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狗仗人勢
狗仗人勢
宋斐眉心跳了跳，他很想扶額，自己難道是天生的壞人氣質嗎？
前有貍禮要和他勢不兩立，後有這龍要讓他不要欺負自己妻兒，他就那麽像壞人不是？
樊畢竟從小把宋斐帶長大，立刻就察覺到了宋斐情緒不對勁，他動腳趾頭想都明白，這孩子不樂意別人誤會他。
小時候上樹摸魚打彈弓打壞別人窗戶，幹什麽他都沒有不認的，但是被人誤會了，就會蒙着頭，躲在被子裏面哭。
哭熱了，就把被子掀開，趴到被子上睡覺，樊煜沒少去給他脫鞋子，擦哭花的臉蛋，現在回想起來，還真別有一番風味。
他咳嗽一聲，主動解釋道:“我們不是龍王派來的，我們受人之托，來尋鳳肆。”
龍禦眉頭微蹙，看着樊煜的視線，充滿警惕，“誰托你們來的？”
樊煜瞥了一眼，宋斐放松下去的肩膀，知道對方将火氣壓下去了，才繼續道:“誰派我們來的，就不勞煩聖子挂心了，連妻子懷孕産子都顧不住，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龍禦鼻腔發出聲冷哼，“一個築基大圓滿，一個元嬰，還嘲笑上我了。”
湖水在這一刻翻騰起來，像是一鍋被燒開了的熱水，小鳳凰先沖出水面，向着宋斐懷裏一頭紮來，化成人形後就叫開了，“爹爹。”
樊煜:“？”
龍禦:“！”
宋斐伸手抓住這鳳凰的腿，将鳳凰倒着提了起來，“救命，他沒穿衣服！”
龍禦看得心驚膽戰的，連忙伸手去接，“你不要把我兒子倒起來，會不舒服的。”
小鳳凰扭動着身體，躲開龍禦的手，宋斐實在受不了了，“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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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煜走上去，兩只手将鳳凰抱到了懷裏，扯了塊布把他蓋上。
宋斐看着自己面前被水暈濕後，顏色深一塊淺一塊的衣服，手攥得咯吱作響，“你往我懷裏撲到時候能不能先打招呼啊！又不是不給你擦水，犯得着都擦我衣服上嗎？”
小鳳凰抓着樊煜的衣領，将頭往他胸口湊，活像個鹌鹑，“師兄，爹爹他怎麽兇兇的。”
龍禦這新爹都還上任，哪能看着自己兒子喊別人爹，連忙解釋說：“兒子，我才是你爹。”
小鳳凰将頭從樊煜胸前擡起來，瞥了龍禦一眼，“你騙人，我有傳承記憶的，人家說，和你有最強牽引力的那一個，才是你爹。”
他一邊說這，一邊照着記憶裏的樣子，依葫蘆畫瓢調動自己和宋斐的契約，兩人額頭上的圖案顯現出來的一瞬間。
龍禦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暈過去了，自己兒子和別人簽了主仆契約！擱誰，誰能忍得下這口氣。
小鳳凰剛剛出生，哪裏懂他爹現在的崩潰，還洋洋得意自己聰明着呢，“你別騙我了，叔叔。”
“你先過來，我和你說，不是你理解的這樣的。”龍禦伸手想去抱他，卻被小鳳凰一巴掌打在手上。
“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們鳳凰很珍貴的，誰知道你是不是要拿我去賣錢！爹爹，快救我！”小鳳凰縮在樊煜懷裏，一顫一顫的。
宋斐無痛當爹，雖然有點不太适應，但還是立刻沒有反駁，這鳳凰只認自己當爹，還不信那鳳肆兒子都不要，非要賴在龍族。
他敲定主意後，動作立刻變得溫和起來，笑着伸手去抱小鳳凰，“來來來，來爹爹這裏。”
小鳳凰聽見他的話，腦袋立刻從樊煜懷裏探了出來，也不怕摔，松開樊煜的領口，兩只手朝着宋斐，“爹爹～抱！”
遠處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蜂擁而至，“你們，快放開我們聖子，聖子別怕，我已經請陛下派人來救你了！”
龍禦暗罵道:“蠢貨。”
他也來不及管兒子朝誰叫爹了，愛朝誰朝誰吧，“小鳳凰，你娘怎麽還沒上來？”
“涅槃就是重新長大，熱熱的要降溫，就是需要在湖裏多待一會，叔叔等不了就先走吧，爹爹會陪我等的。”小鳳凰趴在宋斐肩膀上，手裏抓着他的頭發。
宋斐看了一眼那邊烏泱泱追過來的隊伍，他們的速度很快，修為都在元嬰期和化神期，兩者都是人族宗門長老的級別。
龍族這支隊伍，宋斐死前便略有耳聞，當時的他別說是一支這樣的隊伍了，就是修為更高的煉虛期都不放在眼裏，結果現在，還是不要硬剛是好。
黑衣侍衛一轉眼就到了跟前，侍衛首領名叫魏洵，是剛才把小鳳凰，從柱子裏取出來的那一個。
他的視線在宋斐和樊煜身上掃過，定格在宋斐抱着的小鳳凰身上，然後定定地望向宋斐，将劍從鞘中抽出，指着他，“你是何人？”
宋斐已經不想回答了，這是第三個問他的人了，他伸手去扯那縷被小鳳凰攥在手裏的頭發，決定将這個問題抛給這龍回答。
龍禦果然給力，眉頭一簇，冷聲喝道:“魏洵，誰準你對貴客無禮！”
魏洵眼睛微眯，視線轉移到龍禦身上，雖說近年來龍禦因為和鳳凰聖女一事，在族中地位有所下滑。
但無論如何龍禦只要一天是聖子，魏洵就不敢缺了這明面上的禮節，只能轉圜道:“這是誰人請來的貴客？王可沒同臣說。”
龍禦雖說剛才的樣子滑稽了些，但是他冷下臉來，周身的氣勢終究是不容小觑，“你的意思是，本聖子請來的，便算不得貴客？”
魏洵和龍禦兩兩對視，視線在空中博弈。他敗下陣來，“铮”的一聲過後，他将劍插回鞘中，抱拳拱手道:“是臣冒犯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只是我龍族歷來和鳳族關系不好，他們殺我族人衆多，貴客手中抱着的鳳凰，恐怕還得交給我們來處理。”
宋斐理都沒理他，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龍禦一眼，意思是，你的兒子，你自己看着辦。
龍禦咳嗽一聲，“魏洵，那是我的孩子。”
魏洵扭頭看了他一眼，嘴角咧開一個嘲諷的笑，“聖子莫要開玩笑了，您是龍族，怎麽可能生得出鳳凰呢？難不成，您和鳳族暗通款曲？那這個更由不得臣定奪，一定要上報王來處理。”
龍禦破罐子破摔，他只想趕忙将這些人支走，鳳肆可還在湖裏，鳳凰涅槃會忘記自己的記憶，只記得血脈傳承裏的東西，他怕鳳肆被抓了去，“那你去吧，去，去禀報王，去看看他怎麽說，我在這等你。”
魏洵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一時之間有些語塞，如果王真的想要處置龍禦，早就動手削了他的聖子之位，哪裏還能等到今天。
而且，鳳肆有孕的事情早早就傳入了龍族，王本就宅心仁厚，他上任的三千年間，就連混血的地位也有所上升，怎麽可能看得下去，前方征戰導致的傷亡。
一直隐而不發，恐怕等的就是這個孩子出生，借着這個橋梁，修複兩族之間的關系，魏洵就算真去告了，也是白告。
龍禦心中也是知曉這層利害關系的，一直阻攔，恐怕就是因為鳳肆涅槃飛到了龍族來。
孩子是孩子，母親是母親，鳳肆的身份擺在那裏，踏入龍族，就注定要成為政治的犧牲品，輕則軟禁，重了就得看各方博弈的結果了。
魏洵正欲開口說些什麽的時候，湖水中央放出巨大的波浪，浪圈層層蔓延開來。
“嘩啦！”
一聲破水聲傳來，所有人的視線都往湖中央看去，鳳肆從湖中飛了出來，她輕振羽翼，水珠從她的翅膀上滾動，将那五彩的羽毛洗淨，煥發出奪目的色彩。
“娘！”
沒有宋斐頭發玩的小鳳凰，正閑得無聊，就看見了鳳肆，連忙扯着嗓子喊開了。
鳳凰回頭看了他一眼，随即在空中打了一個圈，飛到他身邊來。
鳳肆化作人形，兩只手交疊着放在身後，上半身微微彎着，低下頭和小鳳凰對視。
小鳳凰激動的往上一聳，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處，他捂着腦袋，“嗚嗚，娘親抱抱，頭頭好痛。”
鳳肆看着他掉金豆子，終于伸出手，将人從宋斐懷裏接過。
魏洵看着突然出現的鳳肆，感慨上天有眼，居然給了他這麽好的機會，他一揮手，後面的侍衛，分成兩隊，一左一右将他們圍在中間。
魏洵冷聲喝道，“聖子你快過來，鳳族聖女私闖我族，破壞我族交易地，我今日便要按法捉拿她！”
龍禦臉色立刻就冷了下去，他伸手将宋斐腰間挂着的斬神劍抽出來，指着魏洵，質問道:“魏洵明人不說暗話。”
魏洵的臉一下就黑了，龍禦才懶得管他，繼續道:“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我，是仗着我尚處在禁閉期，不能對你動手是嗎？”
“如今我動手了，你要如何，你想如何？你要搬王壓我，我讓你去王那裏告狀，你又支支吾吾的，狗尚且要仗人勢，你又仗的誰的勢？”龍禦話說得毫不客氣。
魏洵本就不是光明磊落的，他所作所為皆存了私心，如今被龍禦挑明，面子上自然挂不住，戰鬥一觸即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