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禍不單行
第34章 禍不單行
晚上七點,酒吧開業。
“一杯暗黑惡魔。”
一位男人把酒單放到一邊,用食指輕敲吧臺桌面。
江鵬應了聲好,跟男人對視了一眼,不寒而栗。
他的眼神很吓人,像是捕獵者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着獵物,犀利的目光似飛刀紮中了她的心髒。
吧臺之下,淌着無形亦或是無意的血。
貪婪的血液翻騰進酒杯,彙成一杯暗黑惡魔。
各種烈酒果味與辛辣元素融合在一起,毫不猶豫地讓其滑過舌腔,滾入喉管,每一口都讓神經極度興奮,似與惡魔狂歡,你的雙手沾滿鮮血,而它的魔爪已經要嵌入你的軀體,但你們相視一笑,踩着堆成山的屍體共舞。
男人飲完一杯酒,又連喝幾杯烈酒後便死死盯着腕表指針的走動,也不如尋常路般和調酒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
一句話沒說,江鵬也沒主動搭話,專心忙着手中的活。
直到指針指向晚上十點,男人拍了拍帽子上的灰,戴上帽子轉身離去。
踏進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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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江鵬拿起手機。
“下晚自習了?注意安全,的士車牌號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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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先不說了啊。”姜南冥攔了輛出租車,把車牌號發給了江鵬,系上安全帶,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
她昨天抽空去照顧外公了,今天又有晚自習以及臨時會議,一連串事務壓下來,疲倦不堪。
小眯了一會兒,把錢轉給司機後,姜南冥推開樓房樓梯口的大鐵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金屬把手反着光。
腳步輕輕,扶着欄杆一步一步地爬着。
老舊小區的樓道燈忽閃忽亮,映黃滿牆壁的開鎖小廣告。
男人透過交錯的樓梯之間的縫隙,幽深的目光緊盯着女人。
他鎖定了目标。
他輕輕地走下臺階,心裏讀着秒,他計算好了時機,壓低帽檐,遮住臉,帶火星的香煙頭被随手丟在地上。
拿起居民門口的垃圾袋往下走,假裝路過。
姜南冥背對着他開門,男人一把握住她拿着鑰匙的手腕,沉聲道:“躲我這麽久,我找得好苦啊,阿南。”
姜南冥驚恐地盯着這張最熟悉不過的面孔,這是她的父親。
姜文允盯着她,露出猙獰的笑,伸出手:“我要錢,把錢給我,我就走。”
姜南冥手頭也沒有多少錢,由于外公的醫藥費和姜文允頻繁的要錢,她就只剩下要做慈善的善款和一點生活費。
每次和姜文允争吵一會兒,姜南冥實在不給,姜文允也會識趣地走開,于是姜南冥如尋常一般,冷冷道:“沒錢。”
鏡片下眸子裏只剩下厭惡,就那樣冷冷地盯着姜文允。
她早該放棄對姜文允的任何期待的,他終究是死性不改的賭徒。
“把錢給我,我現在很需要錢,再說了,我可是你親爹,你不給也得給!”
“我沒錢,別找我。給了也是被你賭出去了,不是你說我不是你女兒了,幹嘛還找我要錢。”姜南冥被姜文允堵在門口,走不開,死死瞪着他。
“我再說一遍,給錢我就走。”姜文允也很暴躁,急了起來。
“你和我媽離婚後,我的撫養費你可一分沒給,全靠我媽一個人拉扯我長大,你盡過你當父親的責任嗎?你以為我渴望與你有那點血緣關系?之前不管我,現在倒想起你還有個女兒了?”姜南冥冷漠地說道,她恨自己與姜文允的每個相似點,她覺得惡心至極。
在酒精的麻痹下,姜文允失去了往常的理智,眼眸中滿是對金錢過度癡狂的迷戀,他要賭,可他已經沒有籌碼了。
而且最後的籌碼便是姜南冥,只要拿到錢,什麽都好,可她卻偏不如他的意。
姜文允喪失了理智,熱血沖了上來,插在衣袋裏的手握着一把尖刀,徑直向姜南冥刺了過去。
姜南冥反咬姜文允的手,轉身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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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妮,快把這一些點心送給鄰居姜老師。禮貌一點喔。”
“爸爸,我知道啦!”妮妮接過點心,就趕緊跑了上去。
上了好幾層樓,妮妮有些累,歇了一會兒後,也加快了步伐。
但她卻在不遠的拐角處看到了腹部插了一把尖刀的姜老師。
血腥味蓋過了香甜的曲奇味,忽暗忽明的樓道燈光下,姜南冥意識逐漸模糊。
她驚叫一聲,手裏的點心掉在地上,慌張的跑下樓去。
“爸!姜老師出事了!快打120!”
姜南冥的意識開始模糊,腦子裏面一閃而過不久前的畫面。
姜南冥還是沒逃過尖刀,她對姜文允的一絲念想全然崩塌。
姜文允惡狠狠地給姜南冥刺了幾刀,眼裏裝不下任何事物,只有錢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他焦急地打開掉落在一旁的包,将裏面的東西一股腦的倒了出來,蹲在地上翻找銀行卡,姜南冥的手機也被摔壞了。
找到銀行卡後,姜文允撿起一旁的小本子,掃了一眼。
“捐給山區兒童2000元?”姜文允翻動着本子,“4000,6000,3000,md!有本事啊,有錢也不好好孝敬老子,全喂給那些白眼狼去了!”
姜文允将本子扔到一旁,狠狠的踩了幾腳後踉跄地下樓,酒精的沖擊下他異常的興奮,手裏緊抓着銀行卡,扶着牆着急地往目的地奔去,險些摔了一跤。
姜南冥至始至終都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渴望那一丁點不存在的親情,可惜姜文允也不是一開始就爛掉的,如果一開始他就是一個爛人,也許這些執念也早就會灰飛煙滅了。
可偏偏并不是這樣的,巨大的割裂感讓她分不清,曾經那個讓她坐在肩頭四處帶她去玩的父親成了一個嗜賭如命的賭徒,反過來還捅了她幾刀。
是血,血浸透了整個福袋。
救護車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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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鵬手上的活不停,錯過了好幾個電話,她卻渾然不知。
宋連霧接到電話,朝江鵬飛奔而來。
“鵬姐,去醫院一趟!姜南冥被捅了好幾刀!”宋連霧叫完之後又趕緊說清楚了情況。
江鵬趕緊沖出去,拿上車鑰匙就往往醫院趕。
路口處,一輛轉彎卻沒有打轉向燈的車朝江鵬的車撞了過來,江鵬沒反應不過來,來不及剎車,兩車直接撞了上去。
巨大的撞擊使車門變形,玻璃破碎,安全氣囊彈開,玻璃渣順勢倒了下來,江鵬掙紮着想起身,眼前只是一片血紅,根本使不上勁。
恍惚間,她好像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酒桶,失重感越發清晰,胸腔被不停地被灌進酒水,掙紮卻毫無效果,她看見一個女人奮不顧身地跳下來去拉她的手,手指間纏着一個浸血的福袋,可兩指相碰的瞬間,她便化成一團浮沫向上漂去。
江鵬的耳邊充斥着不堪入耳的謾罵。成千上萬帶着火星的煙頭傾倒進酒桶,時隔多年的煙疤,開始隐隐作痛。
這一次無人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