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蕪壯士若跟着我
第75章 蕪壯士若跟着我
戴昇與崔衍在京中各部打探了一圈,二人都有些頹唐。
三省閉目塞聽,掩耳盜鈴,諸中軍、司馬幹脆直說關中空虛,王師疲軟,萬勿引火上身。
每晚宴飲漸漸變成無謂的狂歡。
崔衍不行,原就是心因性的,杯弓蛇影而已。
他覺得自己不行,每每想起這事就緊張惶恐,便真的不行了。
孔嘉喂他吃了那寒食散,令他借藥石之力成了一回,心魔已破,從此便所向披靡。
這晚崔衍喝到一半,又拉個清俊小倌出去吃野食。
蕪丁已全無指望。
旁人紛紛罵崔博遠逃席,他便一杯接一杯替崔衍罰酒。
今晚主賓乃五營校尉陳震,統領駐守京中的羽林各軍。
戴昇與陳震把酒聊得起勁,蕪丁看見陳震用杯朝他指指,随後戴昇揚聲招呼他道:“蕪壯士,來。”
他過去恭敬舉杯向陳震敬酒,擡眼時看到陳震正頗有興味地打量自己。
蕪丁與崔衍混跡許久,早開了竅,一眼便看出這人打什麽主意,于是趕緊低頭垂眼,不願與他多言。
“你多大了?”陳震粗聲粗氣問他。
“回陳将軍,在下時年二十又一,與我家大人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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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震抿嘴“嗯”了一聲,戴昇笑道:“陳将軍看出蕪壯士出身行伍,身上有功夫,想提拔你呢。”
蕪丁心想,不必了。
“陳将軍慧眼如炬,在下的确曾于荊州虎贲營服役四年。後因觸犯軍法被趕出。”
“哦,陳某曾聽人說過。崔博遠的囚車衛。偷盜軍糧?情有可原。荊州司馬有眼無珠。”陳震盯着他笑了。
戴昇沖蕪丁眨眼,轉頭問陳震:“陳将軍麾下亦有虎贲營?”
虎贲即戰車,虎贲營中軍士既能駕車,又擅騎射,乃軍中翹楚。
蕪丁曾任荊州虎贲營百夫之長,是為統帥禦車的勇士,若非偷糧被逮,當是前途不可限量。
陳震要蕪丁上前陪坐,兩人從戰車聊到布陣,又從布陣聊到領兵,蕪丁許久未與人談過這些,不禁心潮澎湃,漸漸放下警惕。
戴昇不知何時已離了他倆,去與旁人說笑。
陳震眼看着有些醉了,嘴裏的話含混破碎,漲紅了臉,一手攬住蕪丁肩頭,一手抓起蕪丁的手按在自己大腿上拍拍。
“用人之際,如今……虎營空虛……你可知……有車四十……蕪壯士若跟着我……”
蕪丁被他口中酒氣熏到,只得勾着頭屏息朝後躲。
就在此時,崔衍拉開門進來,迎面撞見蕪丁正與別人摟在一起,竟還低頭往人懷裏鑽。
他原本緋紅的臉,瞬間變得煞白。
待看清那人是陳震,他抽動嘴角冷笑一聲,回位坐好。
蕪丁看向崔衍,崔衍卻不與他對視,只假笑着與旁人談笑風生。
蕪丁從未見過崔衍這種神情,登時汗毛倒豎,渾身猶如針紮。
回戴府路上,蕪丁趕着車心中惴惴發慌,他期盼着崔衍猛地踹開車廂門,作踐他幾句、挾着他做些讓他難堪的事。
可這一路崔衍一言未發,車廂裏全無動靜。
崔衍回房後重重坐在榻邊,蕪丁小心翼翼蹲下為他脫靴,卻被他一腳踹翻。
“跪下!”
戴昇已洗漱完畢上榻歇了,下人卻敲門來報,說崔大人把蕪壯士打了,正在屋裏哭鬧。
戴昇趕緊披衣趕了過去。
蕪丁跪在地上,赤裸着上身,背上已被馬鞭抽出十幾道鮮紅滲血的條痕。
“還嘴硬?我親眼所見!還騙我!”崔衍猩紅着眼,嚎叫着又甩一鞭。
“我沒有!”蕪丁攥着拳頭,垂頭緊咬着牙。
戴昇抓住馬鞭一頭:“博遠!你這是……快住手!”
崔衍用力搶奪馬鞭,兩人僵持不下。
“戴大人為我作證!我從未……”“勾引”二字,蕪丁實在說不出口。
戴昇一時懵證無語,不知道這主仆兩在鬧什麽。
“博遠可是酒喝多了?蕪丁,你去為你家大人煮碗茶湯……”
“誰要他煮!這下賤奴才!我才走開多大會兒工夫,他便抱上了大腿?跟着他?!你去呀!你去呀!”
戴昇恍然跺腳:“嗨呀博遠!誤會,一場誤會!陳将軍與席上諸位文士聊不到一處去,戴某便讓蕪壯士陪他打發時間!陳将軍醉酒言行不甚講究……都是醉話!應酬而已,博遠何必認真?”
“應酬?他算什麽東西?哪裏輪到他應酬?”崔衍搶不下鞭,飛起一腳踹在蕪丁肋上。
疼倒不疼,可蕪丁頭次挨他家大人真打,心碎成渣,又當着外人受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眼淚串珠樣流下來,忍不住回嘴道:“大人既不信我,還留我做甚?”
崔衍聞言發了狠,扔了鞭撲上去又踢又打,邊打邊哭:“我不留你?你想去哪?還說沒攀高枝?!還嘴硬!”
戴昇見他發起酒瘋,沖上去攔腰把他抱住,轉頭對蕪丁喊:“你先出去!你家大人醉了!你先躲躲!”
蕪丁起身剛到門口,聽見崔衍大叫一聲:“給我跪在外面!”
像要活活氣死蕪丁似的,崔衍抹去眼淚後,竟回頭撲向戴昇。
“戴師兄,留下陪我!戴師兄,戴師兄,戴師兄!”
“诶?诶?博遠別鬧!放手!博遠……你這是……好好好,你別動手,我陪你,我陪……唔……”
是夜,洛陽春夜料峭的寒風裏,蕪丁跪在檐下,聽着屋裏傳出聲聲刻意的淫蕩瘋叫,心中唯有刀光劍影,戰馬奔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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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昇:我尋思你們這不開放關系嘛?
崔渣:只有我能開放!不然還算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