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冬月試煉（四）
冬月試煉（四）
冬月試煉報名結束，溫從嘉拿到準确的名單，便着手準備下山采購的事。
“嗯，考慮的很周到，菁菁，你帶溫師妹下山如何？”
朝陽院正殿，除了閉關的俞師姐，其餘五個人都在這裏，為了冬月試煉以及其他事務忙碌着。
源師姐看了溫從嘉提供的清單，轉頭看向明師姐，後者正在查看一沓文書。
“哦，好啊。”
“事先說明，快去快回，不要節外生枝。”
“知道了知道了，這麽不放心，你怎麽不自己去？”
明師姐嘟囔着，将那一沓文書推到源師姐面前，“作為回報，這些都交給你了。”
源師姐面不改色，對這樣的場面，她大概已經習慣了吧。
“事不宜遲，小從嘉，我們走吧。”
明師姐大步走過來，攀着溫從嘉的肩膀就往外走。
“明師姐，等一下，不用向長老們告假嗎？”
“不用啊，首席弟子擁有自由出入學宮的特權，這一點，跟長老沒有區別，跟着我走就好了。”
所以，才會讓明師姐帶自己下山，溫從嘉剛想明白這個問題，人已經到了學宮大門處。
花山學宮門禁森嚴，弟子未經許可不得私自外出，外人沒有邀約也不準入內，否則就是對學宮的挑釁，在這裏十年，溫從嘉一直對那扇大門懷有複雜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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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師姐只是跟守衛打了個招呼，簡要說了緣由，對方便予以放行。
“愣住幹什麽？快上來啊。”
“啊？”
“不用飛舟，難道小從嘉想走着下山嗎？”
“可是？”
望着眼前如同芭蕉葉一般的物什，溫從嘉很難将之同“飛舟”聯系起來。
“上來了。”
明師姐像是等的不耐煩了，從“芭蕉葉”上跳下來，拽着溫從嘉上去，“站穩了。”
飛舟嘛，當然是會飛的法器，就算它長着一副芭蕉葉的模樣，真飛起來的時候，還是能到天上去的。
“明師姐……飛得太快了……”
“怕的話，抱緊我就好了。”
“……”
作為堂堂築基期，溫從嘉可不想被人說在飛舟上都站不穩，她運轉周身靈力，幾個呼吸之後，身形已經穩穩立住。
花山學宮的輪廓出現在眼前，很快又變得遙遠，飛舟快速向山下移動，一座夢幻般的城鎮出現在溫從嘉眼中。
地面上是高高低低的建築，半空着懸停着長度超過三十丈的飛舟，當然不是溫從嘉腳下這種“芭蕉葉”，而是實實在在有着幾十層的可移動建築，它們被人們成為“渡船”。
這就是花山學宮山下的城鎮。
據說，這裏最初只是幾間房舍，為上山的人提供便利，後來發展成為一個小鎮，再後來，仙盟商會在這裏修建仙港，擁有前往靈界主要區域的渡船，便徹底繁榮起來。
明師姐的飛舟落在城鎮外的空地上，這是一座不設城牆的城，對外的名稱是“花山仙港”。
“要不要逛逛？”
“還是不要了。”
“那好，我們就直奔目的地吧。”
明師姐招招手，叫來一輛敞篷馬車，跟車夫說了一個名字，就拽着溫從嘉上去。
車夫吆喝一聲，馬兒邁開四蹄，在寬闊的街道上跑動起來，看它的模樣，并非凡種，而是經過仙家手段繁育之後的新品種。
仙港的大街上，很多這樣的馬車，明明跑得很快，坐在車上的人卻感覺不到任何颠簸。
明師姐穩穩當當地坐着，似乎在閉目養神。
溫從嘉十分驚奇，她還以為明師姐會繼續吵吵鬧鬧呢，突然安靜下來，真有一點不習慣。
想起第一次上山的時候，曾經在這裏停留，因為太過年幼，時間又過去太久，僅存不多的記憶也在逐漸模糊，現在看着街邊快速閃過的建築，溫從嘉找不到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刻鐘後，馬車在一座氣派的高樓前面停下。
原本速度還可以更快一些，只是到了這片區域，車夫不得不減速，就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謹慎起來。
“二位，萬寶樓到了。”
“嗯。”
跳下馬車，明師姐付了車錢，作勢要抱溫從嘉下來，吓得溫從嘉從另一邊跳下馬車，堂堂築基期，險些崴了腳。
“哈哈哈！”
明師姐旁若無人地大笑起來。
“……”
溫從嘉沉着臉走到明師姐面前，然後越過對方，視線落在高樓的牌匾上。
萬寶樓。
這三個大字旁，還有一行小字“仙盟商會”，這就是如今遍布靈界的最大仙家勢力。
“走咯。”
明師姐大步走過去，花山學宮首席弟子特制的弟子服随風飄動，吸引了不少目光。
說起來，在馬車上的時候，溫從嘉就隐約感覺到這種注視的目光，修士的五感更為敏銳，當然不是錯覺，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服，有點後悔沒換衣服就下山了。
“小從嘉，發什麽呆呢？”
明師姐回頭催促着。
“馬上就來。”
溫從嘉快步走上去，并沒有跟明師姐并肩而行，而是前後隔了半個身位。
萬寶樓內部空間比外面看起來要大多了，目之所及，人也多，房間也多，溫從嘉一進去就傻了眼，完全想不到該往哪個方向走。
那些身穿統一服飾的萬寶樓雜役看到二人，正要迎上來，忽有一管事模樣的越衆而出，來到明師姐面前。
“明仙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這恭敬的态度，并不像靈界第一仙家勢力，倒像是明師姐的家仆。
“我可是為了公事下山的，有什麽好用的符筆，符紙，顏料，帶我們去看看。”
說着，明師姐用眼神示意溫從嘉。
“是這樣啊，二位這邊請。”
管事露出和善的笑容，還是沒能忍住探究的目光。
至少是個築基期啊。
簡單判斷那個管事的修為，溫從嘉心中對萬寶樓的實力又有了新的認知。
穿過數道門，來到一個有守衛的房間，地面上刻畫着傳送法陣，身為符修，溫從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傳送法陣啓動，有一剎那的恍神，再次看清周圍，已經到了另一間屋子，這裏也有守衛，安靜得出奇。
“這邊請。”
管事将二人領到一個陳設華麗的房間，說了聲“請稍候片刻”便離開了，年輕的侍女端着熱茶上來，蒸騰的靈氣令人心曠神怡。
“這茶還是老樣子。”明師姐抿了一口，喃喃道：“富貴逼人。”
用“富貴”二字來形容仙家的茶，溫從嘉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比喻，又是新奇又是好奇。
“啊，這傀儡也做的越發逼真了。”
明師姐忽然離開座位，攔住了正要走出去的侍女，伸手捏住對方的下巴，左右打量着。
溫從嘉差點兒噴出一口茶水。
明師姐到哪裏都是這個樣子嗎？要是捏壞了怎麽辦？要是真人怎麽辦？
經過一連串的快速聯想，溫從嘉仿佛看到了自己和明師姐被扣留在萬寶樓打雜的可憐模樣。
“是新做的傀儡，明仙子當真慧眼。”
那個管事回來了，對明師姐的舉動并未說什麽，反而主動上前解釋。
“哼哼，沒什麽意思。”
明師姐放了手，轉身回到座位上，“快把東西拿上來。”
“是，是。”
管事滿臉堆笑，拿出一個儲物袋，接着就在溫從嘉面前擺出一排排符筆符紙墨水之類的物品，還有用來畫符的顏料。
“這麽多……”
溫從嘉愣了一瞬，下意識看向明師姐，得到首肯後，旋即兩眼發光，不顧形象地撲上去挑選起來。
無論是哪一件，在外界都是難得的精品，而且絕對适用溫從嘉現在的修為，不用擔心駕馭不住，可見那位管事着實用心，就是不知道——
“朝陽院的錢，不用心疼哦。”
明師姐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一眼看透了溫從嘉的心思。
“……”
溫從嘉終于從頭腦發熱中清醒過來，考慮到靈石的問題，眼前這些東西大概都不會成為她的囊中之物，還是認認真真挑選傳送符所用的器物吧。
“這種符紙，還有這種墨水。”
溫從嘉說出了要的數量，符筆她自己就有常用的，也夠了。
“就這樣？”
“嗯。”
“那好吧。”
明師姐并未多言，讓那位管事把東西準備好，在她表明是用花山學宮的錢後，管事收下了一袋靈石。
“走吧。”
并未停留，二人在管事的目送下離開了萬寶樓。
仍然叫了一輛敞篷馬車，離開城鎮的範圍，明師姐就用她那張芭蕉葉似的的飛舟載着溫從嘉回去，在學宮門口跟守衛打了個招呼，二人一前一後往朝陽院走。
這個時間，路上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弟子，無一例外，都會停下來行禮。
溫從嘉百感交集。
距離朝陽院不到一百步的時候，明師姐忽然駐足，“有什麽問題現在就說，回到那邊，我就不會回答了。”
雖然只能看到明師姐的側臉，溫從嘉也能感到對方臉上嚴肅的表情，這一趟下山，明師姐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那個，明師姐認得萬寶樓的人？”
“嗯，算是吧。”
“那麽，下次去……價錢方面會不會實惠一點？”
“哦？”
明師姐轉過身來，饒有興致地看着溫從嘉，“就想問這個？”
“是。”
溫從嘉答得太快，以至于當事人有點後悔，立刻搖搖頭，試圖補救，“也不是了，總覺得明師姐好厲害。”
“哈哈哈！小從嘉，你啊……”
明師姐大笑起來，捂着肚子，看起來心情好極了。
溫從嘉：……
材料買到手，接下來就是煉制傳訊符，這個過程堪稱枯燥又累人，溫從嘉把所有能利用的時間都用上，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間。
距離冬月試煉正式開始不過數日的某一天，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稍等。”
溫從嘉剛剛完成一張傳訊符，大腦嗡嗡作響，只當是方瓷彥來訪，迷迷糊糊地走去開門，結果看到門外的人，整個人都傻了。
“君……師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