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煙花
第18章:煙花
葉姬星把林司墨塞回宿舍,然後才回了自己房間。
林霜白也早已回來,她剛洗漱完,正要落座桌前,給自己的睡夢添寫一篇新論文,忽然發現椅子上被卷成一團的“病歷本”。
“是你的東西嗎?”她疑惑道。
“哦。”葉姬星接過來,“是我的。”
林霜白點點頭,沒再說話,坐下研究論文了。
葉姬星趴到床上吸了會兒貓,被她打擾到而半睡半醒的爪爪伸了伸前爪,拍了拍她的臉頰。
她難挨的心緒因此寧靜些許,轉身靠在床頭,把爪爪撈進懷裏,百無聊賴地翻開了那本“病歷”。
演員的字跡潇灑秀氣,字如其人。
第一頁寫了些“宜多曬太陽”“小甜品、糖果、巧克力若幹”之類的套話。她又向下翻了一頁,愣怔發現這頁竟不是些“套話”了。
演員洋洋灑灑的內容娟秀流暢,似一揮而就,又似揣摩已久。
“姬星,你好,很高興你能來看我的表演。我曾是《姹紫嫣紅開遍》的忠實觀衆。我們這個年紀的戲劇人,許多都是因為這個綜藝才走上這條路的,所以不必介懷,只是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節目停播數年,你我緣悭一面。直到三年前索爾尼翁戲劇節的閉幕戲《支離》演出時,我曾坐在你身邊,你孤身一人,身形消瘦,蒼白的面孔被淚水打濕。”
“中場休息時你披着圍巾離開,我起身想送去沒敢遞上的紙巾,看見兩個觀衆離場跟上你。他們議論着你的憂郁和美麗,想要依靠一個漂亮女孩在異國他鄉的孱弱,獲得一場不公平的露水情緣。”
“在我尚且憤怒又怯弱之際,一個穿着黑風衣的修長身影已經攔在他們面前。我費了些時間才認出那是林司墨,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我對那次相遇念念不忘,直至今日都記得你蒼白的面孔,和林司墨肅立深谙的身影。我選擇告訴你這個故事,作為不經意間目睹一切的窺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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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作為從始至終相信你的純真和高潔的觀衆,希望你找回面對荒誕命運的勇氣。”
下過一場春雨的夜那麽寂靜,鳥雀輕鳴。
仔細聽,春花被雨聲催生。
第二天早飯時間,葉姬星在房間裏臨時進行一場連線會議。
當她剛摘下耳機,便聽見門口的敲門聲——和林司墨相似的三聲,卻更輕些。
她揚聲道:“請進。”
開門的是巫沅沅,這個安靜冷淡的女孩舉着碗碟推開房門,一言不發,将吃的放在她桌前。
“華夫餅?”姬星微微一愣,說道,“謝謝。”
“司墨做的。”巫沅沅抽出桌上的濕巾擦了擦手指,蹙着眉說,“我折騰不明白那個鍋。”
“哦……”差點忘了,今天是林司墨和巫沅沅做飯,葉姬星在別墅裏就屬巫沅沅交往甚少,她只好溫和地笑笑,又說了一遍,“謝謝。”
“不用。”巫沅沅将濕巾丢進垃圾桶,用她平靜的聲調說,“導演讓你工作完下去選人約會,今天是女生挑。”
“好。”葉姬星低頭同助理交代完最後一件事,合上電腦起身,“我現在就……”
“我選了林司墨。”巫沅沅忽然打斷道,她微微仰頭看着葉姬星的眼睛,神情稚氣又倔強,微揚的聲音中幾乎有些顫動,“我選了林司墨。”
“……好。”葉姬星微微笑了下,“我知道了。”
下去之後無人可選的葉姬星選了蕭萊,雖然她懷疑這是節目組的陰謀,但蕭萊總比林司墨要好應對一些。
她昨天做了一夜噩夢,一場會議又把她體力消耗沒了,她披着衣服跟蕭萊出門。
和蕭萊的興致盎然相比,她溫吞平和,像被抽走了靈魂。
傍晚來到海邊喝咖啡,葉姬星端着摩卡,擡頭看着電視臺的方向發呆,鳥雀标志的銀色羽翼帶着夕陽的餘晖。
“姐姐。”蕭萊往前湊了湊,“你專心一點!”
“好。”葉姬星笑着回神,用紙巾擦掉剛剛被他晃出些許的咖啡漬,她輕聲問,“聊些什麽?”
蕭萊被問得一愣,支支吾吾半晌,然後說:“随便。”
“當年讓我簽下你的時候不是口齒伶俐?”葉姬星往嘴裏塞了塊糖,中和牛奶咖啡的鮮香氣味。
她與蕭萊共事三年,但相處比較少,在她眼裏蕭萊還是那個不到二十歲的小男孩,頭發花花綠綠,眼神堅定執着。
“當年?”蕭萊微微一頓,耳郭微微泛紅,“當年我打了太久的腹稿。”
葉姬星微笑了下,還沒來得及說話,餘光驟然被暗淡天色下的璀璨染紅。
她轉頭,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有煙花秀,他們坐在最好的觀景位,身後的人群看着璀璨的煙花發出陣陣歡呼。
葉姬星仰着頭,疲憊的眼睛因直視煙花而酸痛。
當年他們還在電視臺的時候,不需要觀景位,每一簇煙花都近在咫尺,看向窗外就能夠映入眼簾。
他們會關掉教室裏明亮的燈光,一起擠在窗邊。
葉姬星緊挨着林司墨,她後知後覺那時蹭過林司墨搭在窗邊的手指,自己的目光曾對上他被閃着煙火的眸。
她幾乎痛苦地躲避開那美麗的煙花,在蕭萊為她準備的驚喜中,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再沒有第二個人能拯救她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