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席上遇新友 淩府逢舊識
“怎麽樣,歲守?冷靜些了嗎?”
宋年整理一下衣服,看向李若胤:“我知道了。去看看天珠吧。”
九眼天珠,就藏在夜坊司之下,皇家祭壇內。總共天、地、人三重結界封印。而人這一層,正是宋年負責的。
李若胤看着宋年檢查封印,重固封印,無數靈力注入法陣之中,天珠上的眼睛驟然睜開又閉合。
“這裏的法陣是不是削弱了?”
宋年擦擦額間細汗:“繼承人已經選定了,沒問題的。”
李若胤看着天珠,心底滿滿懷疑:“是嗎?如果這邊守不住,你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華清山那邊的法陣我強化過了,可以用來應急。”
天珠又睜開眼,這回,那只眼睛好像在看着李若胤。
他心底發毛,看向宋年。宋年似乎毫無察覺,仍在檢查祭壇的狀況。
“你之前說……龍妖被影響,是怎麽個影響法?”
“哦,我沒說嗎?”宋年擡起頭來,“無差別殺人。”
李若胤盯着宋年的眼睛,看不出半點情緒。
這地下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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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檢查完便上去了。
“怎麽樣啊,阿嗣?”
“一切正常。”李若胤拉緊陸晚晚的外套,“還好你沒下去,晚晚,下面很冷。”
宋年看着兩人的互動,想起了幾年前。
翡翠鏡。
外面下着大雪,而翡翠鏡四季如春。
影簌笑着解開他的裘衣:“外面很冷吧?”
“還好。”宋年的臉被凍得通紅,從棉衣中摸出一包糖炒栗子,“你想吃的糖炒栗子。”
她笑眯眯地接過袋子,驚訝地發現栗子還是熱的。
那雙盈盈玉手包住他的手,溫度從指尖傳到心底。
宋年喉間湧動:“今天學什麽?”
“我昨日翻書,發現一招松花劍的劍譜,甚是有趣。今天就教這個吧。”
“好。”
在此之前,兩人坐在一塊,吃起那包糖炒栗子。
宋年不是很喜歡甜甜的食物,因此沒怎麽吃,全剝給影簌了。他注意到有本話本被随意地扔在一旁。
“上周那本看完了?”
影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哦了一聲:“那本呀,太老套了。”
“講的什麽?”
“講的是一個書生上京趕考,他的妻子千叮咛萬囑咐讓他不要抄近路去那片樹林。書生沒聽,去了樹林遇見一只貌美的蛇妖。他愛上了蛇妖,蛇妖卻生氣地要吃掉他。蛇妖說:你一不聽妻子的告誡,二還愛上了別的女人,該死!書生不解:你怎麽知道我有妻子?蛇妖說:因為我就是你的妻子!”
宋年聽完默了一陣:“我倒覺得這故事挺新奇的。”
“人類或許是覺得新奇。我是真的有見過妖這麽做,見怪不怪了。”
“……妖會用這種方式檢測丈夫是否專一嗎?”
“以前有人這麽玩,現在不會了。所以我說這故事老套。”
“那現在的妖怎麽玩?”
影簌一臉委屈地看着他:“我與現在的妖脫節五百年了。”
“歲守……歲守?你在聽嗎?”
宋年回過神:“什麽事?”
李若胤嘆了口氣:“我是說,難得來京一趟,藥老也在,我去看看他。你不是有個案子在查?不一起去?”
三人來到了淩府。
淩老見到他們三人很是開心。
“哦呦,這不是若胤、晚晚和歲守嗎?好久沒見到你們啦。”
“好久不見前輩,聽聞您是來幫宋年查案的?”
“沒錯。”淩老笑眯眯地看向宋年,“這回的藥真有意思,這趟沒白來。你們坐,我給你們細細講講。”
李若胤有些為難,他藥理最差了,在他耳中,藥老講的全是天書。以前華清派邀藥老來講座的時候,他差點沒聽睡過去。
淩老對着藥櫃一番翻找,嘴裏還念念有詞。宋年的藥理學得很好,很多草藥也都認得,遂幫淩老撿起草藥來。晚晚是坐不住的性子,當即自薦去倒茶。
韓姝樂回了家,發現陸瑾在唉聲嘆氣。
“怎麽愁眉苦臉的?”
“我今日去了藥老家,但是他老人家完全沒理我。”
“巧了,我今天遇上了藥老的女兒。”
陸瑾眉頭一挑:“藥老還有女兒?”
“可不是呢,聽說是晚年得女。”韓姝樂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是個極品大美人!”
“能讓我們的韓大小姐都這麽說——得是多好看?”
韓姝樂輕咳兩聲,從她那貧瘠的腦瓜中拼命擠出各種形容詞。
陸瑾聽了眉頭皺了皺:“姝樂,我理解了,你別再說了。”
“不!你沒理解!”韓姝樂還欲說下去,忽然瞥見了白日裏的匣子。
她一拍腦袋:“對了,就像那幅畫!”
“哪幅?”
韓姝樂扒拉起密匣。陸瑾趕緊攔住她:“你別亂拉,我來拿。”
陸瑾拿出那幅國師寶庫的畫像。
韓姝樂仔仔細細地比對後,大喊:“就是她!!”
“全蟲、楓鬥、金錢草、女貞子、王不留行,各一斤;雞屎白、烏爹泥,各一兩;芫華、重樓、徐長卿、白花曼陀羅……”淩老清點着藥材,底下兩人昏昏欲睡。
宋年的心思不在藥材上,他百無聊賴地看向屋外。
而屋外,正好路過一對主仆。
丫鬟的聲音清脆有活力:“小姐,您大病初愈,還是多歇息的好。”
小姐的聲音很熟悉:“我曉得的。”
兩人經過門口,她的半張臉映入眼簾。
宋年沖了出去。
他抓住她的手。
淩素雪回過頭,一臉驚恐地看着他。茯苓趕忙上前拍開他的手,護在主人面前。
“哪裏來的登徒子!”
屋內的李若胤和陸晚晚回過神,也跟着跑到門外。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到淩老的女兒。
一身素衣着蘭花,不施粉黛膚如雪。她雙手置于胸前,右手護着剛剛被宋年抓過的左手。頭上步搖輕顫,正如那雙顫抖的雙唇。
在李若胤看來,宋年在別人家裏對別人家的女兒出手了。
“宋年!你瘋了嗎?這是在淩府,你要發瘋也別在別人家發!”
宋年眼中只有淩素雪。
他清晰地看到那微蹙的雙眉,顫抖的嘴唇,恐懼的眼神。還有那下意識縮在婢女身後的模樣。
她不認識他。
宋年深吸一口氣。
“抱歉,淩姑娘,是宋某冒昧。某願接受任何懲罰。”
淩老也慢吞吞地從屋裏出來了。
“素雪,發生什麽事了?”
淩素雪看見宋年誠懇的态度,警戒心放松很多。
“沒什麽,爹。唔……懲罰什麽的,也太誇張了……不是什麽大事。”
“小姐!這登徒子剛剛可是拉你的手了!”茯苓替主人打抱不平起來。
淩老一臉懵逼。
宋年向淩老鞠了一躬,再次語出驚人。
“淩老,我對您的女兒一見鐘情,懇請您将她許配給我。”
李若胤聽了差點暈過去。
衆人又坐回屋裏。這回多了淩素雪和茯苓。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素雪還年輕,我不想她那麽早嫁人,而且也該問問素雪的意思才行。”淩老看向淩素雪。
淩素雪眨巴下眼睛,搖了搖頭。一旁的茯苓重重地點頭。
淩老再次看向宋年:“你看,素雪不願。”
宋年一直盯着淩素雪看,看得她不敢擡起頭。他這才挪開視線。
“确實,這是我和淩姑娘第一次見面,有些太突然了。但是我想告訴淩姑娘,我非常喜歡淩姑娘,希望小姐能給我一個機會。”
茯苓叫起來:“你這是在逼小姐!”
宋年的目光掃去,茯苓吓得不敢吱聲。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茯苓,送客。”淩老不耐煩地揮揮手。
李若胤懸着的心終于放下。
“宋年,我們先走……”
話未說完,就見宋年又湊到淩素雪跟前:“也懇請姑娘別那麽怕我,我會再來的。”
啊啊啊啊啊!求求你別作死了!!李若胤黑着臉拉走宋年。
陸晚晚也跟着道歉:“姐姐,他精神有點問題,給你帶來困擾了。”
“沒事……”嘴上是這麽說,那表情卻是一言難盡。
衆人離開淩府。
“你不知道淩老那脾氣嗎?在他面前說什麽瘋話?”李若胤至今難忘當初上淩老的藥理課被罵得狗血淋頭。
宋年卻恍若沒聽到他說話,呆呆地看着淩府的門牌。
見宋年不理他,李若胤氣得說不出話:“你!”
結果還是陸晚晚打圓場:“那我們來京的事情都辦完了,該收拾收拾回華清了。宋師兄,你不送送我們嗎?”
李若胤不解為什麽陸晚晚急着說走,還欲說些什麽,卻被陸晚晚拉到一旁耳語了一番。
兩人叽叽咕咕一通,似乎是商量出了什麽事。李若胤一臉質疑,陸晚晚自信滿滿。
“宋師兄,那我們下次再見。”陸晚晚拉着李若胤跑開了。
宋年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神情稀松。
師傅常說女人的直覺是很可靠的,陸晚晚是感覺出來了嗎?那位淩素雪小姐,就是師傅。
客人走後,淩老問女兒:
“剛剛那小子,你認識嗎?”
淩素雪搖搖頭。
“爹,我好多事都不記得了。”
一旁的茯苓聽此,心疼地扯起帕子。她當初進府的時候,就聽說淩小姐得了一場重病,忘了很多事。那些照顧不周,害小姐生病的奴才全都被辭退了,她茯苓才有機會進來。
“沒事的小姐,想不起來就別想了。這樣的登徒子完全不需要記得!”
淩素雪微笑着沖茯苓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