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劉菘雨看着那仿佛兩只毒蛇疊在一起的八字銀黑色手鏈, 心裏竄上一股莫名的冷氣。
她嘴巴張了張,頓了好幾秒才開口:“挺,挺好看的。”
薛心振笑眯眯的, 似是很滿意。
他沒有再說什麽,老實地跟着劉菘雨回了學校。
一走進校門,劉菘雨就松開了抓着薛心振手腕的手。
“你可千萬別亂跑了,趕緊回宿舍換身衣服, 洗一洗你身上的血, 明天就要高考了,別辜負了這十八年的努力。”
不等薛心振回話, 一道人影猛地沖到了兩人面前, 帶起一陣溫暖的風。
“老薛你回來了?!哎喲你可吓死我了,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不接啊?!我都要報警了都!”
朱南一直沒離開教學樓附近,現在看到薛心振被劉菘雨帶了回來, 可激動壞了。
薛心振看了朱南一眼。
“我在肯德基睡着了, 沒聽見,後來沒電關機了。”
“哦哦,你可吓死我和班主任了。”朱南心大,看到薛心振身上有一點血痕也沒多想, 大喘了口氣說:“你是不是摔倒了?我剛才也差點摔倒, 我為了向班主任報告你的事兒那是一路沖刺啊, 在教學樓四樓樓梯口還撞到了一個人,話說那人長得好像秦......哦不, 白肆玉啊!”
朱南話音未落,薛心振眸底頓染陰沉。
“你說誰?!”
“白.......肆玉啊。”朱南有點後悔了, 他不該提這話的。
Advertisement
他是知道薛心振從上了高中就暗戀秦稚的,前些天秦家真相曝光, 班裏有人驚嘆秦稚真面目居然如此惡毒虛僞,占盡了白肆玉的便宜,用白肆玉的生命、血肉和運道來滋養自己,也一直被秦家寵愛着,卻還到處裝可憐,變相地霸淩白肆玉和抹黑白肆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薛心振差點暴走拿班級後面的魚缸砸破那個同學的腦袋。
要不是下節課的物理老師提前趕到,并且拉了架,那這事兒絕對不會善了。
“好了,不要再聊別人了,好好複習你們自己的。”
劉菘雨也感覺薛心振狀态有點不對,但也沒有多說,皺着眉離開了。
薛心振手指摩挲着手上的手鏈,心底的恨幾乎要從眼睛裏溢出來。
他的秦稚.....
他喜歡了那麽多年、一直都那麽溫柔善良、尤其在發現了他的愛意後還沒有疏遠他也沒覺得他惡心的人,明明值得這個世界所有的美好!
秦家選中白肆玉供養阿稚,是白肆玉的福氣。
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那麽無聊且普通,能成為阿稚的養料,是一件很劃算的事情。
這種事在m國不稀奇,在t國也不罕見,多少底層人被選中當做富人的養料,他們的器官、血液和青春甚至會被拆開利用,秦家已經很溫和良善了,甚至還讓白肆玉成為了秦家名頭上的孩子,白肆玉明明應該感激涕零!
薛心振渾身的陰沉讓朱南打了一個激靈,雖然薛心振什麽也沒說,可他的脊背忍不住爬上一層毛毛的感覺。
他不自主地拉開和薛心振的距離。
等來到宿舍樓前時的小路時,他更是加快了步伐,率先跑進了宿舍樓。
“喵~喵嗷......”
朱南的腳步聲剛剛遠去,一只小橘貓的細弱叫聲從宿舍樓前的草地裏傳來。
圓滾滾的小身子站都站不穩,在草地裏顫顫巍巍地剛邁起一只前爪,就被草葉子絆倒似的摔歪在了草地裏,看起來好像還沒斷奶。
毛絨絨的軟毛和草葉交相輝映,可愛得很。
薛心振停下了腳步。
他微微歪頭看了一眼它,突然露出一抹笑來。
**
“激揚青春,夢想起航,今天是六月七號七點四十三分,高考正式拉開帷幕,全市六萬一千八百七十三名高三學子即将奔赴考場,去拼搏實現自己的夢想!磨劍三年,終将一發,健筆如飛,妙筆生花!讓我們提前預祝今年的高三學......”
公交車裏,出租車上,甚至是商場裏的光影廣告牌......都逐步換上了本地記者的高考實時報道。
街道兩邊,小區門口,偶爾還會挂上橫幅,點燃鞭炮,只為了給自家考生博個好兆頭。
各個中學前的大道上,警車守候,棚子搭起。
服裝各異的家長們圍在學校門口前殷殷叮囑,握拳鼓氣,密密麻麻的學生頂着稚嫩的腦袋,土氣但青春的發型,快步前進擠擠挨挨,手裏緊緊抓着自己的準考證和考試袋......
全城之中一股獨屬于高考的味道在金燦燦的陽光中蒸騰,那味道幾乎能刻進每個高考生的DNA,以後不論過去多少年,只要再次經歷現場,還是能一秒回憶起。
杜午這會兒就回憶起當初自己高考的時候那緊張激動的心情,他嗅着空氣中陽光暖烘烘的味道,瞅着考生們人手一個的考試袋,內心感慨,懷念又遺憾。
他也才高考結束八年呢。
白肆玉坐在後座,嫩生生的臉緊緊地繃着。
他本來是準備自己去學校考場的,但是牧長燭一早就在小區下面等着了,所以幹脆就乘了順風車,白肆玉感動的同時,又忍不住更緊張了。
啊啊啊啊為什麽他還要高考啊——
“三少,到了。”
司機老張穩穩停車。
這裏距離學校門口還有幾十米的距離,但再往前就進不去了,有交警在監督。
“去吧,別緊張。”牧長燭微笑着說:“一定馬到成功。”
“嗯!”白肆玉板着小臉,一手死死抓着自己的透明考試袋,一手拿着藍色保溫杯,推開車門。
“我走了。”
多一個字都不能說,說了就緊張。
牧長燭看着白肆玉那沉重的身影邁入交警劃開的道路裏,和其他十七八歲的學生們彙到一起,深灰色的眸底盡是溫和,随後,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
對比可愛的白大師來說,他是不是有點.......
老了?
可很快,牧長燭在腦海裏劃掉這個詞。
不,他只是年長些。
在白肆玉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學校大門中,一道手機鈴聲響起。
牧長燭掃了一眼屏幕,擡手接通:“爸。”
“長燭啊,今天是不是白大師高考的日子啊,你們下午要不要回牧家來吃飯啊?”是牧老爺子。
“爸,高考這兩天還是不要改變他生活上的習慣,等他明天考完吧。”牧長燭頓了一下,“到時候我會和白大師提議的,之前牧家一直想好好感謝他也沒有機會,正好趁着高考結束,一起辦了。”
“嗯,還是長燭你想得周到,那就明天高考徹底結束再把白大師接來。”牧老爺子聲音裏戴上了幾分慈祥笑意,似乎是在懷念什麽,“長燭你高考的時候還是十七年前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牧長燭:“”
“爸還記得當年你十一歲就考上京大的時候全程轟動吶。”牧老爺子聲音懷念中帶着感慨,感慨中透着驕傲,“希望白大師也能考上京大,這樣雖然隔了十七年,但你們終究是校友,更親近了,诶?這麽一說,你高考的那年白大師才出生啊,或者......出生一年?”
“......爸。”牧長燭突然覺得胸口有點壓得慌。
他面色如常:“我這邊有點事要忙,我先挂了。”
......
語文考試很快就在打鈴中開始。
在進了考場以後就必須摘下口罩,白肆玉很快就被發現他就是這些天的輿論中心白大神。
考場中頓時響起一陣細密的騷動,一群中二少年少女眼中隐隐閃着各異的光,但很快就被老師鎮壓。
“不許說話,認真考試!否則離開考場!”
白肆玉面色沒有任何變動,手中攥着中性筆,微微低着頭。
沒有聽力,不需要尺子等工具,語文其實是白肆玉蠻喜歡的一科,他在心裏默念着題目,很快就沉浸在做題之中。
很快,兩個半小時一轉而過。
在試卷被收走之後,白肆玉立刻戴上了口罩,踏出考場教室門的瞬間,他手中掐了個法決,便在人群中左拐右拐甩開了那堆激動的視線。
一群學生剛出樓梯就找不見人了,急得團團轉。
“啊啊啊白大神人呢?怎麽一眨眼就沒了?!”
“我也跟丢了啊,白大師是不是用了什麽障眼法,媽耶好神奇!”
“白肆玉真人好好看啊,真滴好好看,眼睫毛好長好長的,那個手指也很修長,你們看見沒有?”
“我去,你們在說誰啊?白肆玉嗎?!白肆玉白大神在我們學校考試?!”
“挖槽挖槽!”
“......”
很快,白肆玉在xx一中考試的消息就傳遍了學生圈,而老師圈裏也沒有錯過,監考老師雖然穩重,但也沒忍住和同事分享他們監考到白肆玉的事情。
以至于白肆玉下午參加數學考試時,考場前聚集了一堆并不屬于他們考場的人。
好在考場秩序非常嚴格,等白肆玉進場後,那些學生也趕緊跑回了附近的教室。
白肆玉面色依舊巋然不動,拿出尺子套裝和圓規,安安靜靜等待發卷。
一口氣不能停歇的“十日沖刺計劃”他都熬過來了,堅決不能在關鍵戰場上掉鏈子!
而此時在考場外等候的牧長燭突然發現一個問題。
好像明天高考還不能結束,現在的高考時間好像改革了,兩天變成了三天?
所以明天他并不能帶白肆玉回牧家。
突如其來的年齡感再次襲擊了牧長燭......
他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