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威脅

威脅

薛千書要将手機反蓋在桌面上當是沒看見,卻被裴以邁打斷。

“接吧,可能有急事呢。”他看着鏡子說。

除了說一些家宴的事,還能有什麽好聊的呢,可現在她在跟裴以邁拍結婚證件照啊…就算沒有感情基礎,行為上也足夠荒唐。

幾位化妝師仿佛一下看破這個場景一般同時閉嘴,讓她覺得化妝師們也在用眼神交流這個八卦 不自覺垂下腦袋。

鈴聲覆蓋了整個房間,如同在催促她快些做決定。

她擡頭沖鏡子裏所有人抱歉地笑了笑,“我出去一下。”起身走向外面,關上門确保裏面聽不到了才按下接聽鍵。

對面立刻傳來裴承塵疲憊的聲音:“怎麽這麽久?你在哪兒?晚上一起吃個飯,對了,叫上裴以邁。”

“為什麽?”她急忙反問。

叫上裴以邁,現在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飯不太合适。

“一是慶祝你簽售會圓滿完成,二是跟你道歉,沒能親自去最後一站,三是跟裴以邁說一說家宴的事情。爺爺說事關兩家未來發展,他從輩分上論也得到場,讓我想辦法邀請他一起回去。”

裴承塵嘆了一口氣,為難說:“我自己懶得找他,你跟我一起。況且他一年也就回兩次裴家,一次春節,一次爺爺生日,難搞得很。再說他也不聽我的,還是你來吧,反正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誰說都一樣。”

裴以邁不回裴家不是拜你們所賜嗎?這個時候想起來邀請他回去了?薛千書攥着手機往化妝間瞥去,還沒想好家宴要怎麽說這個事,裴以邁是得回去,但…

“你在聽嗎?”裴承塵不耐煩又喊了一遍,打斷她的想法,“待會兒給你發地址,我定了飯店,你通知裴以邁,累死了我再睡會兒。”

沒等她回應,嘟聲傳來,裴承塵便将電話挂斷了。

一股莫名的委屈湧出,薛千書不自覺扯了扯嘴角。

原來看清之後才能體會到裴承塵對她有多無理,總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就連道歉的一頓飯還要夾雜了另外的事,難怪以前餘戀和薛憶對他全是嫌棄,不同意她和裴承塵訂婚。

不自覺将他和裴以邁對比起來,加上眼前這誇張的影樓,就為了拍一張區別不大的證件照,至少裴以邁對她是上心的。

被這個荒唐想法吓到,她眨眨眼将它從腦子裏抹去,整理一番心情,揚着笑臉返回化妝間。

裴以邁已經結束化妝,正坐在一旁沙發挑選她的首飾。

散在前額的碎發被打理好,露出整個額頭,讓平日裏不茍言笑的面龐覆上一層書生氣質。

其實裴以邁真的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吧,如果不是她的話,薛千書停在原地嘆息一聲。

裴以邁低着腦袋翻動頁面,仔細對比已經選出來的最後兩款,見她進來便将最後選的圖片轉過來,柔聲詢問:“這條項鏈怎麽樣?”

半眯眼睛的動作消掉眉尾的鋒利模樣,讓她看出他眼底稍縱即逝的期待,某一刻他好像很想知道她喜不喜歡。

她不太有心情思考就随意瞥過,是一串珍珠項鏈,搭配剛剛的旗袍,古典尊貴,确實不錯,便擠出笑容點點頭,坐回位置上繼續化妝。

裴以邁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收起圖片沒再叨擾她,一個人給工作人員囑咐好接下來的工作。

她望着鏡子裏在笑但看不出笑意的裴以邁,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剛剛裴承塵打電話說今晚請我們吃飯。”不再拖泥帶水,脫口而出。

“好。”裴以邁點頭,又朝工作人員指了指圖片,“發型就選這個。”

“是家宴,裴爺爺要你回去。”她繼續加碼,要看看他的表情。

“該回去的。”裴以邁将雜志全整理好送回工作人員手裏道了聲謝謝,又溫和同她說:“裴家很看重這件事,不意外。”

“可是…”

“對了千書,我約了明早婚檢,早上記得先不要進食,待會兒別像以前一樣不吃東西了,免得又低血糖。”

裴以邁打斷她接下去的話,起身走到她身後,雙手搭在椅子靠背上,盯着鏡子裏的她笑着說:“明天下午我還約了挑選戒指,一整天估計都在忙,你時間方便嗎?”

不知道是在提醒她就算今晚裴承塵出現,也不能忘記了他們即将領證的事實,還是真的要她做好準備迎接明天的行程,薛千書只是點頭,“可以。”

不懂,至少明面上他真的在彙報行程。

“好,”裴以邁将身子低下,俯到她耳邊小聲說:“這段時間辛苦了,熬過去就好。”

又是一句模模糊糊的話,她只是配合,辛苦不到哪裏去。

剛要轉頭問為什麽就被化妝師打斷,“薛小姐的妝也完成了,換好衣服再弄頭發,就可以拍照了。”

“好,千書,待會兒見。”裴以邁接話,朝工作人員示意給他帶路,出了化妝間,強制關閉對話,她也就只好作罷。

等他離開,周圍也只剩女性工作人員了,因為要給她試衣服。

一位看上去剛大學畢業臉上稚嫩氣息還未褪去的女生拿着她的旗袍走進來,剛關上門便給她誇張彙報:“薛小姐,裴先生對你真好,你出去接電話他還讓我們把發型和首飾的本子給他,他要自己選。”

旁邊的工作人員也跟着附和:“對啊,剛剛他還提醒我,說衣服标簽需要弄一下,否則會刮到你脖子,你怕疼,說得可嚴肅了,真羨慕你。”

薛千書都只是禮貌笑着,服務行業都得這樣,她簽售會的時候也是盡量說好話,應該的。

況且裴以邁對誰都這樣。

還有,她脖子後面的疤痕突出一塊,經常被衣服标簽弄出血,所以她習慣将标簽摘去,這個他肯定會記得。

小時候家門口有一棵大樹,工人剪裁樹枝,裴承塵就帶着他們去湊熱鬧,中午工人回去吃飯,裴承塵騙裴以邁說樹上有很漂亮的娃娃還有汽車玩具,要他去弄下來,不然就不跟他玩了。

等裴以邁站到上面開始尋找,裴承塵就把梯子踢倒跑走,只留下找不到娃娃的裴以邁和樹下不知所措的她,她根本搬不動梯子。

裴以邁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就呆呆坐在上面盯着她。

她試着搬動了好幾次,梯子依舊立不起來。

“薛千書不要搬了,你力氣太小了。”裴以邁抱着樹幹奶聲奶氣,帶着哭腔。

那是裴以邁第一次喊她名字,全名,聲音顫抖,被裴奶奶打罵的時候裴以邁都沒有那麽害怕,聽得她也慌了。

嘴上喊着“小邁你別怕,我給你想辦法”腳底下比他還慌亂,試圖靠着小手爬上去,不成功又猛地去搬梯子,只是力不從心,于事無補。

“薛千書…我害怕…”

裴以邁弱小的聲音慢慢飄來,像是什麽都沒幹卻被關在小黑屋的弟弟,縮在角落不知所措。

急得她胡亂伸手喊着:“你跳下來,我接住你,不怕!”

他在發抖,小手緊緊抱着比他腦袋大好幾倍的樹幹不肯放手,抽泣聲越來越明顯。

“跳啊小邁,姐姐一定會接住你的!轉過來!”她鼓勵着,生怕他着急掉下來。

僵持了幾分鐘裴以邁才肯松手,生疏調整姿勢,腳底一踩空直接從上面摔落,她跟着跑過去,被砸了個正着,整個人摔倒躺在梯子上,背後一陣刺痛。

疤痕從那個時候就跟着她一直到現在。

也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他怕高,連裴以邁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他沒有爬過樹,他媽媽把他保護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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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姐,薛小姐?”

“…啊?”

思緒被女生喊回來,她這才接過衣服。

“薛小姐放心,裴先生肯定會喜歡的。”女生捂着嘴巴笑得含蓄。

果然來了這裏周圍的人三句不離對方,情緒價值給得很到位,配得起這個價格。

薛千書搖頭,禮貌笑着說:“我沒在擔心這個,他不會說的。”直徑去往更衣室。

衣服很合身,黑紅色旗袍看上去嚴肅,不過貼合肌膚和身材走向,添加了幾分韻味,配上首飾和簪子盤發,大氣端莊。

拍攝場地,裴以邁早已換好衣服,拿着電話望向窗外低語,見她出來便說了一句什麽後挂掉朝她走來。

工作人員将她拉到裴以邁跟前打趣說:“看,新娘子是不是很好看?”

“嗯,很漂亮。”裴以邁盯着她,臉上浮現淺淺的笑意,又肯定了一次說:“衣服很合你。”

“是啊,剛剛薛小姐還說什麽裴先生不會評價的,現在眼睛都挪不開了。”工作人員故意透漏着,生怕他們之間的氛圍冷掉。

“是嗎?”裴以邁真的沒有挪開眼睛,直徑盯着她,饒有興致吐了兩個含糊的字,表情卻一臉淡定。

被他看得喉嚨發癢,薛千書清了清嗓子轉向相機那邊說:“開始吧,待會兒還有事。”

“好好好~”工作人員語氣比他們兩個都暧昧,仿佛一定要用這個方式将他們綁在一起般,說得薛千書渾身不舒服。

第一次被這麽多人打趣,還是跟裴以邁,以前除了餘戀可沒人敢開他的玩笑了。

兩個人坐在紅牆前,為了拍出自然笑意,周圍愣是站着許多開玩笑的工作人員,一下誇,一下過來整理衣服妝容,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後場補妝的藝人。

看着顯示屏拍出的照片薛千書忍不住嘴角張揚,裴以邁品味确實不錯,他的衣服是黑色中山裝,兩個人站在一起,有一種癡男怨女苦等留洋歸來的佳人多年終成眷屬的感覺,如果主角不是他們兩個的話。

手機消息響起打斷兩人的挑選工作,是裴承塵發來的餐廳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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