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在外流浪的時候，他會盡量找一個明亮的地方度過漫長漆黑的夜晚，盡管這樣并不安全，進入宗門後，他的生活翻天覆地，雖然一開始有很多人唾棄他，但漸漸地擁護他的人更多，他的生活條件也越來越奢華。

每到夜晚，他的住所燈火通明，旁人只道他奢華浮誇，而他平時的衣着打扮也華麗無雙，而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為每到夜晚他的世界便一片黑暗，所以即便是奢華的浮沫，虛假的往來，只要能為他驅散黑暗他也緊抓不放，盡管他的內心依舊不見天日。

如今他或許不再需要那些了，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照亮他的光，頭一次，在黑暗裏他感到了平和安逸，原來，黑暗，也沒有那麽讨厭，那麽可怕，原來黑暗也可以讓人感到平和，他的呼吸漸漸舒緩，人也漸漸入睡，一夜好夢。

走出黑暗的悔過房，白日的陽光刺眼的彰顯着存在，他四處探望，卻沒有見到那那道屬于他的光，飛揚的眉眼低垂。

夕夜來的住所向來明亮的不分晝夜，他應該讨厭黑暗，就這樣被關在漆黑的屋子裏一夜，思及此，宣威感到一股怒火湧上心頭，宣威憤憤道：“夜來，明昭府主的懲罰太不合理，你只是與侮辱你的弟子公平決鬥，她卻讓你關小黑屋，這太不公平，我們向神君彈劾她！”

夕夜來聞言搖了搖頭：“明昭大人只是恪盡職守，是夜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還讓你為夜來擔心，關一天小黑屋正好可以讓我冷靜一下。”

他在維護她，而且他又叫了她的名字，玄微無奈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他不會違背夕夜來的想法，所以當夕夜來毫無反抗被帶進小黑屋時，盡管內心忿忿，他依舊按下了所有不平，忍耐着沒有采取行動。

玄微曾經也是神君的有力候選，宗門的神君每百年一輪替，在神君在位的第九十年開始候選，一選就是十年，每一名弟子都是神君候選，每名候選每個月至少一次對決，輸的人徹底失去神君候選的資格，因為神君必須是宗門最強的存在。

而今年就是神君候選的最後一年，也是他跟在夕夜來身邊的第十年，雖然準确來說并不到十年，只是九年零三個月二十一天，但他更喜歡十年這個說法，因為這樣聽起來他好像認識夕夜來很久了，他不止要在夕夜來身邊十年，他要看着他成為神君，他還要跟在他身邊百年，因為整個宗門，不，整個天下，他玄微只認夕夜來一人為神君！

夕夜來初到宗門的那一年，是神君大選的第一年，而彼時他與夕夜來并不相識，不過關于他的流言蜚語滿天飛，每個人傳着不同的流言，說着不同的蜚語，有的說夕夜來是誰誰的私生子，有的說夕夜來是誰誰的小情人，但相同的是人人提起夕夜來都會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好像自己有多麽清高。

他不知道那些流言的真假，關于夕夜來他知道的只是他是由神君親自帶回的，質疑夕夜來，某個意義上，就是在質疑神君的決定，這并不是多麽明智的舉動，于是他選擇了無視。

起初，每一天都可以聽到關于夕夜來的種種流言，漸漸，夕夜來這個存在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關于夕夜來的流言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衆人對他的贊賞，他依舊是大衆議論的焦點，只是人們對他的看法從鄙夷變成贊嘆，頭一回，他對夕夜來有了好奇，而且作為神君候選每月必須挑戰一人，于是他向夕夜來發起了挑戰。

然後，他就被打敗了，失去了神君候選的身份，同時，他的心也被夕夜來所折服。

夕夜來，來到牧天雲宗之前，他只是一個到處流浪的乞丐，來到牧天雲宗後，他所面對的也盡是種種惡意揣測，可這殘酷的種種非但沒有将他徹底打倒，反而讓他浴火重生，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可以打敗他這個神君候選，成為新的神君候選。

倒落在地沾滿塵埃的前神君候選，神采飛揚的現神君候選，看着沐浴在鮮花與贊嘆中的夕夜來，那人眉眼飛揚，淚痣閃爍，唇角微揚，光彩奪目，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熾熱，夕夜來逆光朝他走來，俯瞰着倒地的失敗者，眉宇依舊飛揚，唇角依舊上翹。

可他知道，夕夜來并沒有笑，因為他的眼裏毫無笑意，看着他就好像毫無感情看着一塊肉，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動彈不得，戰栗卻席卷全身，宣威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神明，而他則會是神明最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