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酒後
酒後
對于陳宇飛竟然會覺得Vincent對自己有意思，陳小楠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陳宇飛打游戲打到大腦萎縮了。
“陳宇飛，你這腦子還能用嗎？”不能用趕緊趁早地丢了。
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人對你沒意思？幹嗎還廢了巴勁兒地要來埋汰我？”
陳小楠一時梗住了。
“因為……可能他就是想跟我證明……自己很行吧。”
等等，這話好像哪裏聽起來怪怪的？但陳小楠确實不敢把事情往Vincent會對自己有意思這個方向去想。她自己幾斤幾兩她太清楚，根本沒有那麽不自量力。
“那他确實挺行的。”陳宇飛忽略掉陳小楠語句中的歧義，只是低落地回一聲，側身去拎沙發上的包，“姐，那我就先回家了。”
“你真走了？”
他直起身子，單肩挂着背包，立在沙發旁。陳小楠這才注意到，陳宇飛最近好像又長個了，人真的長大了一圈似的。
“願賭服輸。”他濃眉倔氣地擰着，硬邦邦丢下一句話。
陳小楠長出一口氣。謝天謝地，終于給這家夥勸回去了，王校長那裏自己也好有個交代，還不必将陳宇飛的游戲賬號删除。真的是歡天喜地大結局。
這一切，還多虧了Vincent。他花了這麽多時間管自己家裏這檔子破事兒，王校長頭疼了大半個月的事兒，被他四兩撥千斤地解決了，還避免了鬧到母子關系斷絕的境地（她有預感，若是憑王校長那個雷霆手段，最後真有可能走到這一步。）
自己該怎麽感謝感謝他好呢？
周一上班，陳小楠呆坐在電腦前，心不在焉。關于如何感謝Vincent，對于一般人來說很好解決：請他吃頓飯。但請吃飯這種流程于資深i人陳小楠來說，跟要了她的命沒兩樣。如果真和Vincent面對面單獨吃飯，她都不敢想象，那場面會有多冷。
哎，她嘆口氣。想了想，還是将請吃飯作為一列備方案，為此她需要做好充足的準備。
她點進某乎，尋到一個話題：說一說一些可以讓你在飯局上成功破冰的話題吧！
她一頁頁浏覽網友們的回複，認認真真拿筆記下：
話題1：聊愛好
話題2：聊明星八卦
話題3：聊電影電視
話題4：聊旅游
……
她看着這些話題，開始在心中預演。
“你平常都喜歡做些什麽呀？”
“天文攝影。”
“哇！聽起來很有意思耶！”
“是的。”
……
對，他一定會這麽答，然後話題就聊死了。
“能不能分享一下你最有趣的一次攝影經歷？”
搞什麽？怎麽這麽像在采訪啊？啊！！
陳小楠把頭埋進臂彎，喪氣地垂着肩，猛然，對面的工位有人在外放視頻，聲音不是很大，卻正好叫陳小楠聽個清楚：
“我們領導，那就是個臭傻逼！”
這聲音？是她前兩天發布的視頻！
她吓得蹭一擡頭，正好瞄到對面看着視頻，捂嘴甜笑的Maggie。
陳小楠：“……”我草草草草泥馬啊啊啊！！
雖然她視頻都是用了變聲器，雖然她篤定周圍的人沒有人能夠聽出來那是她，但是Maggie真的不是在暗示什麽嘛？！都怪米團那個蠢狗！那天被漂亮小姐姐一哄，原地就露餡了！嗚嗚嗚，不對，我再怎麽生氣也不能罵米團是蠢狗啊，米團，麻麻跟你道歉┭┮﹏┭┮！
她內心各種奔湧，眼睛卻呆滞地凝視着Maggie。
Maggie擡頭，看到的就是陳小楠這一副“癡呆”樣兒。
她掩嘴一笑，把手機轉過來，指指屏幕，“哎，Nancy你看，這個up主她也養了一條薩摩耶，跟你家那條好像哦！”
該死！我能不知道像嗎？那簡直一模一樣！
完蛋，千萬不能叫同事知道了自己的馬甲，先不說之後怎麽樣，就她之前那些社死視頻還有辱罵領導的視頻，分分鐘都能成為自己的呈堂罪狀啊！
陳小楠扯出一個最大限度的自然微笑，“是嗎？我看看。”她把Maggie的手機接過來，随後到了她發揮畢生演技的時刻。“真的哎，是很像吼。”她張着嘴，以示驚訝，又轉而笑了笑，“可能長得可愛的狗狗都很像吧。”她将手機遞回去，繼續假裝盯住電腦，一副“我現在只想醉心工作”的狀态。
Maggie沒說什麽，關掉視頻，也開始在鍵盤上敲得噠噠響。
好容易專心工作了一會兒，微信又彈出王校長的消息：周五晚上空出時間。
好家夥，王校長現在跟她說話已經霸道到，根本不需要告知理由，直接命令她将時間空出來。
其實又有什麽告知的必要呢？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指定是又雙*給她安排了相親。
陳小楠打代碼的手停住了。
這個操蛋的世界！真想一口把這個鍵盤吃了！
陳小楠沒有回複王校長的消息。她即使是看着了，一般也會故意延遲好幾個小時再回，顯出自己好像很忙的樣子。又是一些毫無意義又沒有必要的反抗。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反抗。
她摸到張琪琪的微信，發一條消息過去：姐妹！今晚需要你！
周一下班晚，夢田音樂酒吧。
陳小楠和張琪琪一下了班就在便利店随便吃了點東西，拐過幾條街，直接來了酒吧。這個酒吧離公司近，經常能碰到在附近工作的白領，尤其是許多下了晚班的，不先回家卻只想來酒吧喝幾口，解壓的好去處。
陳小楠對自己的酒量沒有估量，她從小被王校長管得嚴，高中畢業同學聚會那天，才第一次沾到啤酒。那次喝酒印象太深刻，她第一次碰酒，又聽人說啤酒度數很低，跟喝飲料一個樣兒，便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一次性幹了四瓶。結果那晚，她差點沒把班上的同學得罪幹淨。
面對點歌點得正嗨的同學，她奪過話筒，整座包廂都是她平靜的聲音：“別唱了，難聽。”
所有人：“……”
班上男生跟女同學表白被拒，現場短暫的尴尬中，響起她平靜的聲音：“天吶，好尴尬。”
所有人：“Σ(⊙▽⊙"a”
這下更尴尬了好嗎？
總的來說，陳小楠的酒品還是挺好的，喝醉了酒也很平靜，主打的就是一個平靜地酒後吐真言。是真的，全是她的肺腑之言。
大學時，張琪琪有幸見過一次她喝醉酒。事後她酒醒，張琪琪憶起當時的境況，還是能笑出公雞打鳴聲。用張琪琪的話來說，陳小楠喝醉了酒主打的就是一個平等地創死每一個人。
兩個人在吧臺坐下，陳小楠一口氣将莫吉托咕嘟咕嘟喝幹淨。她将酒杯重重一放，手撐着頭，秀氣的兩彎眉蹙起，“你說，我到底怎麽跟Vincent表示謝意比較好呢？”這個對e人來說不值一提的問題，卻困擾了她整一天了。
張琪琪低頭擺弄着手機，幽幽的藍光照在她精致的臉上，神情格外專注。
“喂，我跟你說話呢，今天你可是要當我的垃圾桶的。”陳小楠噘着嘴，去拽她的手臂。張琪琪依舊盯住手機，嘴裏嗯嗯啊啊的敷衍。看她這個樣子，八成已經是有點暈乎了。
“成了。”張琪琪把手機舉到她面前。
“這啥？”陳小楠湊過去看。
“草莓音樂節的票，給你們訂了下下周六的場，有你喜歡的樂隊哦。”
“給……‘你們’？我和誰啊？”陳小楠糊塗了。
“你和Vincent啊。你不是不知道怎麽感謝他好嗎？吃飯吧你又怕聊天，不如就去音樂節咯，正好現場吵得很，也不需要你說什麽話，還能一起聽聽歌、嗨一嗨，當天聊的話題這不就有了嗎？”
陳小楠嘴巴張成O字，緩緩為她比出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簡直替自己把能想的都想周全了，她只想為她瘋狂鼓掌掌聲雷動。
“但是問題只有一個。”陳小楠冷靜提問：“我怎麽開口跟他提？”邀請男生這種事，她還真是從來沒有挑戰過。
張琪琪實在沒忍住，翻個白眼，“該怎麽說就怎麽說。就說你想感謝他，請他去看音樂節咯。”
陳小楠心虛地又嘬起新的一瓶雞尾酒，“可我怎麽總感覺，好像是在暗戳戳邀他去約會？”說着更不好意思了，就埋頭喝酒。
“難道你不是嗎？你敢說你對Vincent沒有存這個心思？”張琪琪一語就道破了她的小心思，“你現在就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陳小楠，你別慫啊！現在這就是機會，機會來了你就要主動抓住！”
張琪琪的話一陣見血，直中她的靶心。她低着頭，把又酸又冰的酒嘬得滋滋響。“那……那萬一到時候人家拒絕了呢？”
“那就拒絕了呗。”張琪琪兩手一攤。
“那就拒絕了？！”陳小楠臉一擡，光是想想都要吓白了臉。“那多尴尬啊，他就是我的大領導，日後總是要見上面的，那這以後見了面……這太尴尬了吧……”她已經開始無地自容、腳趾摳地了。
“你尴尬什麽？該尴尬的是他才是。他才是那個不識擡舉、不知好歹的人。”張琪琪這種e人的想法永遠就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別人。但陳小楠是無論如何也修煉不來這種心态的。
看她還在皺着一張臉糾結，張琪琪看不下去了，她一把将她手機奪過來，“哎呀呀！多大個事兒呀，你不好意思說，我來幫你……”
“哎別！”她連忙将手機奪過來，生怕張琪琪說出什麽叫她尴尬致死的話來。“我……我……”她捧着手機，下定了決心，忽而眼睛一亮，“有了，等我喝點酒，壯壯膽，所不定就敢了。”
這倒是，酒壯慫人膽，這句話放陳小楠身上實在的恰如其分。
張琪琪手一揚，又叫來了幾瓶酒，兩個姑娘一邊交換着近期的八卦，一邊舉杯碰杯。
酒過三巡，陳小楠話漸漸變少了，總愛時不時捧着臉發呆。這就是她喝醉了的前兆。張琪琪戳戳她胳膊肘，把手機遞過去，“快呀，有什麽想說的，趕緊的。”
陳小楠悶不吭聲接過手機，盯着黑黑的屏幕發呆，“我要跟誰說什麽呀？”
完了，這是喝過頭了，醉徹底了。
“跟Vincent……”
話沒說完，陳小楠手劃開屏幕，對着和Vincent的對話框，又發起了呆。
張琪琪喝口酒，眼睛瞄着她，“快邀請他呀。”
陳小楠又默不作聲，靈活的小手叭叭在屏幕上打字，小小的頭垂着，模樣一本正經地認真。
“好了。”她回，綻出一個憨憨的甜笑。手機放回臺面上，攬過酒杯，又仰頭喝一口。
“說什麽？”張琪琪好奇，這個慫貨喝了酒後能有多夠膽。
她拿過手機，屏幕還亮在對話框那一頁。
楠楠自語：[小熊say hi]
楠楠自語：Vincent晚上好呀
楠楠自語：我想和你do，請問可以嗎？[可愛][可愛]
“噗！”張琪琪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怎麽了？”陳小楠眨巴着她那空靈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着她。
讓你酒後吐真言，沒讓你這麽真啊！把底兒都翻出來的這種真！
張琪琪奮力穿過一群撲面而來的草泥馬，奪過她的手機，長按那句該死的“邀請”。
Shit！現在撤回還來得及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