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朕要聽實話
第二十章:朕要聽實話
梅以白理了理揉皺的衣服,走過去打開了門,歲清站在門口。
“怎麽還鎖門?”他繞過梅以白走進去,打開水龍頭,試圖洗幹淨被甜湯弄髒的衣角。
梅以白神色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咳,就是順手。”
“順手鎖這個門幹什麽?”歲清皺了皺眉,關掉水龍頭,“洗不掉,算了。”
梅以白連忙順着他的話頭繼續道:“待會出去先穿我的外衣遮一下,明天我再幫你送去幹洗。”梅以白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歲清的肩膀上。
歲清看着面前給自己披衣服的人,心生疑窦,他抓住梅以白正準備收回去的手,輕輕一扯,把人拉低,盯着他的眼睛。
梅以白被他看的有些慌,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歲清更用力的捏緊。“小白,你的表情有點奇怪,真的沒有事瞞着我嗎?”
“臣怎麽會瞞着陛下呢。”梅以白反手握住歲清的指節,在手背上印上一吻,“若有半句欺瞞,可随陛下懲治。”
歲清笑着推了推他的頭,掙開他的手,徑直往外面走去,邊走邊說,“行了,誰要懲治你,走吧,回去了。”
梅以白笑了笑,跟了上去。
兩人回去後不一會就散了席,大家一起出了酒店,在酒店門口裝作有說有笑的聊了一路的天,然後各自坐車回酒店。
回到酒店,歲清打開手機,“梅香如故劇組聚餐”的詞條果然就已經上了高位熱搜,各家粉絲分別刷起了評論,期待哥哥\姐姐新劇,劇組氛圍真好之類的話占滿了評論區。
歲清靠在沙發上刷着手機看着實時評論,梅以白坐在一邊切着水果。
“陛下吃點嗎?”他把果盤推過去,歲清叉起一塊蜜瓜嚼了嚼,“不甜。”他又把果盤推回到了梅以白面前,“你吃吧。”
梅以白聞言也叉了一塊,嘗了嘗,“甜的啊……”
“那你多吃點,嘴甜。”歲清放下手機,靠在梅以白身邊懶洋洋的笑。
梅以白低頭,親了親靠在他肩膀上的歲清,“甜嗎?”
“唔,這下有點甜了。”歲清額前的碎發蹭着梅以白的側頸,像一只軟乎乎撒着嬌的小貓,梅以白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又給他喂了一塊蜜瓜。
歲清一邊吃着瓜,一邊又刷起了手機,沒一會,梅以白放下手裏的刀子起身出門。
“去哪?”歲清問。
“回去洗澡。”梅以白聲音有些不自然,沒等歲清再說什麽便直接關上了門,進了自己房間的浴室。
剛反鎖上浴室門,便一個踉跄跪在了地上,他渾身發着抖,胸腔跳動着的劇痛撞擊着脆弱的神經,冷汗濕透了襯衫,每一寸皮膚都像是在被烈火灼燒着。
不能不能倒在這裏,不能被他看見。
他抓着自己胸口,連這幾天都撐不住了嗎?梅以白想,他劇烈了咳嗽着,血染紅了嘴唇,他咧着嘴苦笑,還沒陪他拍完戲,還沒還沒跟他最後道個別……
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落入深海的旅鴿,用盡全力也汲取不到一分一毫的氧氣,他大口呼吸着,卻感覺頭越來越輕,眼前的事物一點點變得模糊,耳裏的嗡鳴聲仿若巨鯨吟唱。
意識渙散之際,梅以白聽見若有若無的喊聲,好似從遙遠的海面上傳來,他用盡全力伸出手,向着喊聲的方向,想抓住什麽,卻再次被深海吞噬,越墜越深,失去了意識……
“小白,小白!梅以白!你給朕把門打開!”歲清聽見裏面劇烈的咳聲,用力拍打着門,只聽咚的一聲響,浴室裏便再沒了聲息。
他用力的踢了踢門,怎奈門結實極了,任他如何踢打依舊紋絲不動。他快要急瘋了,轉頭看見另一邊的磨砂玻璃窗,果斷一腳踢碎了玻璃,鑽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白襯衫上沾染了星星點點的血,宛若雪地裏盛開的梅花。
梅以白再次醒來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的便是醫院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一呼一吸間。
他扭過頭,就看見床邊坐着的歲清臉上寫滿了焦急,而看到梅以白睜開眼睛後,焦急又在一瞬間蛻了個一幹二淨,他板着臉不發一言。
梅以白緩了緩神,擡手想去抓歲清的手,卻被他面不改色地按了回去。
“陛下……”他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開口嗓子啞的厲害,歲清板着的臉有了一絲松動,倒了杯溫水,給人扶起來喂了兩口。
梅以白喝完水,歲清放下了杯子,将枕頭墊在了他的身後,撐着他坐起來。梅以白清了清嗓子,正要開口,就見歲清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匕首,冰涼的薄刃抵在了梅以白的頸側,他聽見歲清冷冷的聲音:“你跟朕說過,若有半句欺瞞,朕可以随意懲治你,小白,朕要聽實話。”他警告似的按了按他頸上的刀子,“編謊話騙朕的話,朕不介意現在就殺了你。”
梅以白望着歲清認真的臉龐,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果真計劃沒有變化快,誰能料到他的身體會衰弱的這麽快,會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歲清面前呢?之前一切的謀劃都算是作了廢。
歲清握着刀的冷厲神色,不覺讓他想到了曾經明堂之上叱咤風雲的陛下,他的陛下就是這樣,對任何人都能狠下心來。
歲清見他沒說話,繼續開口,“醫生說你髒器衰竭,凝血功能也出現了問題,”他剝開梅以白的領口,之前被他咬破的傷口還沒有結痂,往外滲着血,滲透了裹着的紗布,歲清咬咬牙,狠心道,“他說你最多只剩不到一個月時間了。”
其實,醫生還說了,一般的人身體病成了這樣早就活不下去了,梅以白還能活蹦亂跳這麽些天已經是奇跡了,歲清心疼的要命,這個笨蛋,病成這樣了還想着瞞着自己。
他又想到了這些天的種種,線索一點點串聯在了一起,初見時奇怪的态度,遷就的有些過頭的溫柔,天橋下奇怪的算命女孩,梅樹樹幹上風幹的血跡、衛生間反鎖的門,還有身上和前世一模一樣的疤痕……歲清覺得梅以白的秘密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了,只是還蒙着一塊布,待自己親手去揭開。
梅以白久不搭話,脖頸上冰涼的刀刃都漸漸被兩人的體溫捂熱。梅以白擡手摸上歲清的臉,帶着厚繭的粗粝手指摩挲過他溫熱的臉頰。
兩行清淚順着梅以白的臉頰流下,滴落在頸間刀刃上,這兩千多年歲月,他都走過來了,獨獨這個時候後悔了,他或許該聽白瞳小道長的話,不要接受歲清的感情,或者從一開始就不要和他相認,默默的守護在他的身邊,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裏,靜靜看着他是不是就足夠了。
果然不該貪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