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客
黑客
米團不見了！
陳小楠在原地愣了幾秒，腦子一片空白，背上冒起了冷汗。米團難道真的被王校長偷去送人了嗎？！法力通天的王校長是有她家密碼的，她是真能進來她的小窩啊！
她深呼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顫着手掏出手機，點擊今天的監控記錄查看。
下午五點鐘，米團還在家裏的，它在沙發上睡了個午覺，又跑去陽臺和小鳥玩兒。她把進度條拉到晚上七點，米團正在飯盆裏吃狗糧……
終于，不對勁的地方出現了！監控顯示，7點15分36秒，米團就從客廳消失了。
它跑到玄關處，立起上半身，兩只狗爪子扒住門把手，往下一按，門打開，它扭着肥白的身子從門縫擠出去，咔嚓一聲，還不忘關上身後的門。
此時正在看監控的陳小楠：“……”
搞了半天，米團竟然是自己溜出去的？？？為什麽？它是想要離家出走，還是純粹因為貪玩？陳小楠都不知道，米團什麽時候自己開門開得這麽溜了？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8點半了，米團出去了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回來，它能去哪兒呢？會不會被壞人抓走了？會不會路上被車撞了？會不會被野狗欺負了……
陳小楠越想越心驚，她抄起手機，鞋都沒來得及換就沖了出去。她要去物業調監控！
陳小楠按下電梯，電梯正停在33樓，一動也不動。她手指狂按電梯鍵，沒用啊。她幹脆推開消防門，從樓梯往下沖。
陳小楠氣喘籲籲，頭暈眼花，正下到5樓，手機響了。
竟然是Vincent打來的微信語音。
領導的電話，不敢不接。她連忙按下接聽，扶着樓梯扶手，倒騰着步子往下走。
“領導好。”又是慣常的開頭，她聲音直喘。
“汪汪汪！汪汪！”手機那頭傳來幾聲狗叫，她釘住了腳步。是米團！她一聽就聽出來了。
“米團！！！”她大叫，發出聲音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竟然哭出來了。
“過來我家，米團在這裏。”他清冷聲線在手機那頭響起。慣常的冰冷，此刻，卻叫她聽出了撫慰人心的魔力。
陳小楠一屁股坐地上，哇地哭了出來。剛剛所有的冷靜和自持，都在聽到米團聲音的那一刻徹底崩裂。她對着手機，哭得抽抽搭搭，所有的恐懼和後怕都随着眼淚一并發洩出來。
她聽到通話那頭幾不可查的嘆氣，很輕，輕飄飄的。
“陳小楠，別哭了，米團沒事。”許是幻覺吧，他好像帶上了哄人的語氣，聲線還是清淩，語氣卻溫柔得一塌糊塗。
“嗯……嗯……我馬上就過來……”她哼哼唧唧的，還帶上吸鼻涕、抹眼淚的聲音。吳畏又嘆氣，挂了電話，和腳邊的狗對視一眼，米團正瞥着眉毛，再也沒有了天真無邪模樣，一臉憂愁地看着他，“汪……唔……”
它嘴裏嗚咽着，趴下去，頭挨着吳畏的小腿：我本來只是想給主人創造機會的，不甘心看她總是躲着你呀，沒想到……害主人擔心了。她剛剛好像哭得好傷心呀……嗚嗚嗚……怎麽辦？我是不是變成了一個壞狗狗？
吳畏大掌撸着米團的頭，想起今天下班回家，看到米團蹲在自己家門口的那一刻，人都是蒙的。當時他還以為，這又是陳小楠和狗狗上演的一起蓄謀接近，可剛剛在電話那頭聽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樣子，他感覺如果這是她安排好的，那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一點吧？
他看着米團趴在腳邊，狗臉郁悶的樣子，心中疑惑。用力摸了摸它的頭，嘴角不自覺翹起。
看看，他蹲的這個後續，這不就來了嗎？
10分鐘後，陳小楠敲響了吳畏家的門。
門打開，陳小楠還沒來得及看清人，直接撲進了屋，“米團！”
“汪汪汪！”米團搖着它毛茸茸的小尾巴，跑過來：主人！別擔心，我在這兒呢。
陳小楠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起往自己懷裏鑽的米團，“米團……你吓死我了……”她又發出了嗚咽聲，臉挨着它的白白的毛蹭啊蹭，柔軟的毛團和熟悉的溫度，讓她一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米團：主人愛你呦！
米團伸出舌頭，去舔她臉上的淚，陳小楠卻更想哭了，又是感動又是氣憤，手用力拍打它的頭，“打你！你真的是太不乖了！哪能自己偷偷溜出來呢？你這樣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啊！”
米團嘴又在她臉上蹭，似乎是想親她：主人我知道了，對不起嘛，我只是想讓你和Vincent見面呀，你不能老躲着不見他吶。
陳小楠還在抱着米團抽搭，哭勢收起了一點，平複着心情。
“給，擦擦吧。”旁邊遞過來一張紙巾，她這才反應過來，擡起頭。咦？對哦，這裏還有個人吶。
“謝謝。”她接過紙巾，胡亂地收拾着臉上的鼻涕眼淚。
吳畏手插回兜裏，垂着眼皮，視線正好落在她的發頂。她發量很多，發色又深，蓬蓬地堆在腦後，腳上還撇着兩只兔子棉拖，小肉臉上拖出幾道淚痕，哭得眼尾紅紅的。
他忽然不心疼她了，反倒有點想要欺負她，嗯，而且是欺負哭的那種……
“真是不好意思啊，給你添麻煩了。”她甕聲甕氣的，打斷了他的冥思。
吳畏身子一震，反應過來什麽，瞳孔裏的訝異還沒來得及收回，就被陳小楠撞了進去。他訝異，自己竟然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陳小楠是真的出來的急，眼鏡也忘了戴，一雙大眼睛蓄滿淚水，頭仰着，毫無阻礙地看着他，亮晶晶的，又委屈屈的。
嗯，自己會有這種想法，好像也不奇怪。
“沒事，不麻煩。”他唇邊勾着笑，“它怎麽會偷跑來我家？你們吵架了？”
“不是啊。”她和米團明明好好的，自己也沒有哪裏惹到它啊。
“它可能是……太喜歡你了？”陳小楠大膽猜測。
吳畏嘴角的笑已經徹底不掩飾了，“嗯，那也很正常。”
陳小楠：“……”
她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自戀”得如此自然而然。
他朝米團招招手，那小家夥又搖着尾巴，巴巴地湊過去，臉擱在他的手上，他笑，手撓撓它的下巴。
燈光下，他側臉線條極其流暢，深邃的眉骨蓄了一雙含情的眼睛，雖眼神總是冷的，但微挑的眼尾總是能輕易勾起人的一抹情絲。他唇色偏淡，不笑也能彎起弧度，真是天生一張招桃花的臉。
如果自己長了這樣一張臉，擱她她也自戀，恨不能每天能照上一小時的鏡子。
米團被撓的舒服，吐着舌頭看他：帥哥，是我們小楠超喜歡你呀。不過小楠超喜歡的人，我也當然也會超喜歡呀，嘻嘻~我好不容易把小楠帶過來，快點和她共度這個良宵吧。
陳小楠咽了咽口水，緊張地吞吐，好半天才憋出：“那個……”
“嗯？”他輕應一聲，擡眉看過來，眼神淡淡的，有種散漫的倦怠。
陳小楠又被擊中了一下，握了握拳頭，一鼓作氣開口道：“你會不會黑進別人的游戲賬號啊？”
吳畏：“……”
“你要黑進誰的賬號？”
餐桌上，兩個人相對而坐，俨然一副談判的架勢。
陳小楠兩只手已經徹底握成了小拳頭，把陳宇飛那檔子事兒的前因後果都交代了一遍，緊張地看着他。
“幹不了。”他沉着臉回，言簡意赅。
陳小楠反而松了口氣，這跟她料想的差不多。反正自己已經盡力了，要是連Vincent都辦不了，其他人更加不用問了，她身邊也沒有認識比Vincent更牛逼的人了。
“那沒事，不會也沒關系，我就随口問問。”她嘿嘿笑着，自認為在化解尴尬。
吳畏：“？？？”
他眉頭皺起，“我說我不會了嗎？我是不願意罷了。”
他靠近椅背裏，手指點着餐桌，“注銷掉一個男孩子的游戲賬號，跟殺了他沒有區別，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幹不了。”
“嗯嗯，我知道的，你不是不會。”她還在笑着，眼睛彎彎。
理解都理解的，不會也要說會，外人傳的這麽牛逼的技術大拿，總要維持一下人設嘛。
陳小楠心中暗自揣度，努力給他留住面子。米團擡起一只眼睛，斜斜瞥他：啊？就這？還以為你能有多牛呢，結果，都是吹的吧？
吳畏手指頓住，他看一眼陳小楠，在她眼神裏讀出了“假裝相信”；他再瞥一眼米團，在它眼神裏讀出了……不屑？！
豈有此理！他的技術還從未遭受過如此嚴重的質疑！
“你說你媽想要黑進你弟的賬號，是為了讓他能夠收心，認真學習，對吧？”
“嗯。”
“OK。”他唇一彎，又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沒問題，我可以黑進他的賬號。”
*
人來車往的交通路口，陳小楠牽着米團在斑馬線前等紅綠燈。
她左手牽着狗繩，右手提着塑料袋，上面印着coral超市的logo，裏面裝一大桶倍思樂棒棒糖，全是橘子味的。
一會兒又要去到Vincent家，她可不能空着手去，自己已經打擾了他好幾回了，而且這次他還是專程為了幫忙自己弟弟的事。
前幾日，Vincent親口答應了她要幫忙黑進陳宇飛的賬號，但并未當晚馬上動作，而是問了她陳宇飛常玩兒的游戲和賬號名，甚至還打聽清楚了陳宇飛最有可能在線的時間點：周日白天，因為只有周日白天學校才放假。
他叫陳小楠周日下午四點過來他家，也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倒計時結束，人行道的綠燈亮了。
“米團，走。”陳小楠一聲招呼，米團立刻撒開蹄子，一狗當先，吭哧吭哧穿過斑馬線。
還沒走到街對面，遠遠地就看到Maggie和一位女性好友手挽手，搖曳着身姿過來。
真是巧了不是，想躲，已經來不及了。
“Nancy！”Maggie主動揮手招呼，幾步路間，人和狗已經走到了跟前。
“巧啊，Maggie，去哪兒啊？”
“我和朋友說去萬象新城逛逛呢，聽說那裏好多品牌都上新貨了。”Maggie嘴裏回她話，眼睛卻始終盯着她腳邊的狗。
Maggie：“這是你養的狗嗎？”
陳小楠：“嗯。”
米團第一次看着Maggie，也是興奮極了，一直吐着舌頭看她，兩只前蹄還忍不住拼命往前扒拉，似乎想要去夠她：哇！是美女姐姐！美女姐姐呀！
“好可愛的耶耶呦！”Maggie和朋友蹲下身，同米團逗弄了起來。這個親人的小家夥，又發揮起了它的社牛本領，一下蹭蹭這個姐姐的手，一下蹭蹭那個姐姐的膝蓋，很懂得雨露均沾。她們想要摸，它就把頭低下去，眯着眼叫她們摸個夠。
兩個女孩兒被它逗得樂壞了，越看越喜歡，簡直地走不動道。
陳小楠只好陪在一邊僵笑，心裏卻害怕壞了，生怕Maggie認出了米團。要是她的二次元馬甲在同事面前掉了，想想自己以前在視頻裏那些“狼性發言”，她真的覺得自己在三次元最後的臉皮都沒了。
但是米團似乎樂在其中，和美女姐姐們玩兒得樂不思蜀。
阿彌陀佛，千萬不要認出米團……千萬不要認出米團……
米團忽然頓住了，小耳朵一豎：嗯？主人好像不是很樂意我跟美女姐姐們玩兒，她是吃醋了嗎？
“Nancy，它叫什麽名字呀？”Maggie忽然擡頭問她，雖然是笑着的，可眼神裏就是叫她覺出了探究的意味。陳小楠總覺得，她應該是認出來了。
“叫團團子。”她回。也不算撒謊，因為這是米團的小名。
“團團子。”Maggie又笑着拍拍米團的頭，“它跟我關注的一個up主養的薩摩耶好像啊。”
陳小楠咽了咽口水，連忙擠出笑，“是嗎？可能可愛的狗狗都長得很相似吧。”
Maggie沒說什麽，又和米團玩了一陣子，這才道別走了。
陳小楠總算放了心，她又牽上米團，繼續趕路。
“米團！”剛走出幾步遠，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喚。
“汪汪！”米團驚喜地轉過頭，吐着舌頭看她：美女姐姐，你叫我呢！
Maggie也正看着它，眨眨眼，笑了。
此時此刻的陳小楠：“……”
這個色迷心竅的傻狗，我真的會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