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許你潑天富貴
許你潑天富貴
皇帝的召見，章子郎自然無法拒絕，而且只請了章子郎，林森不能同行。
蜜月之旅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開頭，似乎不是個好預兆，章子郎只好先轉身安慰林森：“陛下那麽忙，我想應該不會見太久，等我回來重新訂機票去酒店。”
林森點點頭，低聲囑咐：“路上小心，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章子郎摸摸林森的頭，在臉頰輕輕一吻，才轉身離開。
法利斯親王的副官邀章子郎上了車，與法利斯親王面對面坐着。
見章子郎落座，親王微微一笑：“章先生，我們又見面了，皇兄看過你的詳細資料之後，對你很感興趣，想見你，和你好好聊一下。”
“這是我的榮幸。”章子郎說着，卻表情平靜，完全沒有得到皇帝召見的激動或者緊張，只是餘光瞥向窗外，見林森站在兩只行李箱旁，目送自己離開。
浮空車開出之後，章子郎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準備去度假裝束，才想起這樣去皇宮見陛下，會不會太不敬，于是向親王提出回去換套衣服。
“沒關系。”法利斯輕輕一揮手，“這次也不是正式的召見，沒有那麽多講究。”
既然親王這麽說，章子郎就沒有堅持回去換衣服。
蟲族的皇宮在帝都的中央，屹立在大片園林中間，哪怕是經過多次翻修，宮殿建築的外表依然保留着數百前年經典的繁複華麗風格，只是添加了更多先進的設備。
法利斯親王的浮空車緩緩落在皇宮的前殿，這裏是蟲族皇帝會見大臣貴族的地方。章子郎從前只是在一些新聞裏看過這裏，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踏上這座宮殿的臺階。
和皇帝見面的地方是一個布置華麗的小會客室，淡綠色的牆上挂了幾幅風格清新的風景畫，地上鋪了柔軟的織花地毯。
統領着六個星系的蟲族皇帝邏各斯，此時就坐在會客室的壁爐前。
與章子郎想象中高高在上的蟲族皇帝不同，邏各斯坐在一張小圓桌邊，桌上放着茶、點心還有一疊資料，背後的牆上挂着邏各斯一家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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邏各斯陛下穿着件淺灰色的毛衣和黑色西褲，簡單而休閑，果然不像正式的召見。
他讓章子郎在他右手邊的一張椅子上落座，椅子旁有一張小茶幾，同樣放了茶和點心。
向皇帝行禮之後，章子郎才入座，與邏各斯面對面。
這時候章子郎才看清楚眼前這位蟲族最高統治者的樣子，從外表看年紀不大，但章子郎知道他已經60歲。
按照蟲族的年紀來算，邏各斯還沒步入中年，只是他的父皇覺得這自己這個孩子确實有能力比他做得更好才退位，将皇位讓給邏各斯。
邏各斯額上的蟲紋如同這個奢華的宮殿，十分繁複，傳說他精神力已經達到S級的上限，也許不止S級，但他并不想将自己神化，所以只當自己的精神力是S級。
登基之後，邏各斯的表現果然沒有令他的父皇失望，登基不滿三年，民意調查的支持率已經相當高。章子郎想起之前羅格對皇帝的評價——勤政開明、仁慈親民，還有就是進取。
章子郎坐下之後，向來淡定的他也感覺一絲無形的壓力，令他不由得緊繃起來。
大概發現章子郎的緊張，邏各斯笑笑說：“章先生不用緊張，朕請你來只是想和你閑聊幾句。”
“不知道陛下想我和聊些什麽？”
“當然是你S級的精神力。”邏各斯拿起桌上的資料，翻開第一頁，感嘆起來，“自蟲族有精神力檢測記錄以來，第一次出現S級精神力的雄蟲，朕自然要見見。”
章子郎知道皇帝手上那份關于自己資料，恐怕比他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陛下言重了，S級精神力可以做的事其實很有限，沒有什麽特別。”
“但你不是治好了林少将的受損的精神海嗎？說不定以後能幫到更多精神海受損的雌蟲。”
“如果帝國有這樣的需要，我自然義不容辭。”章子郎微微欠身對邏各斯說。
“有章先生這句話朕就放心了。不過有件事，朕想問一下你的看法。”
“請問是什麽事？”
皇帝陛下捧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慢悠悠地說：“章先生對于自己是S級雄蟲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章子郎一怔，沒想到皇帝這樣問自己，不知道是什麽用意，思考片刻才答道：“我覺得我的S級的精神力不過是一種上天賦予的幸運，但不打算利用這個幸運去為自己争取什麽，比起天降的幸運，我更加希望用屬于我自己的實力做應該做的事。”
言下之意，章子郎向皇帝陛下表明，即使自己是S級的精神力，也不會利用這份力量做一些僭越的事，他只想安分守己做好自己分內之事，讓皇帝放心。
邏各斯放下茶杯，望向章子郎，目光平靜，說出來的話卻相當驚駭：“章先生過謙了，其實有些事情你可以考慮一下，例如多娶幾位雌蟲，繁衍一些優秀的後代。”
章子郎沒想到皇帝這麽直接，愣了愣才說：“陛下說笑了，我已經有一位伴侶。”
“朕當然知道。但你精神力這麽高，只和一位雌蟲結婚太虧了，朕可以為你破例，在只為你恢複已經取消了兩百年的雄蟲權益保障法，這樣你就可以多娶幾個雌蟲。”
章子郎知道，以前雄蟲有很大的特權，其中之一就是可以娶幾個雌蟲，而且還能分享雌蟲的財産，但後來精神力撫慰劑的出現和生殖技術的進步令雄蟲不再稀有，帝國為雄蟲設立的特權都基本取消了，雖然雄蟲們抗議過，但翻不起什麽水花，只是留下一些無關痛癢、不會動搖到雌蟲利益的條例。
“你不但可以多娶幾個雌蟲，還能分享他們的財産和名譽。”邏各斯繼續說，“只要你有意願，不少貴族世家都會讓自己家的未婚雌蟲和你結婚，甚至皇室成員也有這個意向，朕的第二個孩子也正好步入适婚的年紀，你覺得如何？”
皇帝說完，會客室裏一片寂靜，窗外陽光落在章子郎的臉上，他微微垂下眼，臉上的表情毫無波動，正如他的內心，在此之前，他已經想過，萬一蟲族的帝皇向他開出這些條件，他該如何應對呢？
現在，他就将早已在心裏準備好的答案說出來：“承蒙陛下厚愛，只是我覺得陛下沒有必要為了區區一個的雄蟲打破帝國兩百年來的的慣例，恢複已經被蟲族唾棄兩百年的舊法規，哪怕他的精神力是S級。”
“你用繞圈子說這些場面話，直接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吧，朕不怪你。”
“那我就冒犯了。”章子郎再次欠身，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波瀾，說：“首先，我一直認為，有所得到就需要有所付出，我覺得我現在得到的已經足夠，對目前的生活已經心滿意足，不想為一些額外的收獲付出其他代價。其次，我不想成為一個繁衍的工具。最重要的是，我只愛林少将一位，不需要其他雌蟲，我與其他雌蟲之間既然不會有愛，我也不想耽誤他們。”
皇帝一挑眉，說：“那如果朕将你關起來，強迫你了？”
章子郎愣了愣，說好的仁慈開明呢？不會只是個假象吧？其實章子郎并不覺得自己的基因有多好，畢竟原身精神力是E級，這個S級的精神力是自己帶過來，說不定生出來的蟲崽繼承原身的基因，精神力等級不高，到時候皇帝就要把他當成詐騙犯了。
章子郎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陛下，如果我沒有記錯，有研究表明，即使雌父和雄父雙方精神力等級都不低，不一定就能生育出高精神力的蟲崽，這是個概率問題。而且即使他們生出精神力高的蟲崽，也僅僅是精神力方面出色，不代表其他方面就一定很優秀。目前，精神力在蟲族的用途只是對付變異獸。我們蟲族和變異獸之間的戰鬥已經持續了數百年，歷史上不乏精神力高的将領多次擊退變異獸，但是始終無法将變異獸這個禍害根除。所以我認為即使有個別精神力高的雌蟲去對付變異獸，對整個狀況也不會有多大作用，而且變異獸也在不斷進化，不如将資源精力投入到其他方面的研究，找出更好的辦法去對付變異獸，而不是指望生幾個精神力等級高的蟲崽。”
皇帝輕輕一笑，望向章子郎：“章先生能想到的這些，難道我們就沒有想到過嗎？”
“所以陛下還是想把我關起來，當種馬嗎？”章子郎蹙起眉。
“也不能說關，名譽地位財富肯定不會少，某些自由也可以給你，你可以回去仔細考慮。”
“不需要考慮，我不會答應了。如果陛下确實要逼我，我也只能再想辦法了。”章子郎挺直身，直直望向邏各斯陛下。
“哦？有什麽辦法呢？”皇帝輕松的語氣并沒有把章子郎的認真放在心上。
“請恕我不能說出來。”
“那也是，說出來就不靈了。”邏各斯低頭翻着資料，忽然轉了話題，“你和林少将之前那麽高調，想必也是早有計劃吧？想引導輿論風向？”
章子郎心知瞞不過邏各斯，就幹脆直說：“陛下英明，那些小手段自然是瞞不過陛下，這是我迫不得已才想出來的下策，讓陛下見笑了，不過這些手段是我主意，和林少将無關。”
邏各斯聽完章子郎的坦白，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不愧是S級精神力的雄蟲，想法和一般雄蟲不一樣，而且對伴侶還很忠誠，确實難得，還好你沒有令朕失望，如果你答應了朕，只能說明你的想法和那些貪圖名利的普通雄蟲沒有區別。那朕就尊重你的想法，但如果你以後想法有所改變，朕不一定會再給你機會。”
聽到皇帝這麽說，章子郎知道之前的話都是試探，他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陛下放心，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
邏各斯點點頭：“那朕也信你的話。”他把手上章子郎的資料翻過一頁，“其實我們蟲族發展到現在，可以統治六個星系，并不是靠一兩個精神力強大蟲族，而是整個族群共同努力的結果，朕并不會指望一個精神力S級的雄蟲能改變什麽。”
章子郎點點頭，附和說：“确實，在這個時代，單純某個蟲族的精神力作用有限，不如将研究重心轉移到精神力應用，說不定一些研究成果還能應用在其他行業，惠及普通蟲族的生活。”
這些日子，章子郎看了不少蟲族精神力研究方面的論文，去彌補自己這方面認識的短板。
“難得章先生有這份遠見，”邏各斯繼續翻着章子郎的資料，“難怪能把公司經營得如此有聲有色。法利斯和朕提過，你對智能系統應該方面的見解很獨特，正好我也想聽聽你們想法。”說完，邏各斯就讓會客室裏的侍從把法利斯叫過來。
上次在精神力研究中心章子郎已經和法利斯談論了很久智能系統的事，這回，法利斯繼續與章子郎，他們讨論加入了精神力應用方面的內容，不知不覺以及到了中午。
邏各斯讓章子郎留下用餐，可以邊吃邊聊，卻見章子郎露出了遲疑的表情。
法利斯問章子郎是不是有什麽顧慮，不想留在宮裏。
章子郎一臉為難，說：“我本來以為陛下的召見不會太久，所以就讓林少将在家裏等我，現在他恐怕還在等我回去。”
“我今早去接你的時候，見你們帶了行李箱，準備跑路？”法利斯望向章子郎，語氣中帶了幾分玩味。邏各斯望向章子郎的目光也多了分探究。
“殿下真會說笑，”章子郎不慌不忙解釋說，“我和林少将只是準備去海島度假，去一趟蜜月旅行。”
“我想起你好像是說過這回事。”法利斯說。
“看來是朕耽誤了章先生和林少将緊要事，那你就回去吧，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