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邢傑連忙把彭程從地上拉起, 背在了背上,也不給彭程解釋一個字,直接跑下了樓。
白肆玉趁着救護人員上來之前的間隙, 随手打出一個符咒,将地上陣紋隐藏,并擊碎自己左手珠串上唯一一顆棕紅色的木珠——
一滴紫紅色的似霧非霧似液非液的團狀物飄了出來。
白肆玉張開右手,緩緩籠罩住那團霧液, 輕輕一抓。
瞬間, 那紫紅色的團霧狀的東西化作無數細小的煙塵散入空氣,飄落向地上四人青白的面頰。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一隊醫療人員沖了進來。
白肆玉不動聲色地避讓開, 走到了門口。
“心肺複蘇!”
“快!除顫儀準備!”
醫護人員已經查不到四人的心跳脈搏,面色大變,立刻開展了最後的搶救。
“白大師!”
邢傑去而複返, 身後跟着熱淚盈眶、神采和之前判若兩人的彭正彭局長。
他已然恢複了往日的凜然之色, 鄭重地握住了白肆玉的手。
“謝謝你救了我兒子,白大師,謝謝你救了我的兒子!”
“不用謝,你們聯系異偵部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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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 其實一直以來很少有案子會涉及到異偵部, 而且真的涉及了的話, 一般也是對方主動聯系我們,平常的普通警員甚至不知道國家有這個部門。”
彭局長說着, 頓了頓。
“但是最近明顯感覺這類事件有增加,白大師, 這......”
他很想問白大師國內是不是有了什麽變動,可又覺得這可能有點涉及過多了, 幹脆又閉上了嘴。
他這些年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知道太多并不是什麽好事。
白肆玉也蹙了蹙眉。
這時門內突然響起一陣呼聲,邢傑連忙沖了進去。
正看見一位年輕的女醫生喜極而泣。
“有心跳了,這個有心跳了!”
聽見那聲音,白肆玉眼神不禁微頓。
這真是既出乎意外,又有點在預料之中。
這幾人已經被獻祭了生壽,雖然因為彭程的原因陣法一直沒有達到百分百的完成度,但這四人的确是在薛心振搖響陣鈴之時就咽了氣。
他即便破了陣眼,讓薛心振被最大程度地反噬,讓他抽走的那些人的生壽重新回歸,但死亡的身體很難重新接納這原本的壽數。
所以他擊碎了手上的承命法珠,這珠子長燭也有一個,能收納牧長燭這個天妒之體四溢的紫金貴氣,兩珠相聯,有填補滋養他受損的命格之用。
他直覺這能幫助這些人增加被搶救回來的運氣和壽數回歸的可能性,但真的成功了也的确沒有想到。
幾分鐘後,這四人裏有三個人恢複了心跳,被擡上了救護車,只有一人徹底死亡。
至于薛心振——
則早在獻祭陣法反噬的瞬間就徹底沒了氣息。
異偵部的人很快就趕到了,這次事件重大,是居安親自帶隊前來,若不是韓部長韓天師有任務,怕是也會前來一趟。
“五鬼納壽陣?!!”
看到卧室裏還殘留的主陣法,居安也愣了一愣。
這種獻祭人命的邪術陣法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比之前的虐貓虐狗案裏的轉生陣法還要複雜且更加邪惡,薛心振一個十九歲的大學生怎麽會知道這個陣法,還還原了出來?!!
看着居安看向自己,白肆玉也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這個要你們異偵部去調查了。”
白肆玉關于原身本來命數的記憶只有從其在孤兒院的記憶起,死後七天終,其他的也不是很了解。
他只知道這個薛心振是他和秦稚高中學校同級的同學。
而在他剛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他從薛心振面相可以看出的內容裏——有用的大概也只有薛心振罪孽業債滿身以及他大概是戀慕秦稚這兩條。
“對了。”想到薛心振死前故意喊出來的話,白肆玉再次開口,“你們要着重注意一下秦家人。”
“秦家人?哪個秦家?”
“應該是秦華遠那個秦。”忙完一個段落的邢傑走了過來,之前親自拘留秦華遠的人就是他,雖然後面讓他以證據不足逃脫了,但是他可一直沒忘記。
“這家人?那我記得。”居安斂眉。
“三個月前的那段時間異偵部很忙,并沒有注意到網上的動靜,但在我們發現白大師你的能力後,有特意回去調查,發現秦家地下室殘留陣法已經被破壞,人也偷渡出境了,不過我們有注意到他們在t國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
秦氏集團雖然已經在一個月前宣告了破産清算,但并不等于秦家人都成了窮光蛋。
個人資産和集團債務是兩碼事。
秦華遠竭盡全力、動用一切關系保住了原本個人資産的一部分後,便跑了,雖然遠沒有了之前有錢,但的确不是普通人可以相比。
白肆玉微微垂眸。
“t國那邊人口販賣更加普遍,人口黑市數不勝數,秦家人應當......買了不少人命。”
既幫秦稚抵命,也為秦家抵擋反噬。
普通人不像原身小可憐命格那樣好,也沒有了常年累月抽絲剝繭的換命條件,只能效率更差,怕是要十幾甚至幾十人才能幫秦稚等人抵去詛咒以及反噬後産生的滔天業債。
這可不是小數目,也不是小陣法。
秦家人即便帶走了不少資産,可也僅僅是有點錢而已,t國那邊的邪門歪道怎麽可能這麽“守規矩”地給秦家人服務。
白肆玉目光沉黯地看向遠方,只覺得山雨欲來,一切怕不是那麽簡單。
秦家背後站着的恐怕不是簡簡單單的邪術道士個人。
居安聽出白肆玉字裏行間的意思,面色也更加沉了兩分。
“邢隊,唐蕊剛剛查到了薛心振的家庭背景。”邢傑的隊員鄧菲走了過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和白肆玉相關的案子,直知道白肆玉是異偵部是一體的,所以沒有讓其回避。
邢傑:“說。”
鄧菲點頭:“根據唐蕊所查到的內容,這個薛心振沒有父母,是姑姑撫養他長大,姑姑很有錢所以一直把他送進有寄宿制度的國際學校,但是姑姑常年不在國內,在外面做生意......”
鄧菲聲音頓了頓:“薛心振之前一直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對,但是最近有幾個案子貌似和他有關。”
“什麽案子?”
“這兩個月薛心振的班主任劉菘雨和兩個同班同學朱南、王清清——分別在不同地方遭遇了意外,一人遇到了卡車司機酒駕,車禍差點死亡,兩人在暑假游泳時溺水,一個被救了過來,一個已經身亡。”
邢傑臉色漆黑。
這幾個表面上都是意外事件。
現在看來,這幾個人怕不是早就被薛心振抽了運道和壽命,所以導致了意外?!
真是小小年紀就陰狠至極,膽大包天!!!
......
既然已經解決了主要問題,剩下的自然移交給了更加專業的警方和異偵部。
除了彭程,另外四人都不是白肆玉認識的學生,而是不同命格的年輕人,有無業游民,也有都市白領,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進過秦稚粉絲群,但現在到底還是不是粉絲,就不清楚。
而彭程單純是倒黴,因為命格還不錯被弄去湊數。
......就,也不知道彭程這命格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白肆玉被警車送回了學校,彭程想跟上,但被親媽接走。
車上的鄭娟語抱着兒子喜極而泣,哭着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定要回家好好補一補。
彭程卻看着逐漸消失在學校裏面的白肆玉背影,心跳莫名有點快。
他從極度的黑暗昏沉中醒來的一瞬,看到的就是渾身沐浴着燦金色陽光的白肆玉垂下那雙格外漂亮的眸子注視他的樣子,他甚至還能回憶起白肆玉白皙柔軟的皮膚上有淡淡的緋色,臉頰上有細細的絨毛被陽光勾勒成漂亮的金色。
白肆玉......
他居然就是隔壁學校那個名聲一直很差的、被秦稚反複拿來當對比當墊腳石的“名人”白肆玉。
真奇怪,之前那些為了秦稚而鄙夷謾罵白肆玉的人,都是豬油蒙了眼麽?
還是因為真像之前網上流傳的那樣,白肆玉之前都被秦稚換了命?!所以秦稚的光環大到不正常......
“程程啊,媽媽給你請假,你先在家休養一個星期好不好?咱們耽誤幾天上學也沒什麽的,還是身體更重要,媽媽實在不放心啊。”
縱使孩子就在身邊,鄭娟語胸口還是壓得不行,眼睛一直嘩嘩地掉,她這幾天真的太害怕太痛苦了,她太痛苦了。
“一會兒,一會兒媽先帶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然後你就在家裏好好休養,媽媽給你炖枸杞母雞湯,還有你之前最愛吃的糖啊......”
“媽。”彭程突然打斷了鄭娟語,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白大師......就是我同學,他,他救了我,我能不能喊他一起上咱們家吃飯,你也給他好好補一補。”
鄭娟語先是一愣,随即連忙道:“當然當然!媽心裏也記着呢,咱們肯定要好好報答人家,你們學校不是還有軍訓麽,就等軍訓結束,媽和你爸一起好好把他邀請到我們家,必須好好致謝。”
“還有,媽還聽說......”
鄭娟語擦了擦被眼淚燒得有點疼痛的眼角。
“聽說這個白大師就是幾個月前網上鬧得沸沸揚揚、被秦家污蔑的那個可憐孩子?那他好像是沒有爸媽的,被秦家弄來之前一直都在孤兒院,媽想好了,以後媽也會把他當自己孩子看,以後你常把他帶家裏來,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行。”彭程心髒不自主地又跳快了一下。
“你好,你有新來電,你好,你有新來電......”
鄭娟語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掃了一眼,連忙接聽。
對面赫然是彭正的聲音。
“老婆,局裏今晚會很忙,晚上不用等我回去,程程現在好多了吧?”
“好多了,我一會兒帶他去醫院看看,檢查一下。”
“是要檢查,雖然白大師說了應該沒有問題,但是查一下更放心。”
彭正說着,聲音頓了頓。
“如果查出來沒事兒,就讓程程趕緊回學校吧,那個宿舍我看了,雖然環境是不好,但是那個宿......”
“怎麽能這麽快讓程程回學校呢,那個宿舍環境本來就差,程程現在身體還遭了大災,怎麽也得休養一個星期,我不同意!”鄭娟語沒有聽完就一口否決,态度非常決絕。
她就這麽一個孩子,還剛剛差點沒了命,她現在心髒還抖着呢,老彭居然就要她孩子直接回學校!
鄭娟語字字落地:“這個我不會聽你的,現在誰也邁不過兒子的身體,我要讓他好好休養幾天,而且我準備繼續讓程程走讀,不過要換個房子,以後每天早晚我去接送程程,防止他再遇到這種......”
“白大師是程程室友。”
彭正一嗓子打斷了鄭娟語。
他沒有試圖争辯或者反駁,他只是堅持說一句話。
“白大師是程程室友,那位救了程程命的白肆玉白大師和程程是一個班級一個宿舍的!他們住一個屋!老婆,有白大師在,你覺得程程還會有什麽危險,程程只會更安全!”
鄭娟語的手機有些漏音,旁邊一直沒什麽波動的彭程突然轉過臉,眼神微微變了。
不等鄭娟語開口呢,彭程就說話了。
“媽,我不走讀,我要回學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