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橋貼膜
第十二章:天橋貼膜
然而這個劇本,不愧是文藝作品,結局劇情的抓馬程度果然也超乎了歲清的想象,又是一個他怎麽想也想不到的新型“文藝創作”方式。
大概後世人都不是很喜歡傷感的結局吧,所以故事最後的結局不是梅以白戰死,歲清殉國為終點,而是給梅以白安了一個來自深山老林的大妖怪的身份。他重傷未死,回到了皇宮,用自己的妖力救下了重傷的歲清,然後他帶着他離開了皇宮。最後的一個長鏡頭,兩人共騎一匹馬離開的背影漸漸拉長,消失在了紛飛戰火中。
一個摻雜着怪力亂神的開放性結局,看的歲清心裏五味雜陳的,他不知道該怎麽評價,只是機械的跟着繼續對臺詞。
對完最後一段的詞,導演和攝像在研究最後的長鏡頭處理,歲清聽着他們的描述,腦海中漸漸升騰起畫面。
有人騎着一匹駿馬,踏着鮮血,向他飛奔而來,帶着他穿過刀光劍影,紛飛的戰火,去尋了一片名為自由的天地,從此天高海闊,一切都與自己無關,或是深山老林或是街頭瓦舍,對影成雙……這樣……好似也不錯……
但這一切都只是虛構出來的……
他的神情有些低落,直到今天的圍讀會結束,他整個人還是悶悶的。
梅以白似乎是注意到他的情緒,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歲清回頭就看到梅以白關切的表情,心底更加酸澀。
“陛下在為結局難過?”梅以白問。
歲清嗯了一聲,聲音低低的。
他努力的調整着自己的情緒,理了理自己的劇本,轉頭對梅以白說,“今晚我不坐劇組的車了,我想慢慢走回去。”
“那我陪你。”梅以白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一支新的口罩,并向助理小姐姐借了一件連帽衫外套,“你要自己走的話穿上這個吧,別被認出來了,更麻煩。”
于是歲清穿上了連帽衫,帶上了口罩,全副武裝,和梅以白兩個人,踏上了回去的小路。
如今正值秋末冬初,五點多的時候,夕陽就已經做好了早退的準備。
華燈初上,兩個人肩并肩走在路邊,被外面的涼風一吹,歲清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他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甚至還有心情和梅以白開玩笑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現代這些人可真會“藝術加工”,什麽妖魔鬼怪的東西都敢寫。”歲清撇着嘴嗔怪道。
梅以白聞言輕笑道:“陛下都能穿越到兩千年後的世界,這難道不是最怪力亂神的事情嗎?”
歲清被他說住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陛下是覺得那個結局有點憂傷嗎?”梅以白識趣的換了話題,“如果當年真的有那樣的一個人,站在你面前,問你要不要跟他走,你會走嗎?”
“那個人是你嗎?”正趕上前面紅燈,歲清停下腳步,注視着梅以白,反問。
梅以白似是沒料到他會這麽問,表情有些詫異,“如果是我呢。”他小心翼翼地說。
“是你,我跟你走。”歲清盯着他的眼睛,語氣認真。
綠燈亮了,歲清沒有等待梅以白的回複,徑直通過了路口,而愣在那裏發呆的梅以白則成功錯過了十幾秒的綠燈。
歲清在馬路另一邊回過身,看向梅以白,梅以白也看向他,兩個人隔着車流與人海四目相對。
又等了一分鐘的紅燈,梅以白總算通過了這個路口,與歲清彙合,歲清若無其事的繼續往前走,梅以白靜悄悄的跟在後面,相對無言。
歲清目光柔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來到這個世界,雖然覺得小白似乎還有事情沒有告訴自己,但是,這個世界裏,沒有冗雜的朝政,沒有岌岌可危的國家,有的只有我……和你。
“走快點小白,回去了!”歲清向身後的人招招手,梅以白正要走快兩步跟上,卻不小心撞到了人,“抱歉抱歉……”還沒等梅以白道完歉,被撞的那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诶呦了起來。
聽聲音似乎是個年輕的女孩,歲清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只見那人穿着髒兮兮的拼色蝴蝶衛衣,頭發亂糟糟的披散着,遮住了臉。
這就是碰瓷嗎?歲清第一次見,覺得甚是新鮮。
“哎呦痛死了,”那人哼唧哼唧的坐在手機貼膜的牌子邊,“你得給我開個張,要不然我不放你走?”
“開張?”歲清走過來,帶着好奇的問。
“你和他一起的?你也行,”那女孩敲了敲旁邊的牌子,“手機貼膜,十塊錢一次,貼一次我就放你走!”
合着是天橋貼膜招攬客人吶!
“那就貼一個吧。”梅以白一臉無奈地掏出手機,遞了上去,女孩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接過手機興沖沖地忙活了起來。
“你是我今天第一個顧客,我可以給你附帶一項其他的業務,”女孩一邊擦着手機屏幕一邊說,語調中都透露着歡快。
梅以白沒接茬,倒是歲清饒有興趣的問了句,“你還有什麽業務?”
“算命啊!”女孩随手翻過一旁手機貼膜的牌子,只見牌子另一面大字寫着,蔔卦算命,不準不要錢。
說着她便指着梅以白,“小哥我看你印堂發黑,三月內必有血光之災啊~”女孩似是在模仿電視劇裏算命老頭的口氣,神神叨叨的說着。
歲清一聽這話瞬間不樂意了,他一把搶過梅以白的手機,從口袋裏掏出十塊錢拍到女孩的桌子上,“錢給你,膜不貼了,我們走,小姑娘家家的瞎說什麽!”
歲清拉過梅以白就走,女孩诶了兩聲,“我還沒說破解之法呢!換命之術,需得等價易之!”女孩扯着嗓子喊,引得周圍人群目光全都聚集過來,女孩癟着嘴,攤了攤手。到手的第一單就這麽飛了,真可惜,要不然還能試驗一下新學到的貼膜手藝呢。
“等價易之,可你的交易并不等價。”不知何時一個黑裙子高馬尾的女孩站在了女孩的旁邊,她聲音冷冽,如同清泉入耳。
那個女孩攏了攏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露出一雙明亮的白瞳,沉沉嘆了口氣,“等價與否,還要看個人衡量如何吶……”
然而沉吟不過一瞬,她又變回剛剛的樣子,喜滋滋地拿起桌子上的十塊錢,嘿嘿……
她走到天橋底下賣糖葫蘆的大伯那裏,“拿兩個,錢放這了哈。”她把錢放到桌子上,拿了兩根山楂糖葫蘆,一根遞給旁邊的黑裙子女孩,黑裙子女孩觑了她一眼,沒有接,徑直向着反方向越走越遠,白瞳女孩笑了笑,拿着糖葫蘆跟了上去,身影隐匿進了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