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元燈
元燈
“殿下,好巧。”
施如頤被拉着剛停步在一個燈籠小攤前,攤主還在努力推銷着燈籠,就在她猶豫要不要買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偏頭看過去,街邊挂滿了燈籠,襯得這條街上如同白日一般,溫佑安此刻的眼睛裏像是撒滿了細碎的光亮。
燈籠的暖黃色光芒讓此刻的氣氛變得有些溫馨,施如頤差點要沉溺于此。
好在自己心裏還有根弦,時時刻刻在繃着,很快她便從這氣氛裏掙脫出來:“好巧。”
溫佑安順着她目光看去,發現是攤子上的一個魚型的燈籠,寓意年年有餘。
“這個我要了,多少錢?”
溫佑安走上前,指着那個金魚燈籠問道。
看兩人穿着都十分富貴,攤主一邊說着一邊誇道:“一百文就好,兩位貴人一看便十分般配,小的就收您九十文。”
果不其然,這話真誇進了溫佑安心裏,他直接給了攤主一兩銀子,随後接過這個燈籠:“不用找了,就當送你了。”
攤主歡喜地接過錢,就知道她這話說對了,這錢得賣好幾個燈籠才能掙到。
“祝兩位貴人長長久久。”
溫佑安只覺這小販可真會說話,又想找荷包給錢的時候,施如頤連忙制止了他:“你不去逛了?”
施如頤一開口溫佑安順便被轉移了注意力:“既然遇見了殿下,那臣子正好和殿下一起。”
說着,溫佑安提着燈籠遞到施如頤手中:“送給殿下的,祝殿下年年有餘,歲歲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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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會和他一起度過将來的每一天。
看着溫佑安如此直白的眼神,施如頤有些不知所錯地接過燈籠,許久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謝謝。”
溫佑安見狀只覺得自己嘴角忍不住向上彎了起來:“我們之間不必客氣的,殿下。”
總歸是有進步,不是麽?
現在的殿下不會像最開始那般排斥他的接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施如頤微微張了張嘴,不知道此刻她要說些什麽,随後閉上了嘴,像是默認了溫佑安的說法。
溫佑安見此,得寸進尺地趁施如頤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挽住她的胳膊:“那接下來殿下我們去逛一圈。”
如今天氣還是有些涼意,猛然有個溫暖的身軀靠近施如頤,讓她下意識想要靠後,奈何溫佑安靠的太近,施如頤壓根動彈不得。
按照以往來說施如頤一定會掙開溫佑安的手,可在這個時刻,她的右手還拿着溫佑安剛剛遞給她的燈籠。
施如頤的動作停留在原地,等過去今日,定不會這般了。
溫佑安不知她的想法,只知道施如頤沒有推開他,于是他挽的更緊了,甚至試圖把施如頤往他身邊扯。
有些過于得寸進尺了,施如頤想。
于是雖然她和溫佑安挽着肩膀,但還是拉開了些許距離。
溫佑安有些不滿,但看着施如頤警告的目光,還是老老實實跟在她身邊。
今日能挽住胳膊就很好了,争取過幾日能讓殿下抱着他。
兩人步子走的十分悠閑,期間施如頤怕被人認出來還帶了一個面具,青面獠牙看着十分猙獰。
其實有很多比較可愛的或者別具特色的面具,施如頤偏偏選了一個最醜的。
選這個面具就是為了吓唬溫佑安,但沒想到對方非但沒有被被吓住,反而戴上了兔子面具看向施如頤:“殿下,臣子像不像被您抓走的兔子。”
隔着面具施如頤看不清溫佑安的臉,她想對方定是笑着的。
看着溫佑安目不轉睛的視線,施如頤想說不的話在喉嚨裏轉了個彎:“像。”
盡管施如頤看不出來這兩個面具到底有什麽聯系,但是她知道這個回答溫佑安聽了定會很高興。
如她所料,溫佑安确實很開心,說話聲都輕快了許多。
元燈節的傳統便是要在河邊放下蓮燈,蓮燈飄得越遠,寓意着許下的願望越能實現。
溫佑安直接買下最貴的蓮燈,小販一說這種蓮燈飄得比其他都遠,溫佑安直接連看都不看直接買下。
反觀施如頤只挑了一個十分規矩的蓮燈。
思索許久,她在蓮燈上寫下。
願自己能活到五年後去江南走一走。
施如頤前十八年來從來沒有離開過京城,按上輩子來說,自己三年後就死了。
這不只是願望,她一定會活到自己變成老太太,變成老太太後也不死。
她要活得好好的,氣死那些人。
施如頤正聚精會神地寫着,突然有人扯住了她。
她以為是溫佑安跑到了她身邊過來看,結果許久對方都沒動靜。
施如頤擡眼,還是個熟人。
“施……太女殿下?”
溫佑安本來就分着心,一邊寫着一遍關注着施如頤,結果一看蘇林景站在了她身邊。
瞬間如臨大敵,溫佑安立刻抛下手裏的東西走到施如頤面前,還沒等他開口,施如頤壓低着嗓子說道:“你認錯人了,我怎麽可能是殿下。”
蘇林景懷疑地打量着施如頤,這聲音雖然和施如頤不一樣,但也有些耳熟。
他本想再開口的時候,溫佑安上前像是母雞護崽一般:“你誰啊?這是我妻主,離我們遠點,不然喊人了。”
說話時不忘改變了自己的腔調。
蘇林景見此,認為自己是真的認錯了人。
“抱歉。”
等到蘇林景離開後,溫佑安時不時往施如頤的蓮燈那裏瞅幾眼,不禁有些好奇:“殿下許的什麽願望?”
施如頤看到他的動作,只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趁着還沒放,施如頤又在下面加了一句:
希望溫佑安嫁一個很好的女子,不要再和她糾纏了。
等寫好後,施如頤等着溫佑安,只見他一張不大的紙上幾乎把字寫滿了。
施如頤手指動了動,倒是有些好奇他寫的什麽了。
等施如頤身子有些僵硬的時候,溫佑安終于寫完了。
兩人一同在河邊放了下去,溫佑安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
可一定要實現他的願望。
時間不早,溫佑安依依不舍地告辭了施如頤,他倒是想要多和殿下待在一起。
但是殿下明日早朝定會早起,溫佑安一步三回頭:“殿下,今晚記得想臣子。”
施如頤猶豫不決,最終在溫佑安已經走遠幾步後又喊住了他。
她将一個兔子模樣的燈籠遞到了他的手裏。
“送你的。”
溫佑安立馬接過了燈籠,生怕施如頤會反悔似的。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這是給臣子的?”
驚喜來的過于快,以至于他有些不敢相信這件事是今晚真正存在的。
甚至溫佑安有些懷疑這是他今晚做的一個夢,其實今晚他壓根沒遇到殿下,只是做夢夢到了而已。
看這溫佑安在走神,施如頤十分不解。
不就是一個燈籠麽,怎麽感覺像是什麽驚天秘寶一樣。
而且,她也不至于那麽小氣,看溫佑安的神色還以為自己是個小氣鬼,連個東西都舍不得送。
溫佑安送給她了一個燈籠,她回給他不是禮尚往來麽。
“你不喜歡?要不就扔了。”
施如頤想來想去,忽然明白了,也許并不是那樣,溫佑安可能不喜歡這個燈籠,所以很震驚。
或許,自己選了一個他最讨厭的?所以才會用那種眼神看自己。
溫佑安一看施如頤誤會了,立馬說道:“臣子喜歡的緊。”
就算是殿下送給他一塊路邊的石頭,他也會十分喜歡。
順便把燈籠往後塞了塞,生怕施如頤會給他拿走。
溫佑安這動作放在施如頤眼裏,變成了他不喜歡這個燈籠,于是想要藏起來。
不過正好可以破壞一下自己在他心裏的形象。
溫佑安回家的路上,和施如頤想象的完全是兩回事。
興高采烈的,恨不得跳到天上。
一回到家他就忍不住把燈籠遞到了溫清面前。
見溫清伸手想要接過去,他又立馬放回自己身邊。
“殿下送我的,我可得好好保護起來。”
溫佑安越想越覺得,自己和殿下之間的相處已經打破了那層僵硬。
她現在只是別扭,不願意承認對他的心意。
只待日後某天,便能徹底捅破那層窗戶紙。
溫佑安想到這裏,直接對着溫清開口說道:“這就是我們兩個的定情信物,看來殿下也十分喜歡我。”
母親知道了,肯定會更加撮合他和殿下。
見他說話又沒有邊際,溫清冷哼一聲:“既然這麽珍貴,那就擺在你屋裏供着吧。”
原本是嘲諷溫佑安,誰知道他竟然真的思考起來,随即兩眼放光道:“母親!我覺得可以!”
“你可以個……”
溫清罵人的話差點就說了出來,念在夫人在旁邊不能破壞了形象,于是在要說到第二個字的時候果斷閉上了嘴。
“你要真這麽做,我便把你扔出将軍府。”
起初,溫情只覺得自己這兒子被自己和夫人保護的太好,有些驕縱和不谙世事。
誰知道。
誰知道,這孩子腦子還有點不行。
施如頤一上了馬車,便卸下了面具。
這面具是用木頭所做,雖然十分輕薄,但是戴在頭上也有些悶。
等到秋獵結束,她還是找個機會離開京城一段時間為妙。
畢竟這靶子,誰愛當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