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推走

推走

“裴承塵!”

在接觸的前一秒,薛千書猛地推開他。整個人縮到車門旁邊,呼吸加重,害怕他再次侵襲,如同受驚的兔子。

意料之外,裴承塵只是低頭笑兩聲,再看向她,“薛千書,你知道這些年我最煩你什麽嗎?”

她佯裝整理頭發,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要逃離,卻在門打開的同時,聽到了答案。

“你真的很無趣。”裴承塵略帶失望說。

他拍了兩下方向盤,坐好,掏出煙點燃,吸一口邊吐白霧邊遞過來說:“試試?”

氣味飄進鼻子,胃裏瞬間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回去,“不,謝謝。”

裴承塵冷笑,将煙熄滅在中控臺上,留了個燙痕。

“早點休息。”她不想在這個密閉空間和他過多消耗,匆匆扔了四個字,大步走進大門。

站在電梯前,仗着反光,薛千書看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表情,麻木,不愉快,還有一點失望。

說不上來為什麽會這樣,像是突然解開了這麽多年和裴承塵“清湯寡水”日子的原因,內心一陣失落。

餘戀剛認識她的時候也問過類似的問題,不抽煙不喝酒,極少出門,所以無聊的時候都在做什麽?

可她不無聊啊,反而,她很享受這種時光,以至于簽售會她都适應好久才習慣。

回想一下,她好像真的沒有同別人一樣,有熱烈又沖動的青春。

“我真的很無趣嗎?”

叮——

電梯響起,門打開,一個小女孩拉着媽媽的手從裏面跳出來,還沒有媽媽大腿高,努力擡頭要看媽媽的表情,奶聲奶氣。

“媽媽,我明天想吃棒棒糖!”

“為什麽是明天?”

“因為今天我已經吃了一根了,媽媽說每天只能吃一根!不然會長蛀牙~”

“真乖。”

拿到誇獎,小女孩一蹦一跳,笑聲充滿昏黃的樓道大廳,一下子趕跑了四周的寂靜。

聽得薛千書忍不住上揚嘴角,本想掏出包裏的棒棒糖送給她,或許是她多慮了,便作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規則,她也愛吃棒棒糖。

走進電梯,打開包裝紙含在嘴裏,熟悉的味道裹滿舌尖,消掉剛剛莫名其妙的不愉快。

這才想起來裴以邁說的到家報備一聲,邊開門邊掏出手機,離裴以邁發來消息已經過去半小時。

她迅速回了一條:【我到家了。】

坐到沙發上猶豫要不要發下一條,告訴他剛剛裴承塵見到他來過這裏了。

【出什麽事了嗎?】

【沒事】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剛剛來找過我?】

不知道裴以邁需不需要這一條消息,但晚飯的時候他幫過自己,所以她也要互幫互助。

【嗯。】

文字看不出表情,薛千書那句“為什麽”打了又删,裴以邁那邊也一直在輸入中,遲遲不見誰先發消息。

兩人僵持了不下一分鐘,以裴以邁的消息先過來告終。

【後天早上,我們去登記吧。】

嗡地一下,她腦子一片空白,原本以為要到下周的,居然這麽快。

【千書。】

大概是太久沒回,裴以邁又發了一條消息,她仿佛能聽到他的語氣,一定是加重了語調提醒她,這件事她不得不答應。

【好,我累了,先休息了,晚安。】

【晚安。】

匆匆結束聊天,她都沒來得及想裴以邁對信息如此敏感一個人,怎麽不問問她怎麽知道他去找過她,而是轉移了話題。

将頭發打亂,走進浴室,從頭淋到腳,然後震驚着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哭,只是可惜自己的婚姻開始得如此草率。

敷着面膜爬上床,微信來了新消息。

陳婧:【千書,這周六我們訂的書到店了,你記得去看看。】

陳婧,合夥人之一,32歲,溫文爾雅做事穩重,一股歸隐山林的老幹部氣質,也就是她把她們召集起來的。

【好的陳姐。】她回複。

陳婧:【發布會暫定在元旦,你上次提的邀請小提琴家許泛初的事情這幾天可以推進了。當然,如果許老師邀請不到也沒關系,我們可以實行plan B的。】

【好,這段時間在找途徑聯系了,暫時還沒有收到回複。】

陳婧:【不着急,早點休息,這幾天我們都在忙公司的事情,書店那邊辛苦你了,有需要幫忙你随時找我們,加油。】

……

結束聊天,她看着天花板發愁,許泛初确實很受歡迎,身段好長得清秀,頂着天才小提琴家頭銜,而且從來沒有出現過緋聞,加上他每次演奏會的結束曲都是一首沒有名字的曲子,內容滿是思念引起了大家很多年的讨論,熱度更是直線飛升,觀衆都将那首曲子稱為《思念曲》。

重要的是,他前段時間剛剛結束南城個人演奏會,她還去看了。

只是怎麽都聯系不上許泛初,那邊對接的工作人員總說,許泛初不接商演。

對于這些她大概也清楚,只是做做夢,畢竟發布會很重要,起步階段越是有熱度越好,她想碰碰運氣,請不來就換人罷了。

想着想着,她居然頂着面膜睡着了。

-

周五早上八點,鏡子前,薛千書朝梳子上噴一泵香水,輕輕梳兩下微卷的長發,白色針織連衣裙外披一件大衣,帶着精致妝容出門。

樓下,裴以邁白色西裝外披着她沒見過的灰色大衣,安靜靠在車門處,緊盯手腕轉動的秒針。

嘴角微彎練習笑容,練得他平日的嚴肅勁全然消失,像個不懂感情的小男孩,使勁全身解數要逗樂心愛的女生。

南城應該是個妖風陣陣的城市,吹得就算是羽絨服也得打上寒顫的地步,此刻的大衣更是單薄,他愣是覺得全身發熱。

怕遲到,他在這等了二十分鐘,可現在離約定的出發時間還有十分鐘,十分富餘。

薛千書走出大門,看着不遠處的裴以邁,腳步不由慢下來,沒過多久,他就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好陌生的詞,陌生得她重重呼一口氣。

“早。”收拾好情緒,她遠遠打了聲招呼,走過去。

“早。”裴以邁收回不成熟舉動,轉過臉,見她裝扮不自覺笑了笑,走到副駕駛準備幫她開門。

“很好看。”

毫不猶豫的三個字,和在影樓的誇獎一樣,她看不出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你昨天叮囑過的,當然要配合。”

她走近,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沒放在心上,和他保持了一段距離,等他拉開車門。

裴以邁無奈淺笑,側身打開車門。

頓時,薛千書早起的困意全數消散。

一束玫瑰花和一個白色方形盒子占據了副駕駛。

花束上的小盒子她知道,是昨天他們挑選的戒指,在衆多華麗的款式裏,她偏選了最素的一對,畢竟是臨時起意,還是安靜些好。

“這是?”

“新婚快樂。”

裴以邁拿起花束遞過來,神色凝重,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他才是被脅迫的。

即使這樣,薛千書心底還是觸了一下,簡單一下,看到裴以邁的臉,她又恢複了冷靜。

“謝謝,你也是。”她禮貌回複,張開手接過,花束正好填滿一個擁抱。

裴以邁彎腰将盒子拿出,側身往一邊,示意她上車。

看出她的疑惑,他晃了晃盒子說:“裏面是你的頭紗,不需要戴,但我想,是今天應該有的。”

他低眸看向她,沉着裏伴随了點點期待。

“謝…謝謝。”

她一時不知所措,鑽進車內,躲避的眼神落到懷裏,紅豔的玫瑰立即占據整個瞳孔。

開得很漂亮,和她打算在新公司發布會那天塗的口紅一樣,抓住第一眼球。

裴以邁輕嘆一口氣,關上門,轉身上了駕駛座,将盒子打開,白色頭紗瞬間溢出來,像是逃婚新娘的婚紗,輕盈漂移,自由,任性。第一眼她就喜歡了,她想過很多次自己戴頭紗的畫面…

“當然,我希望等一下你可以戴上,應該很漂亮。”

他伸手撫在頭紗上,很輕,和她平時摸小貓的腦袋一樣,怕弄壞了。

只是表情…

裴以邁可能真的不會表達,看上去更像是愛而不得又偏要強求的,得手之後才去安撫的反派那樣,令人膽怯。

她有些不适應,挪開眼不敢多看,硬着頭皮道:“再說吧。”

低頭,花香略過鼻尖,蓋住她的香水味。

難怪戀愛中的人都喜歡玫瑰花,視覺味覺都可以刺激多巴胺分泌,比如此刻,她居然有一瞬間希望這個婚姻是真的。

雖然只有短短兩天,但裴以邁的一舉一動都在她之前腦裏幻想的戀愛範圍內。

嚴謹的步驟和充滿夢幻的過程,她寫的文裏永遠是這樣,既要規則也要感受。

“好。”他點頭,将盒子關好放在座位中間,出發。

裴以邁把着方向盤,在不需要減速停車過完第三個紅綠燈之後忍不住朝她說了一句:“今天路上還挺順。”

語氣是放下戒備的開心。

按理說今天是周五,還是上班高峰期,不堵也理應車水馬龍,現在他們周圍空曠一片…

“是你的車很貴,他們都離得很遠。”她沒找到合适的理由,忍不住開了個玩笑。

只是傳到裴以邁耳朵裏,好像變味了,眼裏爬滿失落,剛剛揚起的嘴角一瞬間不知道要怎麽處理,變成了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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