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秦雲忱緊了緊手心攥着的瓷瓶,這是他特意帶出來的,為二弟治腿傷的煉制的靈藥。
可他幾乎能猜到,就算他将藥給二弟,他也一定不會服下,興許還會惱怒的将藥摔碎,讓他滾出秦府。
秦雲忱決定還是先去父親書房,辦正事要緊。
這府中四處破敗荒涼,唯一算得上整齊的地方,唯有秦将軍曾經的書房,秦雲忱翻窗而入,對着那張空蕩的書桌深深叩首。
良久,他才按捺下心中的情緒緩緩站起身。
屋內黑暗,他不敢點燈,怕引起人的注意,只能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打量四周。
秦府被抄家,父親的書房雖然整理過,但書架上的藏書還有書房內曾挂着的字畫,都已經不翼而飛。
秦雲忱心情沉重,緩步走到書桌前,手指在桌底摸索着,終于在書櫃的隐秘處,摸到了一個凸起的機關,他用力按下,書櫃響起“哐當”的晃動聲,在一陣細密的震動過後,身後的書櫃緩緩向兩邊打開,露出了一個隐藏在其中的小門。
這裏是父親臨死前告訴他的秘密,父親死後,他因父親囑托之事,來過這個密室一次,但那次他來去匆忙,并未在其中仔細查看,只依稀記得,裏面藏有許多古籍典傳。
秦雲忱走進密室,一本本小心翻查父親遺物,可油燈燒幹三盞,他都仍舊一無所獲。
秦雲忱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重新打開密室的門,準備先離開,下次再繼續來尋找,卻沒想到,一片朦胧的黑暗中,他竟看到了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是他二弟,秦祁安。
秦父才去世半年,秦祁安身為其子,仍在孝中,他一席白色孝衣,頭纏白色抹額,瘦弱的身體輕薄如紙片,靠坐在帶有木輪的座椅上,冷白的月光下,他的皮膚蒼白到幾近透明。
奉天從前并未有這種樣式的座椅,他身下的輪椅是秦雲忱從前為了他能行動方便,特意為他打造的,那是兄弟倆很久之前的一段和睦時光。
秦祁安怔怔看見書房中突然出現的密室,眸底滿是愕然,直到看見秦雲忱其中走出來,他緊抿雙唇,雙眸中的情緒變成了憤怒和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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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雲忱,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秦祁安咬牙,一字一頓質問道。
秦雲忱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夜色深沉,此時應該是三更天了,他也沒想到,這位向來體弱的二弟竟然會半夜不睡覺來到這裏,他垂下眼眸,沉默的承受秦祁安的怒意。
“我竟不知,家中還有個這樣的密室。”秦祁安冷笑一聲,扶在椅畔的手緊緊攥住,發出咯吱的響聲。
“明明我才是父親的親兒子,你只是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父親卻事事都只器重你,只教你劍法,只将你自小帶在身邊,甚至連家中有個這樣的密室都只告訴你……”秦祁安的聲音喑啞,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哽咽。
當初秦母為了生下秦祁安,拼去了一條性命,許是因為這個緣故,秦祁安自生下來後便體弱多病,且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他從小的生活便是被困在這四方院中,從來沒有朋友。
五歲時,父親領回來一個大他兩歲的哥哥陪他,秦祁安開心不已,日日都要纏着哥哥陪他一起玩,可哥哥不是總有空的,他要騎馬、練劍,且哥哥在做這些事時,父親全部的目光都會被哥哥占領,秦祁安這才察覺出來不對勁。
此後,兄弟二人的關系就一路惡化,
秦雲忱對此心有愧疚的,可父親雖然器重他,但卻也從未虧待過秦祁安。
“邊關辛苦,父親才不帶你去。”秦雲忱解釋道。
至于劍法,秦祁安這具身體,連站起來都困難,又如何能練劍,這也是父親收養他的原因。
而父親不告訴秦祁安這間密室的存在,更是為了他好。
秦雲忱回憶起父親死前對他說的話,痛苦得閉上眼,他道:“祁安,你誤會父親了,父親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他向我交代要照顧……”
“閉嘴!”秦祁安聲音尖銳,打斷了秦雲忱的話,他道,“你不僅害死父親,令他屍骨無存,還在父親喪期成婚,你不配再喚他父親。”
秦雲忱無話可辨,當初情況緊急,若他不立馬與徐将軍的女兒成親,就活不到現在了,他必須要活着……
秦雲忱道:“我會用我的命給父親陪葬,但還要再等等。”
“呵。”秦祁安擡眼看他,雙眸通紅,眼底滿是恨意,他語氣諷刺道,“等?還要再等多久?父親已離去半年,如果你真的有心,半年前就該自裁,而不是躲去徐府,我看你根本就是貪生怕死,咳…咳咳…”
秦祁安體弱,身體承受不住這樣憤恨的情緒,他死死按着胸口,劇烈的咳了起來,這讓他本就慘白的面色多了幾分灰敗。
秦雲忱皺眉,走上前幾步,拿出懷中瓷瓶,他抿了抿唇,斟酌一番才開口道:“這是父親為你尋來到靈藥,他沒能來得及親手交給你就……”
秦雲忱以為,說這靈藥是父親遺物,能讓秦祁安好受些,卻沒想到他的呼吸變得更急促了。
少年伸出蒼白瘦弱的手,一把搶過秦雲忱手中的瓷瓶扔了出去。
“秦雲忱,你是在跟我炫耀嗎,炫耀父親連給我送藥都顧不上,就抛下一切去救你?”秦祁安聲音發顫,眸底翻湧着嫉恨的神色,夾雜着一絲痛苦。
秦雲忱目光追随着那個滾落的瓷瓶,眸光黯淡了幾分。
“你搶走我的父親,又害死我的父親,如今還要在我面前拿着父親的遺物耀武揚威,你該死,你現在就該死!”秦祁安從袖中抽出一把他平時用來防身的匕首,猛的刺向秦雲忱。
寒光從秦雲忱眼前劃過,秦雲忱神色麻木,本不想躲,可忽而他想起了什麽。
秦雲忱一把握住秦祁安的手,道:“現在不行。”
他答應過大小姐,不再讓她感到疼痛。
秦雲忱反抗的動作更加激怒了本就在怒火中的秦祁安,他咬牙道:“來人。”
秦雲忱心中警惕起來。
父親曾留下一支羽衛保護秦祁安的安全,若秦祁安派出這些人跟他糾纏,他今夜就回不去了。
秦雲忱轉身想要離開,卻被秦祁安狠狠抓住,秦祁安咬牙切齒道:“你休想再逃。”
他語氣森然,眸中滿是要将秦雲忱食肉寝皮的恨意。
秦雲忱不敢弄傷他,一時間沒有掙脫,守護在外的羽衛已經闖了進來。
若是從前,秦雲忱并不懼這幾人,可如今的他,不過十個回合後,便被人擒住。
秦祁安神色陰翳,居高臨下望着伏在地上已經暈過去的秦雲忱,說道:“你不是曾因随父親上陣殺敵,斬妖除魔得意得很嗎,聽說角鬥場尋來了只五百年修為的魔獸,正愁找不到敵手,明日,我就讓你得意個夠。”
他說,自顧自笑了起來,像是終于出了一口惡氣。
“将他帶下去,嚴加看管起來。”秦祁安道。
“是。”羽衛首領應道,他擡手示意部下将人帶走。
秦祁安就像累了般,他閉上眼睛,道:“你們也退下吧。”
羽衛首領提醒道:“公子,夜深了,您要回房休息嗎?”
秦祁安聲音低啞,道:“我累了,想在這裏再休息會兒。”
“是。”羽衛首領沒有再多問,帶一群人悄聲退下。
自秦家空了之後,秦祁安常常這樣深夜來到将軍的書房,一坐便坐到天亮,衆人已經對此見怪不怪了。
空蕩的書房內很快只剩下了秦祁安一人,一片孤寂中,秦祁安緩緩睜開眼睛,他推動椅側的木輪,向地上那個被他揮落在地的白瓷瓶而去。
他雙腳不良于行,坐在輪椅上俯身去撿白瓷瓶的動作很是吃力,夠了好幾次,才将瓷瓶握住,待他再起身時,他的額頭已經浮上了一層薄汗。
秦祁安緊緊握着手心的白瓷瓶,試圖回憶起父親掌心曾經的暖意,可回應他的只是一片冰涼。
少年握着瓷瓶的手越攥越緊,他死死抿着蒼白的唇,雙眸血紅,滿是恨意。
秦雲忱害死了他的父親,他該死!
等他殺了秦雲忱,為父親報仇,就可以去找父親了。
……
天色微亮,第一縷晨光透過紙窗,打在了徐落的臉上,只見徐落盤腿坐在床上,氣息均勻的吐息着。
似乎是因為陽光的打擾,徐落睫毛輕顫,緩緩吐息,睜開雙眼。
見已是天亮,她心中微微有些驚訝。
因決心要搶玄靈果,她昨夜便試了一下運用這個世界的特殊力量——靈力。
在這本修仙小說的世界中,人界分為凡人界和修仙界,凡是年滿十六歲,能吸納天地間靈氣入體的少年,都有機會前往修仙界,拜入各大修仙門派修煉。
而修仙界者的修為又分為六個境界,分別是: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若能成功渡劫,便可以飛升成仙。
越往後修為就高,也越難突破,只是練氣,便已是普通凡人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境界,而從練氣到築基,又是要修煉百年,從築基到金丹,更是遙遙無期。
徐落這具身體的原身在三歲時便可達到練氣的境界,屬于是凡人中極有天賦的了,在原著中,她也順利進入了修仙界拜入雲霄天宗學習劍法。
可沒想到在雲霄天宗見到了她以為早就死在角鬥場的秦雲忱,且秦雲忱還爬到了她的頭上,不僅修為碾壓她,還成了掌門的親傳弟子。
原主嫉恨不已,處處給秦雲忱使絆子,幾次三番要殺他,最終自食惡果,被忍無可忍的秦雲忱一劍殺死。
徐落在看小說時,便對這一套修煉體系十分感興趣,昨晚初次嘗試修煉後,她更覺其中玄妙,打坐一夜,她并沒有半點疲憊,反而覺得神清氣爽,連雙目都比之前更清明了一些。
然而正在徐落感覺興奮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玉釵慌亂的呼喚。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了!”
玉釵平日性格沉穩,此刻她這麽慌亂,徐落直覺覺得是秦雲忱那邊出了什麽問題。
果不其然,玉釵動作急促的推門進來後,面色慘白道:“姑娘,清晨看管姑爺的護衛來報,說是昨夜姑爺使計将他們全部都迷倒了,待今晨他們醒來時,姑爺已經不見了。”
徐落深深皺眉,昨夜她沉浸在修煉中,五感好像被麻痹了般,亦沒有察覺到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可他突然逃跑,是想要去做什麽。
徐落道:"去叫看院的護衛過來問話。"
“是。”玉釵應道,匆匆離開。
——他在角鬥場。
玉釵才一離開,徐落道面前就漂浮起來一行白字,是裝死了幾天的系統又出現了。
徐落道:“這不可能。”
原著中,是她這具身體的原身将男主送去角鬥場,可她并沒有這麽做。
系統:“男主的命運早已由天道既定,是沒有人可以改變的,不信你去角鬥場看看就知道了。”
徐落面色冷寒,猛的站起身。
就在這個間隙,玉釵帶着那護衛隊領事進來了,因為徐落還未梳洗,那領事又是男丁,所以只遠遠跪在門口的屏風後回話。
領事自知自己辦砸了事,一進門後便“噗通——”一聲跪下,朝徐落用力磕起頭來,他哭求道:“大小姐,都是小的辦事不利,中了姑爺的計,讓人給跑了,小的這就去帶人找回姑爺,求大小姐饒了小的們的性命。”
徐落道:“不必,替我安排一下,我要去角鬥場。”
“啊?”玉釵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徐落道話的意思,她小心翼翼的确認道:“姑娘,您的意思是不用去找姑爺了嗎?”
徐落道:“是,我要去角鬥場,盡快。”
玉釵領命,快步退下。
徐落這具身體的原身原先就是角鬥場的常客,只是這幾月來徐老太太病了,她才許久未去,如今老太太的病好了,她提出要去,并沒有人覺得奇怪。
徐家大小姐身份尊貴,徐落去到角鬥場時,是角鬥場的管事親自前來招待迎接的。
管事一邊為徐落引路,一邊殷勤道:“前不久角鬥場廢了不少心思買來一只五百年修為的魔獸,小的猜到大小姐不會錯過這場百年難遇的精彩表演,特意為您留了視野最好的位子呢。”
“嗯。”徐落淡淡應了一聲,問道,“與魔獸搏鬥的是誰?”
管事道:“是十……十一個雄壯的奴隸。”
“十一個?”徐落道眸色冷了下來。
原著中,原本與魔獸搏鬥的是決鬥場中的十個奴隸,原主将秦雲忱綁了後,命人用泥糊住他的臉,又給他喂了會讓人渾身無力說不出話來藥,而後将他以一個癡傻奴隸身份發賣給了決鬥場,命角鬥場将他加入那與魔獸搏鬥的十個奴隸中一起上場。
可現實中,她根本沒有這麽做,秦雲忱到底是怎麽被賣到這裏的。
系統的字幕再次漂浮出來。
“秦雲忱昨夜偷偷回到秦府,被他弟弟秦祁安發現抓到後,賣到了這裏。”
秦祁安?
徐落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小說中,秦祁安因為怨恨秦雲忱害死他父親,對秦雲忱處處針對,在以為秦雲忱死在了角鬥場後,他便大病一場身亡了。
後來秦雲忱還把弟弟的死這筆賬也算在了徐落的頭上,因為是書中徐落告訴秦祁安這個消息的,她知道秦祁安恨毒了秦雲忱,便在将秦雲忱送至角鬥場送死的那日,特去接了秦祁安一起來看戲。
系統的話還在繼續,他道:“男主的命運是不可能被改變的,就算你不去完成任務,最後,你也一定會因男主而死。”
“只有完成任務,你才能複活,就算你不想回家,可難道你不想活着嗎?”
系統經過這幾天的冷靜後,也想通了,它不能跟這個瘋批宿主一起同歸于盡,硬的不行它就來軟的,它誘惑道:“如果你願意配合我完成任務,我可以給你開通系統商店的使用權限,只要你的賢妻值到達相應等級,就可以使用當前等級下解鎖的道具。”
随着它這行字幕的消失,一塊半透明的系統商店界面出現在了徐落眼前。
徐落腳步頓住,成功被系統給出的誘惑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