要處理原主留下的攤子。
因為謝輕的靠近，秦禦風聞到了一股莫名勾人的冷香。
他有些怔愣，怎麽之前沒聞到過，謝輕今天還噴了香水嗎？
但很快，秦禦風就有些不淡定了，因為他發現謝輕竟然湊到了他耳邊，伴随着溫熱暧昧氣息和松軟細發碰觸脖頸帶來的綿癢，謝輕的聲音平靜地響起。
“你想報複我随便你報複，能不能報複成功全靠你的本事，但不要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秦禦風驚疑不定地看着說完後果斷離開的謝輕，他眼神微變。
謝輕已經發現他知道真相了嗎？
聽謝輕這意思，謝輕好像還知道他原本的計劃。
眼看謝輕就要帶着那個NPC進入自己準備的婚房，秦禦風的視線不由地落在謝輕隐隐露出來的雪白後頸，他恍惚了下，當即唾棄自己竟然又被對方的外貌蠱惑了。
“謝輕！”
秦禦風也不知道他為何喚住了謝輕。
謝輕轉身看他，就在秦禦風開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一陣微風吹了過來，秦禦風本不在意，但一股難言的陰冷忽然包裹住了他，周遭的每一處皮膚都好似接觸到了亘古不化的萬年寒冰，冷得他在靈魂上都想打哆嗦。
雞皮疙瘩驀地炸起，陰風似有實質地碾壓着身軀，一種被支配的感覺讓秦禦風心底生寒。
秦禦風咽咽口水，有些驚恐地發現周圍人都毫無反應，甚至有人還在這股風下舒适地伸了個懶腰。
只有他感受到被毒蛇盯上的恐懼嗎？
為什麽？
網游出問題了嗎？
呼吸微滞，秦禦風環顧了下四周，找不出任何異樣，剛剛的感覺令他心悸，心裏想着要将這件事反饋給管理者，秦禦風繼續看向前方，發現在他的持久愣神後，謝輕已經在NPC羞赧的催促下離開了。
***
主角執着于要走完儀式，謝輕只好陪他喝合卺酒。
濃稠清香的酒液灌入喉嚨，紀錯的視線從謝輕松軟的黑發，移至對方泛紅的眼角，酒杯擋住了他的眼神，等到再擡眼時，他的臉頰紅得要滴出血來，他小小聲道，“我們是不是要做羞羞的事了。”
謝輕：“？”
謝輕看着看不出有任何表演痕跡的紀錯，“你知道什麽是羞羞的事嗎？”
NPC頭垂得更低，聲音也更低了，他全身泛着粉紅地搖搖頭，“不知道。”
似乎覺得自己很沒用，他猛地又擡起自己漆黑又濕漉漉的眼睛，自責且小心翼翼地道，“你能告訴我嗎？”
謝輕‘嗯’了聲，在主角羞澀不已的神情下道，“只要躺在一張床上什麽都不做就行了。”
也是下一秒，謝輕感受到了紀錯身體上的突然僵硬。
主角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謝輕權當沒發現，他有意拉回主角的事業線，率先躺在床上下了線。
紀錯看向他，NPC還保持着憨厚羞澀的神情，但在黯淡的燭光下，卻莫名顯得詭谲陰森。他臉上的人氣多了些，真的像是和玩家一樣的活人了，卻沒有變得溫和正常，反而透露着一股邪氣。
他喃喃道，嘴角輕勾卻沒有笑意，“不見了，是去哪了。”
紀錯走向床榻，他垂眸看向謝輕待機的身體，伸手把玩着少年的黑發，紀錯眼神中帶着疑惑和對自己未知的興奮，“為什麽會不想傷害他呢？”
***
而另一側，謝輕下線後便從游戲機艙裏清醒過來。
察覺到正準備過來喚醒他的管家的視線，謝輕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找到房間的鏡子，發現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一樣，他現在的臉竟然還是自己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