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生氣
第三章不要生氣
林天一好像失戀了。
算起來,金主爸爸是她的第三任男友。她的初戀在高一,兩人談了整個高中,高考前兩人因學校的問題分了手。大學時期又談了一個,一談就是四年,畢業後又因為工作的問題分了手。現如今是她的第三任,也已經談了一年多的時間。這次既沒有學校的問題,也沒有工作的問題,林天一總結,那可能是自己的問題。
從開設全托班開始,她的所有重心都撲在了這些孩子上面。這是她第一次帶全托,所以不敢有任何的放松。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在制作針對這些孩子的專屬性講義,更何況她還有一對一的學生。除此之外,她還在為自己的晉升做準備。隔壁英語組的組長馬上結婚生孩子了,那麽英語語文這兩大學科組還需要一個TRM(學科主管),最近還有一個競聘的演講,所以她真的沒有太多時間去維持那個異地戀。
細想一下,與金主爸爸,好像有一個月沒聯系了。
要命的是,過年期間,才見了家長,還收了人家的見面禮。
饒是林天一不會把這種心思帶到工作上,還是被她的學生們看出來了。
一般來說,上午校區是沒有人的,應該說工作日的上午幾乎都沒有人,偶爾有幾個不上學的來進行一對一輔導。全托班的課會根據老師的值班情況安排在上午或者下午。林天一本身值班就多,自然上午的課也就多,只是上午只會給排一個班,一次兩個小時。
這天,上午本沒有二班的課,但林天一值班,上完課就在辦公室裏沒有離開。
她在準備下周上課的講義,可做着做着,莫名感覺到一陣煩躁。點開微信,與金主爸爸的聊天還停留在過年後的假期中。
“我不找你,你也不找我?”林天一自言自語。
金主爸爸是個極端的大男子主義,平時對林天一好得沒話說,但在某些時候總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執拗。之前兩人也鬧過分手,那是林天一去s市出差的時候,金主爸爸陪着去的。兩人争吵了一下,打車去高鐵站的時候,她就抛下了他自己先走了。兩個半小時的高鐵,兩人坐在一起,一句話都沒說。下高鐵之後,林天一還要再轉火車才能回家。本來是金主爸爸開車送她,但這樣一吵,直接就把林天一扔在了高鐵站。
林天一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大男人能做到那種地步。
後來,還是林天一主動找的他。
林天一重感情。
可這一次,林天一不太想主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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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有個人影就坐到了她的對面。
是二班的景堯。
“林姐你想什麽呢?我倆都在你門口晃悠好久了,你都沒有注意。”
“你倆?”林天一只看到了一個人。
為了方便上一對一,老師的辦公室就是教室,全方位都是隔音玻璃,門也是。所以打開的門能通過玻璃反光看到外面。林天一看了一下,空蕩蕩的長廊沒有一個人。
“應蘇啊,他跟我一起來的。”景堯往外面探了探身子,還真沒發現人。
林天一也沒甚在意,幾句話打發走了景堯,又陷入了沉思。
沒幾分鐘後,面前又坐了個人。林天一頭也沒擡:“又來做什麽?還沒上課嗎?小心我打你喲。”
“我好怕怕喲。”對面的人學着她的調調,林天一一聽就是應蘇。
“欠揍?”林天一拿起手中的筆點了一下應蘇的頭。
“聽說你心情不好,喏,喝它就會心情好了。”說完放下了一排紅色的旺仔,大大的眼睛被他畫上了睫毛,還給加了兩團“腮黑”。林天一一下就笑出聲來,好像失戀也沒有那麽郁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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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應蘇就開啓了對林天一的投喂模式。
林天一也不知道他哪來那麽多零花錢,每天晚飯後都會給她帶一袋牛奶。林天一對學生很大方,因此像應蘇這種投喂現象在其他學生那裏也屢見不鮮。包括家長也是,都有給她做飯送來的,出去玩給她帶特産的等等。所以,面對這種,林天一都會欣然接受,然後再用其他方式把人情還回去。
對應蘇,那就是嚴加看管。
應蘇其實很聰明,本身就是學理的,頭腦非常靈活,也善于觀察。只是用其他任課老師的話來說,只是沒有把心思用在對的地方上。
每周,瑞英都會進行周測,再逐一統計排名,比較進退情況。因為語文的系統性,複習起來又是較為片面的主題閱讀,所以兩周才進行一次檢測。就這第一次檢測,讓林天一第一次在二班發了火。
大概每個老師在改試卷時總會變成聒噪的唐僧,尤其是看到一些不該出現錯誤的題目。新高考卷對于J省來說,還是有很大的不同,從原來的基礎運用部分在前面且幾乎都是選擇題,到現在開篇就是一道多文本的信息閱讀題,首先對于時間的把控來說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所以,第一次檢測,林天一專門申請了監考。
倒不像學校裏那麽正規,還有條形碼可貼。但是瑞英盡可能地還原考場情景,專門設了一間考場,嚴格按照高考時間來執行。出題人為各科老師,為此,林天一特地出了一張答題卡。
按照考號編排,應蘇在最後一排。但是當林天一拿着試卷進來時,他突然就起身走到了前面。
“後面冷,我可以調一下位置嗎,林老師。”
林天一當即就覺得,這小子是想作弊。
“你想坐在哪裏?”自從那次給他調了個VIP的位置之後,應蘇總是以她弟弟自诩,害得其他人剛開始都還真的以為應蘇跟她有什麽關系。這次,他又這樣大張旗鼓,林天一怕引起公憤。
“就那,我自己一人坐。”
林天一看了一下,确實是個僻靜的角落,因為比較靠前,本身就沒有安排人。她點點頭,答應了,只是搞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坐在這裏。
很快,她就明白了。
作為監考老師,為了不影響他們答題,林天一基本上是站在前面的,與學生相對。她本着臉,犀利的目光掃過一個個人。但總覺有些不對勁。等她看向應蘇的時候,才明白為何不對勁。
講桌在教室的最右邊,而應蘇的位置在教室的最左邊。等她的目光轉了一圈轉到左邊時,就發現應蘇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開始,她以為應蘇有問題。走到應蘇的身邊,用全班都能聽到的聲調問他:“試卷有什麽問題嗎?”
應蘇搖搖頭,林天一也就回到了講臺上。
可應蘇還是那樣看着她,一邊看,一邊笑。
林天一摸摸自己的臉,難道妝花了?
“你想幹嘛?”林天一無聲地問着,也不管應蘇能不能看懂。
“不想寫作文。”他還真看懂了。
“好好寫!尤其是作文!”這句,是林天一在全班說的。尤其是作文二字,林天一加重了聲調,還特地看了應蘇一眼。
應蘇嘆了口氣,又朝林天一吐了吐舌頭。
林天一滿臉黑線:這孩子,到底是個什麽性格。
林天一的生氣,就在本次檢測的作文上,寫得那叫一塌糊塗,把林天一氣得在咨詢辦公室暴跳如雷。
咨詢辦公室與他們老師的辦公室不一樣,是一個大間。前端咨詢和班主任都坐在一起,林天一生氣的時候,二班的班主任和不同的咨詢老師都在現場。
她甩着試卷嘩嘩作響:“看看,看看這都寫的什麽作文。高三了,還寫記敘文。一個寫想成為‘gai 溜子’,一個寫得都是夢境,還有一個,與春天對話。這是不會嗎?這是明晃晃的态度問題!”
郝玲深知林天一的性格,這是在為那群孩子着急,當即就氣沖沖地去了二班。而班主任大臉盤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樂呵呵地開導着林天一。
“林老師不要生氣,我一會兒就去好好說說他們。”
林天一向來讨厭大臉盤子。作為前端咨詢,郝玲安排完學生之後,其實就沒有她多大的責任了。重點責任人就是班主任,郝玲都去了,這個班主任還悠閑自在。
當下林天一就回怼了一句:“我自己沒有嘴嗎?讓你去說。”
可憐的二班,剛被郝玲罵完,又被林天一諷刺了一頓。林天一說話向來一針見血、字字珠玑,罵人不帶一個髒字,當下幾個人就寫了檢讨貼在了教室前面。
其中自然有應蘇。
只是,這個應蘇又開始與衆不同。
林天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消氣,掏出手機,思考要不要給這群孩子打個小報告。應蘇就在這時拿着一張空白的紙走了進來。
林天一白了他一眼,他就是那個寫“與春天對話的”。
“姐姐,不要生氣啦。”
本來林天一與學生們就沒差多少歲,所以學生們基本上都叫她林姐。只是,應蘇卻從來沒叫過,這還是第一次。只是,林姐與姐姐帶來的沖擊力那可是天差地別。
還是三月的天,林天一覺得自己肯定是被他們氣的,要不然怎麽臉會這麽熱。
“我來姐姐這寫檢讨,足以體現我反省的深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