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觸手！

觸手！

小觸手真是十分不理解太宰治的種種行為。

明明一開始不怎麽抗拒被觸手碰到的，怎麽一聽到要吃飯，就開始不高興了，是他生産的東西不好吃嗎？不至于啊，雖說他擠出來的東西都是流體，但溫度和口味可是細心搭配過的，絕對是最适口的東西。

他忽得想起太宰治說過的話，更喜歡人類什麽的。

或許，在食物上，太宰治也更喜歡人類的食物？

“你喜歡吃什麽？”

小觸手在房間裏是自由的，他看起來對每一個角落都很滿意，習慣性地坐在辦公桌上，但他現在的體型已經不适合在桌子上睡覺了，于是思來想去，他又躺到了原來做繭的地方，桌子底下。

“你說，我可以做給你吃。”

太宰治往下看了一眼，對這個位置和角度感到了一點恐懼，太近了，有一種随時要被抓住褲子的感覺。

對于小觸手的這個問題，他本來是要拒絕回答的。太宰治平日裏吃得很少，然而這一周下來被觸手們喂得相當飽，身心都已經充滿了觸手的營養液，所以一提到吃飯就由衷地産生一種厭惡感。這種厭惡感和以前的厭食還有點不一樣，是單純的讨厭觸手捅進喉嚨裏的感覺，以及自己的身體不受控的感覺。

可是小觸手窩在桌子底下，抱着膝蓋，那種無害的模樣，又叫人下意識地産生寫軟乎乎的情緒。那些充滿溫度的觸肢，留下的陽光氣味仿佛還在懷裏。

哪怕小觸手對他的讨好是假的，但這些擁抱是真實的。

他可能已經有十幾年沒有感受過這種溫度了。

除了小觸手要求的那些食物，在別的事情上，這家夥幾乎是一個許願機了，太宰治已經深切了解過着玩意的能力，它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弱點，除了會饑餓。

“螃蟹。”太宰治低聲說，“大概是我唯一不覺得難吃的東西了。”

“螃蟹。”小觸手重複了一下，“你今晚要吃嗎？”

“不。”

“為什麽不……”

太宰治沒回答。

小觸手思考了一會兒，要不要去海裏捉一些新鮮的，但很快就放棄了。他想不通為什麽不吃。而且他覺得太宰治是總裁類型的，不會缺錢，螃蟹什麽的随便吃。他以為每個有錢人都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的。

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麽在拒絕自己的欲望。

小觸手不明白人類有時候會生出來一些更“高”的想法，譬如理想，在那些東西面前，口腹之欲就顯得完全不重要了。當然，小觸手也不明白，為什麽不能兩手抓，吃點好的又不耽誤自己去追求理想——小觸手是肯定不會虐待自己的。

他在地板上躺下來，蓋了幾條觸手在自己身上。

人類或許喜歡陽光，小觸手卻不怎麽喜歡，他更偏暗陰暗潮濕溫暖的環境。而且他給太宰治弄了作息表，這個點是應該工作的，為了在工作後騰出更多的時間給自己，小觸手從不打擾太宰治的工作。

但小觸手也不睡覺。

他沒什麽休息的概念，和人類不同，觸手有很多核心，甚至每一條小觸手都有自己的想法，輪流休息。有時候集中起來思考，還會像開會一樣，熱熱鬧鬧的。但一團觸手便是一個集體，一個集體便被稱為一個個體，這算是它們觸手一族獨有的生活方式。

小觸手正在思考自己的本體，他沒有忘記自己的本體還困在亞空間裏挨餓。

他吃飽了，就想着什麽時候把這些能量傳回本體。

然後接下來該怎麽做，就得看本體那邊更多小觸手的商談意見了。或許去找一個更大更好的世界覓食，只要一離開，和太宰治的這點小契約自然就斷了。又或許本體也會很喜歡太宰治這款食物的味道，加上又是第一個契約的仆人，走的時候可以一起帶走。

小觸手開始偷偷地鏈接本體。

他蜷縮在觸手構建的巢穴裏，漂亮到詭異的青年安心地閉着雙眼，像是一朵被封閉在玻璃瓶裏的白梅，一朵盛夏的、冷冷的白梅，不沾塵世——但是躺在透白的黏糊糊觸手堆裏呼呼大睡。

鏈接本體的時候是專心的，對于他這樣的一團小小觸手來說，才攢到了一點點能量，打碎空間壁壘特別難。所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給本體傳輸位置信息，裏應外合。

……

太宰治看着最新的彙報，手指無意識地在桌子上敲擊着。

嗯……殺手果然徹底服從了。他訓練有素，異能也不差勁，能培養起這樣的人，或者說能招攬到這樣的人為他們賣命，也不會是什麽小組織。

太宰治上位的時間不算久，這會兒才做了一年。

他篡位之後，局勢動蕩了一段時間，完全就是靠着他極度暴虐的鐵血手段壓下去的，同時也收獲了大量的仇恨，幾乎就是衆矢之的。現在略微緩和了一點，于是馬上便有許多勢力如雨後春筍，跳出來想要重新挑起仇恨——都不用挑起，太宰治是有穩穩拉好仇恨的。

混黑都講究人情世故，講究一個義氣往來，哪怕互相傾軋，也是暗地裏風起雲湧，除了那種五千億的大單子或是犯了禁忌，很少會直接撕破臉皮。

森鷗外便是那種圓滑的人，同時還很有些冷酷的手段，可以活得極好。

但太宰治就不一樣了，他就沒打算和其他人合作，主打一個拉滿全世界仇恨，在高壓環境下找到一條血路。

一個是性格原因，另一個，便是太宰治的時間緊迫。

他太想要做到某些事情了。

想着想着，太宰治便又凝神看回最近的報告，殺手已經交代了他上一個組織的所有信息，順着又查出了幕後資助他們的人。

太宰治覺得最近又有對象可以折磨了，他現在天天被小觸手折磨，還蠻想要一個目标來安放他的毀滅欲的——希望對方不要投降得太快。

想到小觸手，太宰治就往邊上看了一眼。

小觸手還在睡着，宛如一個過分精致的人偶。

……

小觸手終于見到了自己的本體。

但只是夢境。

本體過于龐大，沒有辦法直接降臨到這個世界，直接打破空間壁壘也過于困難，而且會消耗掉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能量。

小觸手高高興興地撲過去擁抱了自己的本體，在夢境中床底自己最近吃到的食物能量，還有近日以來的記憶。

【】其實沒有近距離接觸過人類。

都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們去捕獵，自己偶爾圍觀一會兒，然後放棄。也正因如此，【】的能量不是很夠，遇到捕殺觸手的人被狠狠地打擊了。

此刻【】看着自己分出去的小觸手，看着他膨脹的觸肢，還有新長出來的一個人類挂件——對于本體來說，這樣的一個軀殼，約等于挂件了。【】很滿意小觸手的所作所為，特別是吃到的這些能量。

【以人類的身體說不定能捕獵更多的食物。】祂如是想。

小觸手躺在觸手堆裏，它們這種小觸手和本體的關系其實是很親密的，本來就是一體，自然就無從敬畏和尊重。而且本體也沒怎麽摸過人類，于是他們互相抱在一起，光滑而潔白的觸手從人類的後背上劃過，在後腰的位置看見了一個隐蔽的玫粉色契約。

和太宰治的那枚幾乎一樣。

【契約。】

小觸手便說了自己和太宰治簽訂的契約，他表示了對食物的滿意，但又露出一點擔憂：太宰治的産出數量其實不多，很少，用人類的軀體來獲取食物的話，不如觸手效率高，很費勁，喉嚨都疼了還榨不出來。

【為何不直接刺激前列腺。】

【】的觸手們，平靜地說出了集思廣益的想法。

小觸手一愣。

……對……對哦。

他怎麽從來沒有思考過這種方法。

果然還是本體這邊思維快，想得多，雖然沒有實操過，但博覽群書，理論知識很多，觸手們的思維也更快一些。

“但是他會難受嗎？”小觸手問，“我覺得他的身體韌帶不好，平常抱着就感覺很僵硬。”

【理論上來說不會。】

觸手們糾纏在一起，小觸手努力地擠出自己收集來的能量，投喂給本體。他的人類身體上也浮現了一層薄薄的紅，細密的汗水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在觸手堆裏滑溜溜的，大腿和手臂被觸手們圈起來，勒出了光滑又飽滿的曲線。

【人類的身體，很好。】

小觸手倒是很滿意自己最近的工作，哼哼唧唧地被其他觸手們誇獎。

“我之後一定會把他帶過來的。”小觸手含淚告別了本體，“我覺得他也超級好摸的。”

……

小觸手醒了。

他從觸手堆裏爬出來。

和本體貼貼之後，他難得出現了特別好的心情，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連身邊躺着的雪白觸肢都懶洋洋的，末端微微卷起，吸盤和他的大腿分開時發出了輕微的“啵”聲。

白色的小梅花舒展開來，染上了春日的粉紅，漂亮但滿腦子食物的小人偶站起來，很自然地就去觀察自己的仆人。

他發現太宰治在看着他。

他也看着太宰治，思緒翩飛，不由自主地想到本體告訴他的辦法。

“咕。”

小觸手咽了一口口水。

想……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