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夢回
夢回
宋仲佳神色一凜，樊煜異常的反應，讓他立刻明白這是促使獸類狂化的藥，不，不止。
他的身體也跟着熱了起來，他扭頭和趙雲舒對視一眼，兩人心領神會，大驚，沒料到劉岩也是個蠢貨，做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
樊煜蜷縮在地上，耳朵像被堵上了水，所有的話語都被隔絕在外，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紗，即使能夠看得見，但也無法理解。
沒有受過人類的教育，自我的意識自然不會對殺戮做出管控，獸性在最大程度下被激發。
他周身金光漫游，龍像在人臉上顯現出來，劉岩看着他這副模樣，自覺勝券在握，他往後退了一步。
至于金丹期的修士，他早就安排着走了，剩下的這些，在他心裏賤如蝼蟻，為了桃花宗死，也是他們的榮耀。
暴起的樊煜在失去視覺和辨析能力之後，嗅覺被無限的放大，他聞到了從劉岩身上散發的味道。
那雙金瞳随着氣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直直注視着劉岩，樊煜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劉岩後背發麻。
他心中暗罵，這小畜生，眼神像是要把人活剝了一樣。
樊煜突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向着他那邊沖去，劉岩被吓得連連後退，急忙伸手将門一拉，想将門蓋上。
但是千鈞一發之際，樊煜抓住了門的一邊，強橫的力道竟與劉岩不相上下，門卡在兩人手中，一時之間難以動彈。
劉岩沉下心來，将靈力全部彙聚于掌中，狠狠一推，兩扇門之間只留下一道縫隙，眼見就要關上的那一瞬間。
樊煜周身靈力愈加高漲，他使勁一推，兩扇門中間拉開了一尺的距離。
劉岩咬牙切齒道:“還不快過來幫忙。”
外面站着的弟子連忙上前，大家齊心協力，一時之間竟然比樊煜還要強上兩分，門又開始緩緩地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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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站着的弟子，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們不敢靠樊煜太近，站在臺階下，喊道:“長老，我們怎麽辦？”
劉岩笑道:“樊煜這孩子突然發狂，長老也是自身難保，只能先把這院子封起來，免得殃及池魚，你們想必也會諒解我的所作所為。”
劉岩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有得這兩位道友在，你們自是會性命無虞。”
拍門的弟子卻并未停下，他們之中最少的那個，也在這桃花宗居住了三年有餘，上面打得什麽算盤，他們自然清楚。
但事已至此，他們只能抱着渺茫的希望祈求，“長老，求您了，放我們出去吧。”
劉岩懶得同這群将死之人廢話，門後突然一松，他右眼皮跳了一下，沒來得及細想，就指揮着弟子将門闩合上。
在成功的前一秒，一股巨大的沖力直接将門掀開，站在門後的弟子被撞飛數尺遠。
門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樊煜踩在滿地木削，卻并不覺得痛，他的視線搜索着躺在地上的人。
雖說他難以感受到疼痛，但是同樣的，腦海中的思緒也被擾亂成一團漿糊，即使雙眼看到了，也難以辨別。
直到從諸多繁雜的氣味裏再次嗅到劉岩身上的那股味道，他的視線一瞬間望去，緊緊鎖定在劉岩身上，沖去的同時，天空中一聲龍吟響徹。
趙雲舒瞧得心驚，連忙問道:“仲佳，怎麽辦是好”
宋仲佳瞧見樊煜暴起，心下也有些忌憚，這孩子身上的結界如若沖破，他恐怕也難敵其手。
雖說這些人都不是好人，但此刻如若不阻止，若是樊煜殺光這些人還未停手，遭殃的只會是無辜百姓。
仙盟縱容以暴制暴、妖獸傷人的事情傳出去，他還如何管這天下事，日月宗的名氣必定有損。
宋仲佳立刻拿定主意，朝着趙雲舒道:“你先帶着孩子撤，這裏的事情，我來解決。”
趙雲舒修為不低，她自然也覺察到了樊煜身上那股駭人的氣勢，心上湧上一股內疚之情，“宋哥，是我惹了禍事。”
宋仲佳制止她的自責，“無需多言，是這姓劉的分不清楚情況，與你何幹？先帶着孩子走，我料理了這裏，再去找你們。”
宋仲佳往前掠身，從背後擒住樊煜的肩膀，“孩子，冷靜下來。”
樊煜扭頭看了他一眼，便繼續向着劉岩那邊攻去，他的肩膀被扣住，動作慢了一拍。
坐在地上的劉岩也知道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雙手撐在身後，連忙往外挪。
樊煜扭頭和宋仲佳纏鬥起來，劉岩眼見自己安全了，腦子也跟着活躍起來，他瞧樊煜落了下風，周遭的弟子又全都跑完了，暗道自己忙了一場空。
心下不甘，往外跑了半裏路，咬咬牙将袖子裏的瓶子狠狠擲出，瓷瓶摔在地上，應聲而碎。
裏面爆發出的香味争先恐後的湧入樊煜的鼻腔之中，他的頭腦愈加混亂，招式更是不要命似的往宋仲佳身上使。
宋仲佳并非他那般無所顧忌，落到了下風，他防守不及，手上的衣服被樊煜直接劃破，鮮血很快濡濕一片。
他手下不再留情，朝着樊煜痛下殺手，被靈巧的躲過，咽喉迎來樊煜的反擊。
宋仲佳心快提到嗓子眼去了，就在此時，遠處一道青藍色的靈力打在樊煜腰腹處，他整個人直直飛出去，撞在旁邊的房屋上。
房子轟然倒塌，将他掩蓋在其中，露在外面的手指顫抖了兩下，徹底歸于平靜。
宋仲佳咳嗽了兩聲，他的視線向着剛剛靈力襲來的方向望過去。
趙雲舒一個人站在那裏，面色焦急。
宋仲佳問道:“孩子呢？”
趙雲舒解釋道:“尋了處山洞，布上了結界，通知了離此地最近的師姐前去接他。”
宋仲佳聽聞此言才放下心來，他動了動剛剛被樊煜抓傷的手臂，感嘆道:“這孩子瞧瘦得跟猴一樣，打起人來痛死了。”
趙雲舒剛剛也是關心則亂直接下了重手，如今危機解除，她心下也是擔憂起來，“這孩子，別不是被我打死了吧。”
宋仲佳往那邊走了兩步，彎下腰，将碎瓦片扔開，“別怕，等我挖出來看看。”
趙雲舒也朝那邊挪了兩步，正準備下手幫忙，就被宋仲佳制止了，“去旁邊待着，我來。”
他三下五除二将樊煜頭頂的瓦片全部掀開了，樊煜蜷縮在地上，額頭被砸出了血，他死死擰着眉。
宋仲佳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夫人，沒事，他骨頭硬着呢！”
趙雲舒朝這邊走了幾步，蹲下身将食指抵在樊煜人中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放下心來，“這孩子本來便過得慘，差點還讓我造了孽。”
宋仲佳手臂上的傷口鮮血淋漓，趙雲舒便決定自己将樊煜抱起來，見此，宋仲佳連忙阻止，“讓我來，哪能讓你受這累。”
趙雲舒拍了一下他伸過去的手，“手臂上還有傷呢，你和我争這些。”
回憶的畫面在此處便戛然而止。
宋斐進入了一片純白色的空間，他心中生疑，當年他尚且年幼不記事是其一，後來的畫面他更是不在中間是其二，又從何處來的這些記憶？
莫不是，樊煜拿給他看的？圖什麽，圖他看的那些畫面便會回心轉意，還是圖他看的那些畫面便會念舊情？絕不可能。
不過倒是發現，樊煜三千年前就沒有刻意隐瞞自己龍族的身份，只是當時的自己尚且年幼，對這一段記憶并無太深的印象。
不過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他看着周遭并無往外的出口，嘗試着呼喚，“樊煜，放我出去。”
沒有任何聲音。
宋斐再次嘗試着呼喚，“樊煜。”
空氣靜默了片刻，然後那道聲音果真響起，“我在。”
宋斐不欲與他多說，只道:“放我出去。”
樊煜卻并不如他所願，空氣再次恢複了一片寂靜，半盞茶的功夫過去。
樊煜才終于開口，“宋斐，我現在只有這一盞茶的功夫可以和你說話，爹娘當真不是我所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事實真相都如我所說。”
宋斐癡笑出聲，“我三千年前問你的時候，你不知道解釋，如今又鬼話連篇的說來哄誰？”
純白色的空間開始扭曲，空氣之中只餘下樊煜那句，“我有我的苦衷，今日所說，絕不可出了此處再提。”
宋斐睜開雙眼，他剛從幻境中抽離出來，腦海中思緒萬千，一時之間還當真難理出個頭。
感受着自己身上搭着的那條手臂，心下一沉，伸手捉住樊煜的手腕，往下扒拉，樊煜沒有在這種小事上和他較勁。
“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宋斐語氣不快，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
下一瞬，他便感覺天旋地轉，面上壓了個人，樊煜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宋斐，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宋斐忙不疊點頭。
樊煜直直注視着他的雙眼，見宋斐真沒有同他開玩笑的意思，才松開捂着對方的手。
他并未發現自己的頭發在剛剛的混亂之中被宋斐壓在了身下，猝不及防一扯，頭皮傳來一陣痛感。
他手下一松，便向下面倒去，壓在宋斐身上，宋斐被突如其來的碰觸吓了一跳，他輕呼出聲，語氣中還帶着愠怒，“你做什麽？”
樊煜正欲起身，但剛剛構建那片空間，靈力損耗太高，一時眼前發黑，起不來身，唇擦過宋斐柔軟的臉頰。
宋斐臉頰爆紅，他伸出兩只手抵在胸前，将樊煜往上推，“起去！”
樊煜抓住他的手，“別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