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念君予薄
第30章 念君予薄
那紙張上墨跡很多,滿滿當當。
雲予薄纖纖玉手拿着,垂眼看上面內容。
“念君……”
她念着上面的标題,好看的眉擰成川字,腦子裏都是問號。
為何……會有這種東西。
這字雖不好看,但寫得工整用心,雲予薄一眼便能看出這是祁昭淺用心寫的,不像她手中的其它紙張似的鬼畫符。
兩者形成了對比,雲予薄冷笑一聲。
念君?念誰?祁昭淺所寫是給誰的?居然如此用心,還真是讓人有些想不到。
“情意亂,似苦實甜,再遇逢春,君常伴吾身,來時花滿樓,念君歸,荷花池邊同小酌……”
标題後面是文绉绉的小情詩,雲予薄只覺得文筆稚嫩不能入眼,念白頗多。
真難為祁昭淺那腦子,還能寫出這些。
雲予薄細細讀着,神情帶上嘲諷,順便還批判了一下祁昭淺寫詩的水平不怎麽樣。
難聽,不懂斷句,完全是詞藻堆積所做,說是她的學生她都嫌丢人。
她滿臉的嫌棄,心道祁昭淺還未及笄便如此,這三月裏莫不是看上了哪個大臣家的公子?亦或者有了心上人 ,搞這些膩死人的陳詞濫調。
但沒一會兒雲予薄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應該……祁昭淺這三個月見了誰她都一清二楚,宮中都是她的人,那些世家公子也沒有被宣入宮的,除了……顧錦竹。
雲予薄沉了臉色 ,想着祁昭淺剛剛那着急的神色,必然就是害怕她發現這東西。
她一邊猜測一邊嫌棄的賞析,腦海之中都是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但凡祁昭淺的功課她拿出這種精神,也不至于全部都是鬼畫符,不至于什麽都學不會。
直至看到文章的末尾,她看見了念君予薄四字,腦子裏那些貶低的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雲予薄眼中閃過一抹震驚,整個人面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先是疑惑不解,随後帶着難以置信。
她看了好幾遍,再三确認自己未曾看錯。
雲予薄腦海之中有些空白,心底全是慌亂。
她沒看錯吧,念君予薄……念她雲予薄。
紙張從雲予薄手中落下,雲予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該死,祁昭淺這小崽子搞什麽……給她整這麽一出,來惡心自己嗎?
一向沉穩自持的人,被祁昭淺一篇文章吓得連紙張都拿不穩。
雲予薄盯着地上的紙張,抑制住自己那想上去踩兩腳的心情,表示這絕對不可能。
瘋了,若是真的,那祁昭淺一定是瘋了。
雲予薄擡眼,目光如刀,看向了櫃子頂。
剛剛沒看錯的話,那紙張就是從上面被風吹落下來的,這上面,會不會還有。
她懷着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情,将手中的紙張放在書案上之後,站在那伸手向上摸去。
不負所望,她摸到了厚厚一沓紙張。
雲予薄的身子僵住,心道可千萬別再是祁昭淺寫的那些鬼東西。
她将其拿下來,捧着那厚厚一沓,心中泛起煩悶,順道有些不安。
雲予薄垂眼看着,最上面的一張,是一幅畫像。
一紅衣女子穿着單薄在雪地之上跳舞,身旁是明媚的梅花。
祁昭淺只用了寥寥幾筆便勾勒出明媚舞姿,塑造自己心底想念之人。
雖看不清眉眼,但雲予薄能猜到,這是祁昭淺的母妃。
她在查祁昭淺時查得清楚,自也知曉她是舞姬之子,祁昭淺很完美的繼承了她的美貌,讓人容易産生憐惜心思。
不知為何,看見這幅畫後,她心中莫名松了一口氣。
雲予薄接着往後翻,剛剛落下的心又懸起來,她知道她這口氣松早了。
中間是些暧昧情詩,夾雜着幾幅畫,詞句間都是怯懦窺探,畫裏都是佳人之影。
祁昭淺不愛寫字,就愛畫畫,雲予薄倒也未曾管控過她。
畫像上的人都沒有畫臉,但雲予薄知曉,皆是她。
那衣裙上的金竹,太過紮眼,那隐隐約約透出來的淩厲之色,都是她的代表。
有她立在樹下看遠方的淡漠背影,有她坐在桌邊翻看奏折的樣子,還有她在槐樹下拉弓射箭時的意氣風發……還有,很多很多……多到她自己都不記得有這些成績。
雲予薄心中有一口氣堵的不上不下,腦子裏亂得厲害。
而最下面的一張,寫着帝師離京第一日,吾甚好奇所為何事,風華佳人離朕而走,悲哉,不知何時而歸……
她看着那些文字,想着祁昭淺每次偷偷摸摸看自己的神情。
雲予薄一向以為是祁昭淺膽怯,如今這麽一想,哪裏都不對勁。
這厚厚的一摞,都是祁昭淺這三個月以來的佳作。
雲予薄身形有些不穩,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住自己震驚的心。
一向沉穩自持的人,被祁昭淺一篇文章吓得連紙張都拿不穩。
她手有些顫抖,拿不穩那些紙張,腦子裏只有四個字。
大逆不道。
簡直是大逆不道。
祁昭淺大逆不道不說,跟瘋了沒什麽區別!她就是瘋了!
雲予薄腦子裏都是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只想把這些東西砸在她臉上。
但她未曾這樣做,表面上依舊是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沒有受其影響。
“真是夠了……”
雲予薄慢慢蹲下,撿起地上的紙張,将其放在了最上面後,把那一摞都放回了原位。
之前她未曾發現過這裏有這些東西,這個角度,想必是祁昭淺慌亂之中放上去的。
雲予薄心中亂得厲害,思索要不要将荼箐喚回來,讓她來照顧祁昭淺,自己先冷靜幾日。
她一時之間竟有些茫然,為了不露餡,只能先帶着祁昭淺的功課,朝着她的寝殿而去。
“陛下,這就是你所做的功課?這字,你是睡着寫的嗎?”
雲予薄到了寝宮之後,垂眼看祁昭淺,臉色沉得厲害
祁昭淺縮在被子裏不敢說話,看見她手上的東西後長舒一口氣,她懸着的心也落了下來。
她這細小的動作被雲予薄敏銳的捕捉到。
雲予薄心底一沉,想到了剛剛那些暧昧的詞作,火氣更大,但又不知該如何說。
“說話!”
看着雲予薄發怒,祁昭淺怯懦的擡眼看她,被她這麽一吼,直接紅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