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柳府徹底倒臺, 目前沒有牽扯到的柳家人也只剩下三人, 柳蘇是一個,其他兩個便是柳玖與賀霜霜,賀霜霜自然得為柳玖考慮, 程墨那麽愛柳岚,心裏根本沒有柳玖的容身之處,那麽柳玖的處境可想而知,自然不會過得有多好。

賀霜霜過來跟柳蘇說這些事情無非就是希望讓她大怒,随後把這一切都給捅到程墨面前, 随後柳玖在上前安慰, 自然就能在程墨心裏占據一席之地。

但關鍵是, 她柳蘇有那麽傻麽?

她已然與柳府脫離關系, 柳家人是生是死,便再與柳蘇無關了。

柳蘇捏着手帕,平靜的坐在上首, 忽然想到一個人, 眯起了眼眸:不對, 賀霜霜還有一個兒子呢!柳禾呢?

柳禾,在柳蘇的印象裏他存在感着實薄弱, 他的定位柳蘇也摸不透,她并沒有原主的記憶,原著劇情也并未多提及柳禾,只有只言片語,道他一直在西北參軍, 從未回過柳府。

“柳禾……”柳蘇低低喃喃出聲,柳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也許會回來的。

柳蘇并未看到,柳蘇側後方的春兒聽到自家主子念道的名字之後,神色突然變了一瞬,整個人都不太自然,張口想說話,卻又忍住了。

柳蘇仍舊覺得奇怪,柳禾是個男孩兒,作為柳府唯一的男孩子,賀霜霜怎會完全不關心呢?她生活的重心好似只有柳玖一個人啊……

賀霜霜可是柳禾的親生母親啊。

柳蘇摒棄多餘的想法,畢竟多想無益,她回頭看向春兒:“春兒,你去查一下程墨前未婚妻的事情,手腳快些。”

春兒屈膝應下:“是,主子。”

古時縱然沒有現代先進,但是信息的傳遞速度也不可小觑,春兒不多時便将程墨前未婚妻的事情探查的一清二楚,讓日傍晚功夫就一五一十的跟柳蘇交代了。

“林若幽乃是尚書之女,是當之無愧的才女,有才情又有美貌,名動京城,是勾/引先皇失敗之後,引得太後娘娘發怒,最終京城內無人敢提及林小姐,她就此銷聲匿跡,傳說她嫁到匈奴不足一載便去世……”

柳蘇聽着這些事跡,後背都在發涼,自天靈蓋傳來一陣陣陰冷的氣息,她牙齒跟着顫抖一下,語氣古怪的問春兒,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話:“那會兒……柳岚也不過才……十五、六歲?”

春兒強忍着驚悚的感覺,回答:“是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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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缜密,心機深沉,為人歹毒。

這不就是一個典型的黑心白蓮麽?柳蘇想自己十五歲時在幹嗎?那時候也才讀初中,處處情窦初開,連個早戀都早的小心翼翼,跟同學一起玩企鵝聊天工具……而已啊!

真的是各環境下養育不同的人麽?

尤其春兒提到林若幽的死狀,柳蘇手都僵硬了,她想象力太過豐富,縱然不知道林若幽長什麽摸樣,但她死亡之時的摸樣卻能浮現在她眼前,無比的可怖。

柳蘇驚魂不定,半晌回不過來神。

溫景自然也得知了這件事情,暗衛說柳蘇神色驚恐,顯然是受到了驚吓,溫景微微嘆息,心想終究是只兔子,最愛一驚一乍的兔子……不過,也是一只藏有秘密的兔子。

當天夜裏,柳蘇就做起了噩夢。

夢中場景癡癡纏纏,她夢到許多許多東西,夢到不知長相的林若幽,在她眼前死了千百遍,後來她又夢到當上皇帝的危敘言,他冷眼瞧着她,随後問一旁身穿皇後鳳袍的程嬌:“嬌兒,想如何處置這個女人?”

而程嬌則冷着臉,直不冷丁的盯着柳蘇,宛若吐着信子的蛇,泛着陰冷的氣息,說了一個字:“殺。”

柳蘇驚慌失措,跑啊逃啊,最終還是被抓住了,他們要砍死她。

最後的最後,黑暗中,一束幽光隐現,一道少年音響起:“小蘇……小蘇蘇……”

“蘇蘇。”

宛若驚雷乍起,這道叫喚她蘇蘇的聲音跟夢中的聲音猛地重合,柳蘇頓時睜開眼睛,水紅色的帳子由模糊變的清晰,耳邊是溫景的聲音:“醒了?”

柳蘇劇烈的喘息,外面光線昏暗,并為點燈,黑暗中溫景的聲音莫名有一股奇怪。

柳蘇扭過頭,募然對上溫景的那雙眼睛,她吓得叫了一聲忙往後縮了一下,“皇、皇上?!”柳蘇第一次見到溫景的眼睛是這個樣子的,明明很平靜卻又像是掩藏着什麽別的東西,宛若幽幽的古井。

“你夢到了什麽?”溫景問,一直盯着柳蘇,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微笑,伸手探向柳蘇的臉龐,“看把你吓得。”

柳蘇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表現,顯然溫景這時候有些古怪,噩夢帶給柳蘇的驚恐還并未消散,這時候她控制不住的發抖,“沒有什麽。”

“那你怎麽一直念危大臣的名諱呢……嗯?”溫景逼近柳蘇,手稍微下落放在柳蘇肩膀靠近脖頸的地方,她的脖頸實在太過柔弱,仿佛溫景只要稍微加重一下力氣就會被他掐斷。

柳蘇的呼吸在那一剎那猛地挺住,“我夢到他要殺我,我很害怕。”她實話實說了,因為在那一瞬間,她隐隐察覺到來自溫景的不善以及不悅,還有一股微弱的殺意。

柳蘇後脊背冒出冷汗,動也不敢動……

她太愚蠢,竟然忘記了溫景到底是誰?這些日子他太過寵愛她,幾乎柳蘇要什麽都有什麽,溫景面對柳蘇時總是毫無原則,好似愛她到骨子裏,可是真的是這樣的嗎?

“為什麽呢?”溫景的聲音若有若無,很低很低。

柳蘇突然咬了咬牙,突然往前撲過去,一下子撲在溫景的懷中,放聲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夢到他、他穿着龍袍,嬌兒居然變成了皇後,我也不清楚為什麽會這樣,我知道我以前對嬌兒不好,處處欺壓她,可是我後面都改了,我沒有再犯錯了,她為什麽要殺了我!我跑啊跑,有好多好多人追我!”

“溫景!你為什麽不出來救我!”柳蘇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演戲,還是事實如此,她哭的真情實感,緊緊摟抱着溫景的腰,好像要把自己這輩子的眼淚都給哭出來。

哭的驚慌又委屈,好似離了溫景就沒辦法活命了。

柳蘇當然不是的,只是她需要溫景這樣以為,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她說的這些話的确沒有撒謊,她也真的是這樣想的,程嬌不應當還在記恨她,她自己本人也承認釋懷了,那麽後面報複的事情也該不複存在,可是她做的這個夢好真實啊。

這是柳蘇頭一次叫溫景的名字,她即使被溫景刻意營造的愛**了頭腦,也沒有叫過皇帝的名諱,溫景亦多年不曾聽人叫自己‘景’。

半晌之後,他擡起手臂回抱住柳蘇,緩慢的拍着她的後背,似乎在安撫她,卻沒有說話。

溫景的神情徹底被掩蓋在黑暗中,一片陰影,叫人窺探不得。

柳蘇哭着,手還緊緊抓着溫景的衣服,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黑暗中,那一道清亮且帶着笑意的少年音,他叫自己‘小蘇蘇’。

哭聲逐漸變小,柳蘇閉上眼睛。

那是誰的聲音?

這具身體裏的記憶終于要複蘇了麽?

柳蘇究竟為何會做這樣的夢?溫景探查了一切線索,都證明柳蘇跟危敘言毫無交集,柳蘇跟危敘言僅有的見面是在風神酒樓,但是當時的危敘言将自己僞裝成是程墨的下屬,柳蘇根本不知道那個男子就是危敘言。

既然不曾見過危敘言,就不存在她是危敘言安插在自己身旁的探子的可能。

皇帝皇後?

危敘言和程嬌麽?

溫景眯起眼睛,冷哼出聲,朝暗衛道:“再探,朕要萬無一失,将柳蘇的生平從頭查一遍,要事無巨細。”最後四個字溫景是逐字逐句說的,且面無表情。

上一回讓蘇德遠去查柳蘇,只不過是表面的探查,只查了一下柳蘇的大概經歷罷了,但這次不一樣。

就是他再不想要的東西,也不存在被搶走的可能,他便是不要了、毀了,也不會讓給任何人!

這把龍椅,你有膽子來搶麽?

匈奴之子,危敘言。

柳蘇當夜發了熱,次日昏昏沉沉一直不曾醒來,她睜不開眼睛,只隐約覺得眼前一道人影,聽到溫景關切的聲音,還有沖禦醫發火的聲音。

可是發燒又不是一下子能治好的啊……

柳蘇腦子一片漿糊,一會兒覺得熱一會兒覺得冷,難受極了,但更多的還是心裏難受,因為她發現自己居然沉淪在溫景給她制造的虛假溫柔裏了,溫景應該是喜歡她的,否則不會娶了她之後從不納妾,在她面前更是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不讓她吃醋難受。

但是喜歡和愛不一樣,他那時候看她的眼神是質疑和懷疑,距離感一下子就出來了。

但柳蘇更多的,則是懊惱和暗恨,自己居然放松了警惕,一不小心将危敘言的名字給帶了出來,她不該在昨天問溫景朝廷是否有一個叫危敘言的大臣。

暴君是什麽樣子的呢?

暴虐、多疑、善變、敏感、善于猜忌人心、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其實溫景将這幾點全都占據了的,只是柳蘇沒有想過這幾點罷了。

柳蘇質問自己:他也只是在你面前才愛笑一些,但你怎麽能只看得到他的這一面呢?

柳蘇冷靜了下來,感覺發燒難受的腦袋也跟着好受了些,喝了藥之後就好了很多。

柳蘇卧床了兩日,這兩日溫景日日都在,春兒擔心柳蘇将病氣過渡到他身上,溫景還朝春兒發火了,晚上非要跟柳蘇睡一張床榻上,甚至夜晚還醒來探她額頭的溫度。

柳蘇完全病好,醒來的時候還是睡在溫景的懷中,“怎麽不去上朝?”一開口,柳蘇才發現自己聲音沙啞的很。

溫景也帶着一股睡腔:“你還病着,我哪有心思去聽那群啰嗦的大臣說話,煩都煩死了。”

柳蘇聽了這話,第一反應是:撒謊。

溫景不上朝的确是有事情,但事情的原因一定不會全都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蘇蘇和溫景其實并沒有相愛,溫景對蘇蘇就是比對玩具好些,因為無聊所以多寵一點而已,而蘇蘇很喜歡溫景,但這一回被打擊到了,後面肯定不會再輕易付出真心,這叫啥?這就叫‘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啊!溫景就好生追。

PS:但是絕對不會寫什麽虐的劇情,這一點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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