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桃花宗秘史
桃花宗秘史
宋仲佳并未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殺意,于是處于一頭霧水的狀态下的他,就瞧見樊煜被扯着跑了,同時正在扭頭看他們。
宋仲佳無語了一瞬,連忙追上,宋斐被抱在懷裏,上下颠簸着,他開心的拍着手掌。
樊煜的視線越過宋仲基,看向後面抱着孩子都趙雲舒,瞧見對方追上來後,才回神,他下意識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忙着逃命的謝憑雲實在是抓得太緊了,他完全拉扯不出來,腳下跑得快要起火,才剛剛跟上謝憑雲的速度。
幾人被拉扯着越跑越遠,也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注意到謝憑雲的腳不行,是瘸着的,但這并不影響他的速度。
他們被拉扯着離開了桃溪鎮,一路沖到森林之中,才停下。
謝憑雲松開樊煜,拍了拍自己手,往後看了看,“還好我們跑得快。”
宋仲佳問道:“公子是在躲什麽?”
謝憑雲也沒得什麽好隐瞞的,“我犯了些錯誤,惹着了這桃花宗的人,要不是為了我妹妹呀,三天兩頭被這些人追,我都得懸梁自盡了。”
謝憑雲瞥見後面抱着孩子的趙雲舒,不好意思笑笑,“忘了夫人還有孩子,這一路颠簸,多有失禮,諸位随我進屋,稍作休息吧。”
謝憑雲往前帶路,走了一段,一個木屋赫然映入眼簾,房子立于竹林深處,圍着一圈栅欄。
走進院中,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宋斐被這味道沖得有些難受,他咳嗽一聲,委屈道:“爹爹,這裏好難聞啊。”
謝憑雲也沒有忽略宋斐,笑着回答他,“小公子見諒,我妹妹生病服藥,味道是重了些。”
宋斐抱着娘親的肩膀問道:“生病疼不疼啊?”
大家在外面的交談聲驚動了屋中的女子,聲音從房中傳出還伴随着咳嗽聲,“哥,你帶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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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憑雲拉了幾條凳子出來,又撿了些茶葉在壺中煮着,他的動作利落,同妹妹解釋的空檔就做完了這些事情。
宋斐也被放了下來,他還沒走兩步,便腳下一軟,直直摔倒在樊煜面前,他小嘴一撇,就哭了起來。
樊煜連忙伸手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他蹲下身,用手指擦拭宋斐臉上的淚痕,誰知手指上有黑灰,這麽一抹,便留下了一道黑色的痕跡。
他眨了眨眼睛,手下的動作一頓,有些心虛的伸出手背,他先在衣服上蹭了蹭,再擦到宋斐的臉上。
黑色的印記被抹掉之後,那張臉才重新變得白淨,宋斐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謝謝哥哥。”
樊煜還是聽得懂這些簡單又常用的詞,但是他不太會發音,蹩腳地用語言回應,“不、客、氣”
謝雲歌聽完哥哥的話,掙紮着要從床上起來,房間內被他碰得乒乒乓乓的。謝憑雲一聽立刻急了,他推門進去,連忙擺手,“不要起來,不要起來。”
宋仲佳也跟在他們身後進了屋。謝雲歌支撐着身體要坐起來,“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今後若有需要,我定當酬謝。”
宋仲佳的視線一直打量着這個房間,這裏的布置是挺好的,該有的東西一樣都沒少 ,除此之外別的什麽也沒有,家裏顯得過于清貧了些,但是房間的大小也不像是窮苦之輩住得起的。
他問道:“這個房子是你們自己建的嗎?”
謝憑雲的視線也順着打量了一遍自己這房間,“是啊,腿沒瘸的時候,多少還有些幹勁,現在啊,是不行了。”
宋仲佳伸手拎起旁邊一個葫蘆,“你這倒還放了些修仙的寶貝。”
謝憑雲盯着他手上的葫蘆,有一瞬間的怔愣,臉上露出一抹苦笑,轉瞬即逝,“不瞞恩公,我年輕的時候曾拜入過桃花宗。”
謝憑雲頓了頓,像是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的好,他猶豫了片刻,視線落到站在門口的宋斐身上,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我父親以前是個商人,還有些家底,我不會念書,他便想着将我送入這桃花宗,能夠求得這安身立命的本事。”
謝憑雲假借着給妹妹蓋被子,轉過身,不願意讓別人瞧見自己臉上的神情,“但後來在宗門裏犯了些事兒,折了這條腿,父母經商又出了差錯,也算是家道中落。”
夫妻兩人自然聽出這背後必定另有故事,但是謝憑雲不願意說,他們也只能旁敲側擊道:“那藥堂裏的大夫讓我們趕忙離開,莫不是,這有什麽禁令,不允許外人居住?”
謝憑雲半晌沒有動靜,他最後還是僵硬的轉身,“這道是沒什麽禁令,那藥堂只是開的藥更貴一些,有用的沒用的都開些,也沒別的了,治病的本事也是好的,公子如果有需要,是可以去看。”
說到此處,他長久的停頓了一下,旋即洩出一口氣,“公子對我有恩,此事也并非秘辛,我也不瞞諸位,這桃花宗和衙門勾結,只手遮天,兩位只要不惹到他們,在這裏的日子也當是好過的。”
宋仲佳心中升起一團火,自打他成立仙盟數百年來,竟然還有這種仙官勾結,為禍百姓的事情發生,而且年歲不短。
他壓着滿腔的怒火問道:“為何不向上禀報仙盟?此事已然違反了仙盟條例。”
謝憑雲沒再說話,謝雲歌支撐着身體坐起來,替哥哥講出心中那些難言之隐,“怎麽會沒人上去禀報,但是……我哥哥就是下場啊。”
謝憑雲厲聲冷喝,“雲歌,不要再說了。”
宋仲佳從袖中扯出令牌,放在兩人的面前,“我昨日已将此事上報仙盟,你知道什麽大可以說出來,我為你們主持公道。”
謝憑雲手指顫抖地接過宋仲佳手中握着的令牌,他雙腿發軟,竟然連站立都覺得困難,直直跪倒在地上,細碎的話語從他的唇齒間溢出,眼淚如同斷了線的風筝,撲簌簌的往下落,“仙……盟”
謝憑雲眼眶微紅,他的手指不住地撫摸着那令牌上刻着的圖案,他一擦眼淚,手緊緊握着令牌,支撐着從地上坐起身來。
他的胸膛止不住起伏,情緒在決堤之後一時半刻還難以恢複,“如果能夠早點來……就好了,不過現在,現在也不遲。”
他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将那木質的櫃門打開,櫃門發出咯吱的聲音,看起來搖搖欲墜,恐怕是很多年沒有打開過了。
從他顫抖地脊背當中就可以看出來此時此刻的不平靜,心中思緒的翻湧也抵不過此刻見到希望時的決絕。
一個木質的盒子被從中取出來,盒子上面的花紋被歲月侵蝕得一片模糊,謝憑雲顫抖着手将蓋子翻開,從裏面取出一枚玉牌。
那枚玉牌被摔碎了一個角,但他沒來得及細看,便将玉牌甩到了地上,從裏面取出一個本子。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小心翼翼的将本子翻開,然後遞到宋仲佳面前,“恩公,請看。”
宋仲佳有預感這本子中寫的東西,恐怕就是他要找的。他伸手接過,翻動的速度很快,但是并沒有影響他閱讀的速度,他将這些東西全部記到了腦袋中。
他的火氣噌噌的往上冒,這上面寫着的,一條條背後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乃至一個家庭,他将這本書合上,心中的憤怒讓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從哪裏弄來這些東西的?”宋仲佳不是不相信這書的真實性,只是如果沒有确鑿的證據證明,也可以裝瘋賣傻的糊弄過去,到時候可就是打草驚蛇,功虧一篑了。
謝憑雲盤腿坐在地上,他的手撫摸上自己那條早已瘸了的腿,心中思緒萬千,既然已經開了口,那也沒什麽好隐瞞的了。
只是這件事情發生的太久,對他的影響太大,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說起,手指撫上的舊傷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事情要從那天說起吧……”
謝憑雲出生在桃溪鎮,這個地方依靠着外界源源不斷的游客生活,但是某一天突然變了,一個外界雲游而來的修士創立了桃花宗。
開始不斷在這個地方尋找有靈根的孩子,為了長生不死,為了家族榮耀,為了許許多多的原因,幾乎所有人都瘋狂的照着他說的做。
有靈根的人都被聚集在桃花宗裏,汲取着天地之精華,修煉的強度雖說比不過外界,但是同這裏所居住的普通人比起來,強了百倍不止。
當第一個修士是因為争端推翻了普通人的攤子後,就像是煙花被點燃了引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修仙者的地位越來越高,普通人的地位越來越低,兩者之間此消彼長。
再後來仙盟成立,桃花宗有了仙盟的管控之後有所收斂,但暗中與此處的官員勾結,年年從官府處拿得銀兩,兩方也稱得上一句“榮辱與共”。
只可惜,當年謝憑雲意氣風發不懂得這其中彎彎繞繞,測出上品靈根之後拜入宗門,更是引得無數人争相追捧,但他很快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說到此處謝憑雲還忍不住掉下一滴淚來,“你知道嗎?我出門付錢給她們,竟然無一人敢收……”
謝憑雲原本處在悲痛之中,卻突然神色一變,宋仲佳也感受到了此處竟然有結界,他們剛剛踏入之時,估計是有謝憑雲引路,沒有掀起靈力波動也便沒有覺察到。
但是此時此刻,他們擡頭,從門外望去,天空之上像是籠罩着一個巨大的氣泡,氣泡上像是有波紋一樣,層層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