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桑榆與陸蕭和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是掌門之女,陸蕭和師尊的女兒。

她出生時,母親因難産而亡, 她也落下了病根, 自小體弱多病, 若非她生在修仙界, 有靈丹仙藥維持, 恐怕早已活不到如今這個歲數。

因身體原因,桑榆不能參與修習, 大多數時候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裏玩,看着成群結隊的師兄師姐從她院前經過,她常常感到羨慕與孤單, 直到掌門收下第一個弟子陸蕭和後, 她才終于有了第一次玩伴。

此後, 兩人便從年幼一直相伴到現在。

這也是徐落并心中從未懼怕過這個世界女主的原因, 對于這樣一個病秧子, 她還并不放在眼裏。

陸蕭和将徐落帶去桑榆獨自住的院子, 兩人才一踏入院門, 便看到了在窗前澆花的她。

少女背影瘦弱嬌小,因為澆花的動作,手上的袖子向下滑落了一截,露出了一段過分纖細慘白的手臂。

桑榆背對着兩人,聽到腳步聲, 還未回頭便歡喜的喚道:“師兄,你來啦。”

她每日一個人待在這院中, 會來看她的,除了大師兄也就只有她父親了, 可父親近日正在閉關,所以來人只有可能是大師兄。

桑榆笑着扭頭,卻沒想到看到了大師兄的身後還跟着了一道陌生女子的身影。

她有些驚訝,大師兄還從未帶過人來她這裏,或者說,她從未見過哪個女子可以和大師兄走得這麽近。

桑榆極少跟陌生人接觸,面對突然出現的徐落,她的神色變得有些膽怯,少女嗓音輕柔,輕聲問道:“師兄,這位是……”

徐落打量着面前的女主角,少女睜着一雙水汪汪的杏眸,眼眸中滿是不谙世事的單純,徐落想起來原著中對女主的描寫,說她猶如一只柔弱溫馴的小兔。

徐落拱手行禮,說道:“師姐,我是才拜入宗門的新弟子徐落。”

“徐落……師妹。”桑榆輕輕咬唇,有些羞澀地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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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在宗門中雖然輩分不低,但因極少出門的緣故,所以對這個稱呼并不怎麽熟練。

陸蕭和解釋道:“徐師妹不會梳發,我想着你或許能教她,不知可否方便。”

桑榆因為緊張,視線一直沒敢仔細打量徐落,因着陸蕭和的話,她才注意到徐落腦袋上頂着的那個歪扭滑稽的發髻。

桑榆忍不住掩唇輕笑,心中的緊張化解了許多,她放下手中澆花的水壺,上前幾步說道:“自然方便的,徐師妹,請随我進來吧。”

徐落點頭,跟着她的腳步走入屋內。

桑榆扶着徐落在她的妝臺前坐下,為她拆發。

桑榆的手小,動作輕柔溫和,還因為緊張的緣故,時不時的問徐落一句“疼不疼”。

徐落不理解,只是梳發而已,就算是扯掉了幾根頭發,又怎麽會疼呢?

然而就算徐落再三說了“沒關系”“不疼”,桑榆的動作依舊小心翼翼。

這還是桑榆第一次以師姐的身份教導別人些什麽,她的一字一句都十分鄭重,從護發心得講到梳發技巧,又滿心歡喜的将自己首飾匣拿出來,讓徐落挑自己喜歡的。

徐落看了又看,卻根本挑不出來,這樣的東西,她帶來的行李中,有兩大箱子,她對這種東西向來沒有美醜的概念,硬要她說的話,她只覺得越貴越值錢的越好看。

不過這樣的東西她有太多了,所以也并不貪桑榆的。

桑榆見徐落挑不出來,便為她挑了一套自己最認為适合徐落氣質的石榴紅頭面,又仔仔細細手把手教她梳了個垂挂髻。

“再插上發簪就好了,徐師妹,你這樣真漂亮。”桑榆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感嘆道。

“漂亮嗎?”徐落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些愣怔。

這具身體的容貌跟她自己15歲時的容貌應該是挺相像的,但她并不敢肯定是不是一模一樣,因為她的15歲,每天都在屍體和泥濘中打滾,臉上永遠都糊着一層幹涸的血液和爛泥,她連自己的模樣都記不清了,更別提知道自己是不是漂亮了。

“當然漂亮啦,走,我們去給大師兄看看。”陸蕭和身為男子,需要避嫌,并沒有進入到桑榆的閨房,只是在外間等待,桑榆說完這句話後,拉着徐落向外間走去。

“大師兄,快看。”桑榆的聲音傳來。

陸蕭和聞聲扭頭看去。

屏風後,徐落被推着走了出來。

少女原本淩亂的頭發被打理得柔順整齊,原本頭上那坨歪歪扭扭的發髻,被改成了看起來更适合她年紀的樣式,插入烏發中的那對石榴紅珠花雖然款式簡單,但鮮豔的顏色卻将她張揚的氣質襯托恰到好處,讓徐落看起來鮮活俏皮。

陸蕭和看着徐落,竟然一時忘了眨眼。

桑榆笑吟吟問道:“大師兄,徐師妹是不是很漂亮?”

陸蕭和眸中融化不掉的冰霜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灼燙了一下,他猛的別開視線,背過身去。

“門規第二十條規定,見人不可不飾,不飾無貌,無貌不敬,不敬無禮,無禮不立,你今後不可再頂着梳歪的頭發見人。”陸蕭和的語氣僵硬道。

桑榆無奈的嘆了口氣,捂住耳朵道:“大師兄,你怎麽又開始教訓人了。”

她說着,湊到徐落耳邊小聲吐槽道:“大師兄真是古板,老是滿口大道理,徐師妹,我們不理他。”

陸蕭和金丹修為,方圓十裏內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神識更是可探查百裏,怎麽可能會聽不見桑榆的聲音。

他視線向後瞥了一眼,說道:“時間不早,徐師妹該去練劍了。”

桑榆平日裏接觸最多的人就是大師兄,極少有同是少女的玩伴,此刻聽說徐落他們要走,那雙杏眸中立馬湧現出不舍的情緒。

她拉着徐落的手,道:“徐師妹,你下次有空再來找我,我還會有很多發髻的樣式,都可一一教給你。”

徐落看着兩人相握的手,應答道:“嗯……”

她原以為,她這個惡毒女配與女主的第一次交鋒,應該是劍拔弩張的,卻沒想到此刻兩人竟握着手道別,桑榆還教會了她如何梳好看的頭發。

徐落跟随着陸蕭和的腳步離開,兩人同乘一劍離去。

路上,徐落忍不住擡手,摸了摸發上的珠花,指腹仿佛還能觸碰到桑榆留下的暖意。

徐落想到什麽,提醒道:“陸師兄,那日我在夢中,看到桑延師姐愛上了将她從水池中救出的醜八怪,你一定要小心防備,早日下手。”

陸蕭和道:“我已經安排人在門中排查與你口中描述相近的弟子了,待找到後,我會讓人将他嚴加看管起來。”

徐落道:“我不是讓你對那個醜八怪下手。”

那只是她為了抹黑秦雲忱的形象随意編的話,陸蕭和怎麽可能找得到人。

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解釋道:“我是讓你對桑榆師姐早日下手,娶她為妻。”

若陸蕭和能盡快娶了女主,不僅可以早日達成他的心願,桑榆也就不會愛上秦雲忱了。

将來,就算她殺不了秦雲忱,也注定是要與秦雲忱互相折磨的,若是桑榆喜歡上了秦雲忱,于她而言,會多一個麻煩。

系統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出現,制止徐落的危險想法,但是回想起上次,他因為徐落将原著情節透露給陸蕭和心驚膽戰半天,結果夜裏徐落的賢妻值反而莫名其妙上漲了20點的事跡,悻悻閉了嘴。

它相信,宿主這麽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陸蕭和聽聞徐落的話,眉頭緊皺,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厲,他道:“我一心向道,從未想過要娶妻生子,師妹對我更無半點情愫,徐落,你今後不可再妄言。”

徐落癟嘴道:“我可是提醒你了,日後你別……啊。”

腳下突如其來的颠簸令徐落驚叫一聲,中斷了口中的話。

陸蕭和收了法術,道:“你自己禦劍,今日的練習是在天黑前抓到一只飛鳥。”

他說完縱身一躍,白色的身影墜下雲層離開。

徐落經過這兩天的訓練,已經可以自己禦劍飛行了,最初的慌亂過後,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腳下的劍。

她好心提醒他,他竟然還不高興了,徐落心中暗自肺腑着。

看到前方飛過的大雁,徐落也無心再想其他事,她手中施法,加快速度追了過去。

抓只鳥而已,頃刻間的事,她才無需要到天黑。

可這修仙界的鳥日夜被靈力熏陶,也是開了靈智的,察覺到有人在追它,它刻意空中左繞右轉,還使了個假動作,差點将徐落騙了過去。

“呵,有意思。”徐落心中的勝負欲被激起,她再次施法,将速度提升至更快。

這是她這幾日從未嘗試過的速度,剛一開始加速,徐落有些沒适應,忍不住踉跄了兩下,但最終還是站穩住了。

大雁察覺到徐落的速度突然加快,驚叫一聲後俯身向下沖去,想要藏匿進林間,徐落卻依舊緊追不放,施法斬斷攔住她的樹枝。

一人一鳥穿過樹林,向站滿人的廣場直直沖去。

此刻廣場上的衆弟子正在讨論一刻鐘前發布的告示。

十日後,雲霄天宗每一年一次的弟子大選即将開始,從即日起便可開始報名了。

弟子大選将持續三個月,所有新入門一年以內的弟子皆可參與,劍修的賽制是站上比武臺,向同門發起挑戰,每贏一場累計一積分,失敗不得分,到最後階段,累計積分前三的弟子将進入決賽,進行最終的對決。

決賽時,整個雲霄天宗的所有長老弟子都會進行觀戰,若是資質表現得到某位長老的青眼,無論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都有機會被收入門中,成為親傳弟子,這可是新入門弟子的一個平步青雲的機會,所以衆人都格外重視這場大選。

“你們說,咱們劍修今年的魁首會是誰呀?”

“內門不是來了個未滿十六便可築基的天才嗎?聽聞她入門第二日,便在比武臺上贏了忘清長老的親傳弟子,這魁首估計非她莫屬了。”

“那可不一定,那位每日早課遲到,下午訓練更是見不到人,就算再有天賦又怎麽樣,這樣荒廢下去,定然成不了器。”

“她不是還放話說,要與蕭和師兄一樣,十日內就學會禦劍飛行嗎,我看就她那樣,十年都未必能學會。”

“依我看,倒覺得四月前入門的沈度更有可能。”

衆人正議論的熱火朝天時,一心追鳥的徐落朝這邊沖了過來。

眼看就要捉到大雁,徐落沒有減速。

“叽——”

大雁發出一聲慘叫,被徐落捏住了脖頸。

然而此時,徐落卻已經距離人群很近了,她連忙施法急停,可卻已經來不及了。

徐落連忙大喊道:“閃開。”

她話音落下,前方似乎憑空出現了一道阻力,将她飛快的速度攔下,徐落被一股力量托着平穩落地,腳下的劍也自己飛了起來,眨眼間消失不見。

衆人因為徐落剛剛的聲音,目光全部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你們快看,是徐落,她剛剛是自己禦劍飛過來的!”

“這怎麽可能,她明明整日都不去練劍,怎麽學會的禦劍飛行?”

“你們不覺得剛剛那柄劍很像陸師兄的飛霜劍嗎?”

“你看錯了吧,陸師兄的劍怎麽會為她所用。”

“陸師兄當日學習禦劍,尚且需要十日才學會,這個徐落竟然只入門三四日便學會了……”

徐落仰頭向那柄劍消失的方向看去,剛剛那股力量,定是陸蕭和幫了她,她還以為自己惹惱了他,将他氣走了,沒想到這人竟一直在跟着她。

想到自己剛剛因為心急導致的失誤,徐落心中有些郁悶,轉身想要離開聒噪的人群,卻注意到了前方的布告欄。

看清上面寫的什麽後,徐落眉宇之間的陰郁之色瞬間掃除,她眸光一亮,揚聲道:“我要報名。”

終于,這場弟子大選要開場了。

原著中,秦雲忱在這場大選中大出風頭,一舉奪下劍修魁首,并被雲霄天宗掌門收為親傳弟子,從此風頭蓋過陸蕭和。

可掌門收他入門的原因并非是因為他天資過人,而是因為發現了他空青神族的身份,若得神骨,就算是沒有絲毫資質的凡人,也可飛升成仙,掌門修煉千年,卻一直停在化神階段無法突破,他急切的想成仙挽救女兒性命,因此沒抵住誘惑,動了歪心思。

不過現在比肩陸蕭和的天才成了她,這個第一自然也非她莫屬了,當然,她并非是想要拜入掌門門下,原著在這場大選中,秦雲忱還得到了已到達即将飛升境界的太上長老的青睐,此人在秦雲忱後來的修煉中,為他提供了不少助力,徐落真正的目标是他。

且她還挺好奇的,若是她搶了秦雲忱的第一,那觊觎神骨的掌門,如何還能名正言順的将秦雲忱收入門內。

更何況,如今的秦雲忱,還只是個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的廢物。

徐落報完名後,心情不錯的拎着鳥去找陸蕭和蹭飯了。

夜晚,陸蕭和将徐落那無底洞般的胃填滿後,耳畔終于清靜下來。

門外的雜役進來收拾碗筷,因陸蕭和已經連續三天傳膳了,雜役便多問了一句道:“道長,今後每晚都要為您準備一份飯菜嗎?”

陸蕭和聽着雜役的問話,心中也有些想不通,明明那日,徐落只是與他交換了一次晚飯,可這兩日,每每訓練完,她便自覺找到他這裏來吃晚膳。

陸蕭和張口想要拒絕,告訴他們不必再準備,可一想到徐落那副少吃一口就會險些餓死的吃相,拒絕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咽了下去,陸蕭和應道:“嗯。”

雖然她胃口大了些,可一頓飯到底也花不了幾個錢,還是不與她計較了。

雜役收拾好碗筷退出去時,一只發光的紙鶴從窗口飛入陸蕭和的房中。

陸蕭和擡手接住,紙鶴在他的掌心中消散為一堆光點。

這是他與桑榆之前的傳信方式,紙鶴出現,就代表桑榆想要見他。

可今日白天,他才去過桑榆那裏,這麽快又叫他去一次,定是因為有事發生。

陸蕭和沒有多想,動身前往桑榆那兒。

天已經黑了,桑榆不在屋外,屋內傳來燭光。

陸蕭和擡步走進去,卻發現屋內不只有桑榆,還有平日裏照顧桑榆身體的醫修阿司。

這醫修并不與雲霄天宗其他弟子一樣身着白衣,而是從頭到腳都被一襲黑袍遮蓋,就連面容也被面具掩飾,唯一可見皮肉的地方只有他袖下露出的五指和手腕,可那手腕卻不似常人一般包裹着血肉,而是一節節陰森的白骨,僅剩的皮肉才殘留着被撕咬過的痕跡。

阿司這幅模樣,并非他是妖鬼,而是因為他曾被抓往魔域,被那些魔磋磨至此,若是尋常人像他這般,早就沒了性命,只因他一身醫術精湛,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等來雲霄天宗的救援。

桑榆的身體常年需要草藥吊着,她幼年時,連下床走路都困難,是自阿司來到她身邊後,她才漸漸好轉了些,雖仍舊看着比常人虛弱,但至少不至于讓人一看就覺得心驚肉跳了。

阿司也在,陸蕭和以為是師妹的身體出了問題,他問道:“怎麽了?”

桑榆看見陸蕭和過來,焦急的雙眸中湧現出一層水霧,她聲音中帶着哭腔,語氣害怕道:“大師兄,你終于來了,阿司說,我房內有魔皇花的氣味,可……這怎麽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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