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調開
調開
咔嚓。
堅硬的冰塊裂開一絲縫隙。
有個小鬼巡邏時聽到聲音，拿着長矛小心翼翼地湊近石門。
聲音忽然消失了。
小鬼屏住呼吸又聽了一陣兒，聽到類似開水咕嘟的聲音。
“……”
他冥冥中感覺不對，想要退開，忽覺腳下濕潤。
他低頭一看，流水如血液般散發着腥氣從裏面流出來。
滾燙不已。
他慌張跑開，要去找楚江王。
“……”
洞內的男人浮在空中，身上古舊的衣袍略微有些濕，因為他自身的火焰散着水汽。
原本禁锢他的冰塊紛紛碎裂，鋪了滿地，寒氣浮動，又因為灼灼焰火消失殆盡，和融化的堅冰一起流向石室門口。
“……”轉輪王眼中的瞳孔還是沒有出現，徒留眼白注視着地面，還隐隐泛着光，“陰寒……”
楚江王進來就聽到這兩個字，不由得頓住腳步。
然而轉輪王卻注意到了他的聲響，視線挪動過來：“楚江王……？”
轉輪王的狀态實在不對勁，楚江王聽到自己的名字也不敢貿然向前：“是我，你覺得怎麽樣？”
“……”轉輪王蜷縮手指又舒展開來，掌心多了一塊黑色碎片，“他在哪兒？”
楚江王看到碎片時雙眼微微睜大一瞬，很快又恢複正常。
“……你想起來了？”
轉輪王緩緩落在地面：“只是一部分。”
“我告訴你他在哪兒，你又該怎麽面對他？”楚江王皺眉，“雲三和葉炎生的身份你要怎麽解釋？說你們是同一個人？”
“不然呢？讓他知道我們兩個不是一個人，葉炎生用雲三打好的基礎和他在一起嗎？”
“你在乎的只是這個？”楚江王說，“雲三本來就是……”
他看了眼身後站着未曾離去的小鬼，嘆了一口氣。
“總之你還是要告訴他的，雲三和你沒關系，他做出的那些事傅雲然也不會接受的，你說出來之後一切會好很多。”
“他接受了我的身份，那我們之間的感情呢？”轉輪王剛從冰封中恢複過來，倒是不想多動口舌，“好了，只要告訴我他在哪裏就好了。”
楚江王沉默一瞬。
“怎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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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陽澤睡的客房，第二天很早就離開了。
傅雲然看着傅承允吃過早餐，把他送到學校才讓司機轉向公司。
這本該是像從前一樣的日子，不該有什麽變化，但傅雲然總是感到陣陣忽有忽無的心悸，強烈的不适感占據每一處感官，盡管他不斷調整呼吸，中途還讓醫生來檢查過，卻還是無濟于事。
這不正常……
他匆匆回到家裏，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事來，心髒像是被一只大掌抓住，剎那失去了呼吸。
“什……”
他倒在地上，面上白色的繃帶開始滲出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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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然，”葉炎生上前一步抓住傅雲然的胳膊，“這當真是師尊的意思？”
“絕無虛言。”
傅雲然撥開他的手：“師尊讓你下山歷練，而我不可施以援手。”
“只有我一個？”
傅雲然點點頭。
葉炎生還想再說什麽，他的師兄卻沒有聽下去的打算：“下山歷練是對心性劍法的考驗，通過之後，才是真正結束入門。”
說完，他消失在原地，葉炎生想追都追不上。
而傅雲然離開之後并沒有回到住所，反而是來到一處瀑布，定睛看了片刻後，并沒有為自己施下任何法術，就那麽走進了瀑布。
瀑布之後是一扇石門。
門上有着陣法，能夠從中感受到師尊鶴泉仙尊的氣息，力量強大，是絕對無法強行闖進去的。
傅雲然在門前站定。
“雲然。”
門內傳出聲音，渾厚嚴厲，仿若從另一個維度滲透出來。
傅雲然跪了下來，青鴻劍放在身側：“……師尊。”
空氣靜默許久，面前沉寂許久的石門有了松動的跡象，緩緩向兩側拉開。
一襲白衣的鶴泉仙尊邁步走出來，垂眸看着傅雲然。
“可還記得，拜入師門那天，本尊對你說過的話。”
“記得，”傅雲然說，“入劍道，每揮為天下蒼生，心不可有一毫之利，不以天下之安危于一。”
“修習劍道亦或其他，吸納靈氣都是天生地養，都是與天下人争奪，而作為千萬人之一，你能夠踏入這條道路，是天下人的讓步，”鶴泉仙尊聲音淡淡，“倘若天下有難，你我亦有維護之責。”
傅雲然明白這一點。
“魔淵谷下鎮壓千千萬萬的魔物，這些魔物存在了上萬年有餘。”
魔淵谷是魔教管轄界內一處密林，那裏地面之下有遠古大能鎮壓的許多魔物，威力強大，心存邪念，如今封印因為陣眼鎮壓之物缺失而松動，再次封印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是鶴泉也做不到封印他們。
如果貿然合力殺掉那些魔物，地下被蠶食的空缺會塌陷，魔氣四溢，天下打亂——況且也不可能殺掉他們，那裏魔氣太過濃郁，普通吸納天氣靈氣的修者過去只有被魔氣侵襲的份兒，而魔界的人樂得看天下大亂，也不願意幫忙，畢竟他們最喜歡人們的怨念和恐懼。
他們曾試圖打破封印，但都失敗了。
哪怕陣眼消失，也失敗了。
倘若什麽也不做，那些魔物逃蹿出來，到時候天下都是一片屠戮場地。
傅雲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願意去做這件事。
“我會進入魔淵谷，不辜負師尊期望。”
“不，”鶴泉仙尊慢慢蹲下身，看着他剔透澄澈的雙眸，“是不辜負天下人的期望。”
“……是。”
傅雲然是被鶴泉撿來的弟子。
在魔淵谷附近撿來的。
初見的時候，傅雲然小小的一團，身上滿是傷痕，頭發亂糟糟的，也就那一張小臉不那麽讨人嫌。
鶴泉把他撿回去當作弟子，用最嚴格的标準要求他、訓練他，讓他經歷最為非人的訓練折磨，成為衆多弟子中修習速度最為可怖的存在。
傅雲然從來沒有抱怨過，接收着這些訓練。
十八歲那天，鶴泉仙尊讓他休息一日，在夜色降臨的時候告訴他他是魔淵谷陣法陣眼的化身。
因為陣眼的缺失，數十年或是數百年之後，封印會失效，到時候魔物出世，天下陷入混亂。
“你可以選擇離開，”仙尊那時候是這樣說的，“也可以選擇留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