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對你，我會負責到底的
對你，我會負責到底的
哭得昏天黑地，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之前氣飽了，不覺得餓，可幾個小時過去了，肚子不争氣地叫了起來。吃了從甜品店打包回來的芒果西米露，可是芒果酸酸甜甜開胃的，越吃越餓。打開冰箱，食材是有一些，但我不怎麽會做，平時做飯的事都是張可搞定，我只負責飯來張口，坐享其成。
于是深夜抽風，開車去街上找吃的。停車的時候心不在焉，把剎車當油門，一腳到底，撞上前方的一輛索納塔。定睛一看，車門上赫然噴着巨大的數字：110。
都說了不利出行，這話再次應驗了。要不是時間太晚，彩票投注點已經打烊，我覺得我當時如果去買幾張彩票，鐵定能刮出個大獎。
闖了禍，我只好老老實實呆在原地等着車主。
不一會兒，一老一少兩名警察從旁邊的小飯館裏走出來，看到自己的車屁股被我這個魯莽的家夥撞扁了的時候，小警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德國車，質量就是好。不過，美女，這下你是徹底跑不了啦。你看，你的車牌號，都印到我們警車的車屁股上了。好家夥，你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停車，這一下撞得可不輕啊……啧啧……”
“我……我剛才把油門當剎車了。”我是擁有6年駕齡的老司機，居然犯這麽低級的錯誤，簡直無地自容。
看了一眼車損，老警察開口了：“姑娘，你該不會是喝了吧？”
“沒——我可沒喝酒。酒駕是違法的，我從來不幹違法的事。”我立刻義正言辭地否認。
“喲，還是一位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不錯，不錯。” 小警察調侃了一句。
我站在兩輛車之間，看着自己的犯案現場，生無可戀：“真倒黴。我今天黴運指數滿分，連帶着讓你們也倒黴了，對不住啊。現在怎麽辦？”
老警察說，“還能怎麽辦，按流程辦呗。姑娘，你這車有全險吧？”
“有。”
“那就省事了。林子，通知交警吧。”
“得嘞。”
Advertisement
于是，小警察給交警打電話，我給我們公司司機班的王師傅打電話，讓他趕來現場，幫忙處理後續事宜。我開的車是公司配的，有王師傅來對接，我就可以不用操心了，真是萬幸。
站久了有點累，我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蹲在馬路牙子上，眼巴巴地盼着王師傅趕過來。
看着垂頭喪氣的我，年輕警察一聲不響地去了一趟飯館，很快又返回來。他走到我面前，将一大杯熱乎乎的玉米汁遞給我：“晚上涼，這個給你，暖暖手，壓壓驚。”
春夏之交，夜晚的氣溫有點美麗凍人，剛才出門的時候有點匆忙，我穿得有點單薄，此刻已經手腳冰涼。看見小警察遞過來的飲料，我也沒客氣，趕緊像小松鼠看見榛果一樣，把熱玉米汁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裏，暖手、暖心。回想這一天的各種經歷，不知怎的，腦海裏跳出一句“溫暖都是陌生人給的”，鼻子忽然就有點泛酸，眼淚婆娑的。
“謝謝警察叔叔！”我擡眼看了小警察一眼，語音裏帶着哭腔。
“喲，這是怎麽啦？不就是撞個車嘛，怎麽還眼淚汪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警察欺負你了呢。你這車鋼板厚實，幾乎沒啥損失，我們的車才比較慘，好吧。偶爾出個外勤，還把車撞扁了，我回去是要挨領導批的，我都沒哭，你哭啥。”
“我……我哭不是因為車……是因為，是因為……”我哭，是因為被渣男劈腿了，可這麽丢人的事，也不能跟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呀，何況還是被我撞車的警察叔叔。家醜不可外揚。
“哦，看來別有隐情。”小警察站在路燈下，像哆啦A夢一樣，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遞了過來：“給，剛才飯館前臺給的棒棒糖，給你吧，吃點甜的，心情也許會好一些。”
“謝謝警察叔叔。你的元神，不會是機器貓本貓吧。”我在心裏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感激的話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元神，機器貓，看不出來，美女，你還挺逗比的。你覺得我是來自哪個次元的物種。對了，我覺得我應該比你小，你別叫我叔叔，都把我叫老了。另外我屬虎的，和貓勢不兩立。”典型的北京男生耍貧嘴。
“小時候唱‘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習慣了。我改。請問怎麽稱呼你？”熱玉米汁已經被我徹底消滅光，此刻我正含着棒棒糖，滿眼淚光，口齒不清地提問。
“自我介紹一下，人民警察，林宇。”小警察伸出手。
“潘安琪，英文名 Angle，就是天使的意思。”我也伸出手，和他輕輕握了握。
他的手很大，骨節分明，溫暖而幹爽。
昏暗的路燈下，林宇長身玉立，劍眉星目，鼻梁英挺，眼眸黑亮，真好看。如果不是因為我和他不熟，我好想對他說，你笑起來真好看。
剛才因為撞了人家的車，心懷愧疚，一直沒敢細看林宇，此刻認真打量過後，說實話，我有點心猿意馬。
“天使，好名字。歡迎天使來到人間體驗生活。天使小姐姐，別哭了，去吃點東西，然後趕緊回家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哭，但這世間，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看開點。另外，鑒于你把我的車給撞壞了，現在我可是你的債主，不管你有什麽理由，至少在車子完成理賠和修複之前，你必須不能出事。我們工作已經很忙了，你可千萬別再制造什麽新案件，給我們增加負擔，聽見沒？”
“我确實很傷心，但我不會幹傻事的，放心吧。還有，林警官，對你，我會負責到底的。”
很快，交警和王師傅都趕到了現場，我給林宇留了聯絡方式就離開了。
去飯館點了一大碗熱湯面，吃完到家才回過味來，我對林宇說的最後那句話好像存在歧義。
什麽叫對他負責到底！哎，今天整個人都不在狀态，智商情商都不在線，不管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反正收不回來，後悔也沒用了。希望小警察思想單純，不會多想吧。
夏天是廣告旺季，公司業務繁忙，很快，我就把這件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第二天，我給張可發了條微信，讓他找時間來我家把他的東西搬走。他說要見面，給我好好解釋解釋，我拒絕了。既然都有新歡了，對着我這舊愛還有什麽可解釋的。解釋再多都無法挽回了，解釋就等于在傷口上撒鹽。一拍兩散，一刀兩斷，痛快一點，對大家都好。
張可很識趣地打聽了我出差外地辦展會的日程，趁我不在北京的時候把他的東西從我的住處統統清空了。
我回到家，只看見一張門卡留在茶幾上，下面壓着張可留的字條：照顧好自己，記得按時吃飯，多保重。
我和張可這麽多年的感情，從此徹底清零，什麽也沒留下。
其實也是什麽都沒留下，張可的背叛，給我留下了兩大“遺産”。
其一，是我對男人的失望，對愛情的懷疑，對命運的嘆息。我和張可中學就認識，大學開始談戀愛，畢業後一起生活，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張可的離開，在我的心上留下了一個大窟窿，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補好這個窟窿，還有沒有能力和精氣神來補上這個窟窿。我很沮喪，也很悲觀。
其二，這段感情在接近尾聲的時候，因為我的深夜抽風而“節外生枝”，讓我認識了林宇。讓我沒料到的是，恰恰是這個“節外生枝”，後來居然綻放出了絢麗的花朵。所以，也許偶爾抽抽風，會給生活帶來驚喜？Mayb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