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觸手！

觸手！

“這是什麽？”太宰治低下頭，臉被碎發蓋住，一時間看不清表情。

“契約紋呀。”小觸手說得真是理所當然，“契約是雙向的，有印記才代表契約成功了。”

太宰治冷冷地笑了一聲。

不管是哪種角度看，他小腹上這紋路都不能說是正常，炙熱，滾燙，仿佛連着他的內髒，随着小觸手的靠近而越發紅豔，仿佛要把熱量傳遞到他全身。

這團東西真是，不太幹淨，每一個能力都顯得不是那麽的健康。

太宰治眯起眼睛，很不習慣這種發熱的感覺。而且這件事最要命的地方就在于他的大腦運轉速度足夠快，在還沒來得及控制思維前，大腦裏就不受控制地冒出來許多的畫面。全都是足夠離譜的。

前兩天給小觸手投喂時，他握着玻璃試管所做出的那些事，那些記憶不合時宜地回到他的大腦，聲音，觸感，氣味，如此鮮明，每一點都在誘惑他把當時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并且最好來點更加刺激的。

比如去把小觸手分泌出來的東西吃掉。

“吃嘛……我好不容易擠出來的。”小觸手高舉着自己産出的食物，“吃了你就舒服很多。”

“……”

太宰治會吃才有鬼了。

他是格外讨厭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更加确信自己應該把這團東西給教好了，讓它去産生一些利益。

太宰治捂了捂額頭，重新把衣服收拾好，很有些猶豫地伸手觸摸到了小觸手的身體，嫌棄得不行。觸手身體冰冰涼涼的，裏面也沒有什麽雜質，看着像一團果凍，其實質感更像是一些柔軟易碎的雞蛋布丁，手碰上去，小觸手立刻就會被擠壓成完美貼合的形狀，包裹在他的手掌上。

“你終于願意主動碰我了。”小觸手哼哼唧唧地，肉眼可見的高興，“我的身體別人想碰還碰不到呢。”

太宰治心想誰願意碰那麽一團鼻涕蟲似的東西。

他把這團柔軟的東西給捏了捏，它大約是沒有任何粘性的，只是喜歡他的手掌，于是怎麽都沒有辦法丢下去，放在玻璃瓶裏。

随着身體接觸，太宰治覺得身體裏的感覺越來越壓不住了，再這樣下去，哪怕他能忍住，也會因為汗水潮濕的緣故，不得不去浴室換一身新的繃帶。

“我不要住在瓶子裏，太小了，我們都已經簽訂了契約，你不能這樣對我。”

“根據契約內容，你不能在我沒有同意的情況下觸碰我的身體。”太宰治垂下眼，“下來。”

小觸手根本不知道有這麽一條契約，要是知道，當時簽訂契約的時候一定會鬧一鬧的。但現在已經簽好了，它就只能不情不願地松開了太宰治的手，迅速跑到桌面的一角。

“總之我不要住在玻璃瓶裏。”小觸手揮舞着自己的幾根觸手，一點威風都沒有，反而像一只随時會被人撿走的海葵。

“随你。”

對于這種表現欲過于強烈的生物，太宰治很少會給予它們關注。他不在意那麽一團弱小的東西在桌面上跳來跳去，哪怕對方正試圖吸食水杯裏的液體。

咖啡。

“呸——”小觸手不太喜歡這種風味，不适合觸手飲用，淺嘗一口後，就把吸食進去的咖啡全給噴出來了。

“把吐出來的吃幹淨。”太宰治并不擡頭。

“你們這些無法理解的人類……”

小觸手罵罵咧咧地打掃衛生了。

它現在對太宰治有一點誤解。小觸手覺得自己的手段對這個人類沒有用處，那些氣味因子，那些會引發各種效應的食物和塗抹在身上的液體，這個男人好像完全不會受到它們的影響。它很沮喪，因為這些都是它的看家本領，小觸手除了這些，什麽都做不到。

另一方面，因為覺得這人不會受到影響，小觸手有時候下意識釋放東西的時候，就不會去控制量——通常來講，它們會根據獵物的體型和體質來釋放毒素，因為确實有量太多而導致獵物産生不可逆的精神崩壞，這樣的案例。

太宰治并不知道自己的忍耐，導致了更糟糕的結果。

桌面上的那團白粉色的物質仍然存在着，冒着一種食物的腥甜氣味。太宰治幾乎要恍惚了，如果不是衣服足夠厚，小觸手又只能看見他的上半身，想必事情會十分糟糕。

他難以忍受地換了一下坐姿，低頭，細致而緩慢地整理自己的衣物，确保身體上那片愛心型的紋路能夠被徹底遮擋。

如果這時候被小觸手看見，會發生什麽呢？人的大腦或許都是喜歡刺激的，太宰治也不例外，他随意地想着一些并不會發生的事。假如此時此刻被上來彙報工作的下屬看見，又會發生什麽？

“我感受到你的情緒在波動，越來越興奮。”小觸手拿着紙巾，在桌面上拖行，有了契約，它能清楚感受到獵物的心緒波動，于是發出了很不滿的聲音，“難道使喚我幹活，你就那麽高興嗎？我不要擦這個破桌子了。我活了那麽多年哪裏幹過這種事，哼！”

小觸手把紙巾一丢，自己團起來了。

太宰治：“……”

“把這東西也拿走。”他低聲說，擡手放在桌面上，把那團不明的物質給推得遠些。

“不識貨！”小觸手哼哧哼哧地把東西給卷走了，它自己分泌出來的，自己也能吃掉，為了不浪費能量，小觸手把桌面給舔得十分幹淨。

少了氣味源，太宰治覺得好一些了。

“你知道盥洗室在哪麽。”他問小觸手，并不擔心這東西在視野之外會逃跑，“自己去洗個澡，你身上全是灰塵和咖啡的味道。”

小觸手十分不理解人類。

它身上幹淨地很，根本不髒，有什麽東西都能被它自己的身體消化掉。但太宰治這話也算是戳到它心裏了，小觸手是一種非常喜歡水的生物，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被管着，都沒有去好好地洗個澡。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小觸手高高興興地跳下桌面，在地上滾了兩圈，順着水的氣味往盥洗室爬去。它現在體型正好，可以在水池裏泡一會兒。

而且它還可以檢查一下這位仆從的生活狀态，把仆從使用的生活道具全都染上它的氣味，這樣仆從用那些東西的時候，就會想到它。

它才不是一個乖乖的觸手。

事實上，吃了太宰治的東西，又喝了血，它早就不是剛穿越過來的樣子了。但為了讓自己保持一個無害的形态，小觸手始終沒有展現出別的能力，也沒有讓體型膨脹起來。

此時，它在盥洗室的水池裏泡着，左右觀察了一會兒。

歪點子就冒出來了。

首先……改造一下牙膏，讓牙膏也帶上它的氣味，往出水口那裏塞一團它自己的物質，無色無味，保證人類每次用水都會受到它的侵染。

然後是梳子、毛巾等生活用品。

小觸手想了想，伸出了一截纖細的觸肢，用力一擰，半透明的觸肢末端就掉了下來，融化在毛巾上。

【拟态】【同化】

它心念一動，毛巾就如同觸手一樣，靈活而柔軟地擡起一角，幫它擦拭身上的水珠，不要太舒服。

小觸手是會享受生活的。

而且等它的獵物來到盥洗室，它就可以借這條毛巾，狠狠地貼在獵物的身體上，一舉多得。

小觸手又對盥洗室進行了多處改造，這才滿意地出來了，幹幹淨淨地往太宰治的辦公桌上爬，它已經把那裏當做自己的新巢穴了。

但小觸手很快就聞到了一種奇妙的味道。

它如遭雷擊。

“你、你……”小觸手發出了不可名狀地尖叫，“你背着我獎勵自己！”

太宰治的表情也很難看：“你在說什麽鬼話。”

“啊啊啊啊你怎麽能不給我吃——”

太宰治終于受不了這種尖叫了，他站起身，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空間。小觸手眼尖地看見布料上有一點洇濕的痕跡，于是更加悲痛。而太宰治，他其實什麽都沒有做，只是身體不受控制地沁出了一點東西。

他什麽時候那麽狼狽過。

“讓我吃吃，讓我吃吃啊……”

小觸手在後面追。

太宰治果斷蹲下來把它抓住，拎回去，塞進一個新的玻璃瓶。也許再和這個東西相處下去，他會憋死，會因為過度而死，又或者因為一些高血壓而提前暴斃，但在那之前，太宰治希望自己能吃上一份鮮切鱿魚片。

他稍作冷靜。

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因為什麽事情那麽羞恥了。太宰治嘆氣，然後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需要去換一身衣服的，特別是褲子。

他把玻璃瓶放好，确保它不會摔到地上。

太宰治往盥洗室走去，他也需要洗個臉清醒清醒。

他注意到盥洗室裏的東西被動過位置，牙膏，毛巾，梳子，甚至紙巾。太宰治沒有再碰它們的打算，直接打算讓人全部換一套，并進行全方位的清潔——養着一個危險生物也挺麻煩的，必要的防護實在是消耗人的心力。

他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把清水往臉上潑去。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毛巾，輕輕地擡起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