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朝”啓動!

“今朝”啓動!

尚疑山把他拉到另一個房間裏,雙手扳住他肩膀,平時站立的時候,他就比路昭陽高出一個頭,此時微微傾了一下腰,四目相對。

看着路昭陽久久不語,挑了一下眉,靜待着他氣息平下來,“疼的話記得吭聲。”

說着就拿起一旁的藥膏,擠出一點在手上,細細地揉在小腿傷口上。

這傷可不輕,一大條紅印喇在白淨的皮膚上,脆弱的細胞疼的縮起來,留在皮膚上的便是淅淅往外冒的血珠。

尚疑山選擇還沒被打破皮的地方按壓,盡可能讓藥物有效吸進去。

一瞬間感覺膝窩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傷口還是手的溫度,路昭陽別扭的動了一下,不小心拉扯到傷口,低聲地呼了一口氣,“嘶。”

尚疑山撤回手,他以為是自己指甲戳到他傷口了,“我盡量輕點,傷口不塗藥的話,好的慢,你睡覺也會很難受的。”

“嗯。”路昭陽還不知道自己原來如此嬌氣,從鼻音裏擠出回答。

“你怎麽剛好有藥膏?”路昭陽低頭問,對上尚疑山一雙星眸。

“我拉小提琴的,以前練習方式不對,受傷都是家常便飯了,也從那時候養成了帶藥的習慣。”藥塗完了,兩人分開,相對站立。

尚疑山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礙于關系遠近,最後斟酌開口:“你想聽小城故事嗎?”

“嗯。”路昭陽慢慢點頭。

他拿出小提琴,調整角度,頭抵在小提琴下方,右手握弓,緩緩拉出一段調子。

聽見熟悉的音樂響起,路昭陽仿佛才活過來似的,擡起頭,看向對面穿着白淨襯衫的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為他拉着曲子。

經過一系列插曲,葬禮還是及時舉行了,過了兩天,陳奶奶兒女都從外地回來了,他們頭戴白色蓑麻衣,眼眶通紅,面色凝重,隊伍最前方吹着出殡的號子,幾個力氣較大的男性在兩邊舉着花圈,女士一邊走一邊撒外圓內正的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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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捧着骨灰和照片帶領隊伍到墓地。

路昭陽綴在隊伍末乖乖地跟着,江雲靠過來,湊在他耳邊道:“你轉性了?”

“嗯?”大腦在和系統讨價還價,沒時間理他。

“我看你和叔吵那麽兇,我以為你這次徹底跑了,不回來了呢。”江雲回想起那天可怕的情形,生怕這祖宗遠走高飛。

系統再一次駁回路昭陽對于智能機器人制作的砍價,嚴防死守,就是不張口。

幹脆放下,思緒拉回現實,小聲回道:“因為在這裏還有事情沒做完。”

路昭陽氣到把系統關閉,視線落到前方,然後笑着跑過去。

這話說的半遮半掩,江雲被他整的一頭霧水,看着不遠處兩人相談甚歡,作為兄弟,驀地騰起一股危機感,打個不恰當的比喻,便是見色忘友。

盡管對方是個男的,還是剛認識的男的。

但不得不說,這個身材比例簡直逆天了!光瞧個背影,就鐵定知道會是個帥哥。

江雲莫名盯着他倆看了許久,直到他們離開隊伍,往另一個方向去。

視線也随着這兩人落到之前見過的小學,瞳孔微微放大,比起上一次見到,這次更加震驚了。

村裏的墓地通常在田畝裏面,由樹林遮住,而小學一旁的樹林裏就有好幾個大鼓包,石碑立在前面。

陳奶奶的墓不在這裏。他們需要過一個馬路,再走一公裏,深入油菜花地。

到了小學附近,他們就離墓地不遠了,隊伍稀稀拉拉地解散,只留下幾個直親和陳奶奶關系好的鄰居。

不止江雲,其他人也看到了這座小學矮樓一部分,乍一瞧見和自己印象差別巨大,絲毫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這以前是大湖小學,怎麽變成這樣了!?”

好奇的人烏泱泱地過了拐角,準備一探究竟。

遠遠地,就看到路昭陽在換招牌,指着他問:“路家小子,這你幹的!”

路昭陽和尚疑山不慌不忙地挂好招牌,無奈地嘆口氣,一旁的紅布沒用上,竟然已經被看到了……

他微笑着,敲了敲新招牌:“今朝養老院,擁有優良環境,多層次服務體系為您後半生無憂。”

村裏老人一輩子都在種田,面朝黃土背朝天,皮膚黝黑,七八十的身體也還算得上健康,在他們的觀念裏,這種養老院只有子女靠不住,才會把自己送進去。

哪怕外面的養老院把條件說的天花亂墜,幾欲誘人,也比不上自己窩來得舒适自由。

因為這場葬禮,有許多外出務工的子女趕回來,有幾個在大城市見過世面,他們站出來,自覺代表身後的老人們,問道:“這座養老院是政府投資的嗎?”

路昭陽:“不是。”

“那便是個人為村裏做好事啰。”此人從鼻子裏吐出一團氣,持人性本惡的态度,十分不屑。

“對,也不對。”

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心想果然是這樣,此人摘下自己白色頭巾,往前走了兩步,試圖剝開路昭陽的真面目,好好洩一下自己在外受到的委屈。

“有請護工嗎?”

“沒有。”路昭陽屈膝,另一只腿繃直,雙手插兜,側靠在招牌上,語氣游刃有餘,當作沒聽見對方的嗤笑。

“那你這三無養老院什麽也沒有,不就是黑作坊嘛,怎麽,你爸不給你錢了,就随便來忽悠我們?”

路昭陽乜了他一眼,對他口中的不敬很是不悅,不過這番情緒只存留兩秒,就克制地藏起來了。

“張婆婆,要進去看一下嗎?裏面有乒乓球桌。”兀自走向張婆婆,路昭陽扶住她,溫和道。

“有心了,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有很多年沒拿過拍子了。”張婆婆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在路昭陽攙扶下成為了第一個進入“今朝”的老人。

甫一進入,視野豁然開朗,青石鋪道,白沙環繞,左右各兩座花壇,外圍橫槽均灌注清水,養了十幾條花色各異的金魚。

以花壇為中心向外延申,便是修剪出形狀的灌木,和如同騎士一般伫立的常青樹,間或幾棵銀杏。

而一旁空地便是幾張兵乓球桌。

張婆婆瞧見上面的拍子和球,身上活力因子都被激發出來,拄着拐杖邁步疾行。

手在桌子上颠了幾下球,找了找手感,皮膚耷拉着,但是眼睛一直在放光,仿佛回到了年輕時候。

“來,有誰要打一場的?”張婆婆拿起拍子指向扒門框往裏偷瞄的人,掃了一遍,都在互相疑惑。

“張姐會打兵乓?怎麽可能。”

“姐,還是回去把你那幾只小雞仔養大吧!”有人叉腰狂笑,發話道。

張婆婆一直單身,直到如今老了,也沒個陪伴的活人,家裏唯一的活物便是那幾十只小雞仔。

不過她絲毫沒後悔過年輕時候的一意孤行,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田園生活。

張婆婆拍子指到路昭陽,“路家小子,來!”

一個球抛向他,路昭陽略顯慌忙的接住了,盯着手裏的這顆球,某些不好的記憶隐隐跳出,炸的他腦袋疼。

剛好系統十分不合時宜地跳出來,對于宿主一直以來的壓榨,有了讓宿主丢臉的時刻,特別賤兮兮地拱火道:“上啊!宿主,現在可是白天。你不會想要張婆婆下不來臺吧,這麽多人看着呢,好好展示兵乓的風采!”

“……”

展示個屁的風采,他一個常年待實驗室的人,別說球了,連拍子都沒摸過。

就算腦子可以算出兵乓球的軌跡,可是這身體素質半點都沒有,不自己絆倒自己算是燒高香了。

“閉嘴。”

【宿主,你也有不會的時候啊,呀哈哈哈!】

路昭陽仿佛看見一個小人在自己眼前一邊吐舌頭一邊扭腰拍屁股。

路昭陽扶額,扯了扯嘴角,“你也說了,不能讓張婆婆下不來臺。”

【!?】

過了片刻,他拉來尚疑山,自然地将手裏的球遞給他,笑着對張婆婆道:“我球技不精,怕您覺着打的不過瘾,他來替我。”說完還像送孩子上學的父母,拍了拍尚疑山的背。

尚疑山被他突然的一拍搞得懵懵的,“嗯。”

“孩子,你叫什麽?”張婆婆活動身體,熱了個身。

“婆婆,尚疑山,叫我小山就行。”

“小山,你球技怎麽樣?”

“還行,大學拿過獎。”

“那就好。接球孩子——”

一來一回問候完,張婆婆猝不及防地就發球了。

力道猶如千斤,速度堪比箭速,尚疑山接到第一個球,底盤險些不穩。

“還不錯嘛。”

兩人又一來一回打了好幾場,球都劃出殘影,高潮疊起,和看正式比賽沒有什麽區別,他們甚至有那麽幾秒鐘忘記了與尚疑山對戰的是一個老太婆。

張婆婆頻頻占據上風,這下衆人不得不啞然了,他們完全沒想到連掃個地都喊這裏痛那裏痛的人,此時卻敏捷至極,完全不像年過古稀的老太太。

年齡還是上來了,時間過去,張婆婆也越來越有些力不從心,有幾個球明顯偏離準心。

“好久沒體會到酣暢淋漓的感覺了。小山,很棒啊你!”

在他們開始比賽期間,路昭陽就跑到外面幾米遠的小賣部買了兩瓶水,此時送到他們手上。

幾個人坐在院子裏的涼亭,氛圍到了,張婆婆有些憶往昔,和尚疑山講起自己年輕時候比賽的故事。

外面的人一個個伸長了耳朵,除了剛開始嘴了路昭陽的人有些沒臉進來,轉身離去,其他人幹脆踏入了大門。

路昭陽任由他們到處閑逛參觀,玩各種設施器具。

不亦樂乎地玩了幾個小時,期間還有食堂供應餐飲。

幾個老姐妹臉上挂着笑容,這哪裏是養老院啊,這是游樂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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