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
第 39 章
二人一站一跪, 秦雲忱為表尊敬始終低垂着頭,錯過了桑仲駒注視他時那雙過于陰冷的雙眼。
桑仲駒道:“你如今修為大有長進,可卻不知根骨如何, 褪去上衣, 讓我來幫你看看。”
秦雲忱心中覺得奇怪, 查看根骨竟然還需要脫掉衣服嗎?他動作有些猶豫, 但還是依言褪去了上衣。
随着他的動作, 少年鎖骨處那個血紅色的蓮花樣式胎記完整的暴露了出來。
盡管離那夜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可水滴形狀的花蕊中間, 卻還殘留着徐落淡淡的齒痕。秦雲忱微微有些臉熱,他不自覺的側了側身,想要藏住那裏。
桑仲駒緊緊盯着那處胎記, 目光細細打量着, 心底冒出一股扭曲的興奮。
果然, 他沒有看錯, 這就是空青神族的印記, 可卻不知道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的來歷。
桑仲駒試探問道:“你身上怎麽會有這個圖騰?”
秦雲忱道:“這是弟子自小就有的胎記……”
秦雲忱回想起了徐家當時送他與徐落拜入雲霄天宗的目的之一, 就是為了解開這胎記上對他與徐落的限制, 只是他們才一入門就碰上了弟子大選,他還一直沒有得空去到藏書閣查閱這胎記的來歷。
如今到正好是個請教師尊的機會。
秦雲忱便不再隐瞞,說出了自己并非秦将軍親子的事,又說了他與徐落之間陰差陽錯,因這胎記被牽絆在了一起。
他問道:“敢問師尊可否認識弟子身上的胎記?這胎記的禁制可有解法嗎?”
桑仲駒聽聞秦雲忱的講述, 心中情緒更加激動。
既然他一概不知,那就更方便他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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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這禁制, 用他們兩個人的命可以換來他們一家三口的命,算是他們二人死得其所了。
他恨不得現在就下手, 奪取神骨,只是現在還不行,他得做得隐蔽些,最好讓秦雲忱死在外面,他再下手。
“我沒見過,不過想來不會是什麽陰毒的東西,你不必挂在心上。”桑仲駒随意敷衍道,“你的根骨不錯,是劍修的好苗子,只要你謹遵師命,将來自會有你的造化。”
“是。”秦雲忱恭敬應道。
“接穗。”桑仲駒道。
秦雲忱擡手,一個劍穗被放入他手中。
劍穗通體碧綠,上方有一個玉飾點綴,下方則墜着細密的流蘇,這是只有掌門的清傳弟子才可以擁有的劍穗,陸蕭和也有一個,被他挂在了飛霜劍上。
秦雲忱握緊手中的劍穗,心中抑制不住的湧現出一抹欣喜。
能被掌門收為親傳弟子,就代表他已經做到了與妄清長老的賭約,也代表着他離他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少年語氣按捺不住的激動,他叩首道:“謝師尊。”
桑仲駒道:“今後你就住在這裏吧,與你大師兄住在一個院子裏,你們二人也可互相照應。”
秦雲忱應道:“是……”
和陸師兄住在一起嗎?
秦雲忱心中覺得有些怪異,可腦中卻又冒出了幾分讓人感到不恥的想法。
若他和陸師兄住在一起,今後徐落就不能再偷偷來找陸師兄了。
可他又覺得自己這樣的類似于“捉奸”想法有些冒犯陸師兄,陸師兄是個好人,可他又忍不住的想,他一定會比陸師兄更好的。
現在他已經可以修煉了,若有一日他變得比陸師兄更強,徐落會喜歡他嗎?
桑仲駒又囑咐了幾句後離開了,秦雲忱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是有些無力,可徐落現在定然對他很不滿,他得早點去找她解釋。
秦雲忱整理好衣冠出了門,在去找徐落的途中,他因想到了什麽,改道去了鵲山,徐落得用好吃的哄着,去之前他得先為她做些吃的,而且,他有些話要對鵲山的那位老者說。
秦雲忱去到鵲山,捉了兩只兔子,在常與那老者見面的地方架起火堆烤了起來。
不一會兒,香味便四處彌散開來。
“好小子,今日怎麽開飯開得這樣早?還好老朽我鼻子靈,不然就要錯過這香噴噴的烤兔肉了。”老者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話音落下時,那到白影已經來到了秦雲忱的身邊,眼看他擡手要去取其中一只已經烤好的兔子,秦雲忱卻抓住了叉住兔子的那根木棍的另一端。
“這是我為我妻子準備的。”秦雲忱道。
老者看向烤架上的另一只兔子,說道:“那不是還有一只嗎?怎麽,你的小妻子胃口這麽大,能吃得下兩只?”
況且自從那日,他指點這小子劍法之後,這臭小子再準備食物都是做的兩份,今日這是怎麽了?
秦雲忱卻依舊不放手,他道:“對不起前輩,這兩只都是我為我妻子準備的,若您也想吃,可以去問問她,能不能讓給你一只。”
老者笑了兩聲,明白了秦雲忱此舉的用意,他道:“你就放心吧,我是真的覺得徐落這孩子天資過人,所以才收她為弟子,就算是不為了你這口吃的,我也會認真教她。”
面前老者就是弟子大選那日,收徐落為徒的太上長老——玄真。
大選那日,玄真本來是想去湊個熱鬧,看看那個日日為他做飯的小子表現如何,畢竟他指點過這小子幾招,也算是他半個師傅,若是這小子最後沒人要,看在他做飯的好手藝上,收了他也未嘗不可,可卻沒想到碰上了那攤子事。
不過左右他還是收了個滿意的徒弟,也不虛此行了。
秦雲忱聽聞玄真的話,心中松了口氣,他松開争奪兔子的手,重重跪下,向老者磕了個頭,道:“晚輩謝過太上長老。”
玄真滿意的嚼着口中的烤兔肉,想到了什麽,他道:“不過你小子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從今以後你那小妻子便是我的徒弟了,今後我想要吃什麽,便叫她讓你做什麽,再也不用合着她的口味吃飯了。”
自玄真結交秦雲忱之後,雖然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夥食水平,可卻也有憋屈的時候,譬如那日他想要吃烤魚,可秦雲忱卻說他那小妻子不愛吃魚,怎麽也不肯給他做,直到第二日才抽空給他烤了一只魚。
今後他拿捏了那小丫頭,豈不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玄真呵呵笑了起來,腦中已經列出了未來十日自己想吃的菜單。
秦雲忱也抿唇一笑,他道:“我家娘子的話,我自然不敢不聽。”
“啧啧。”玄真道,“別怪我沒提醒你,用情太深,得不了大道。”
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一修士因為情之一字隕落。
“晚輩記住了。”秦雲忱道,他說着起身,拿事先準備好的幹淨葉子包好另一只烤兔,道,“時候不早了,晚輩就先去給家妻送吃的了。”
玄真:你記住了?你記住了個屁?
……
秦雲忱是在練武場找到徐落的,徐落平日裏勤勉,白日裏不是在比武臺,就是在練武場。
徐落如今是宗門內風頭最盛的弟子,大家又都知道她饞嘴的性子,平日裏有不少人帶着好吃的來讨好她。
秦雲忱到了時候,徐落正從沈度手裏接過他遞來的糕點,距離徐落不遠處的樹根下,還擺放着大大小小數十個沒有打開的食盒。
秦雲忱暗暗咬牙,他以為自己今日來得算早,沒想到,竟還是來得晚的。
沈度看見秦雲忱過來,面色不善道:“你怎麽過來了,你搶了老大的東西,竟然還有臉出現在她面前?”
在沈度眼裏,雖然徐落最後被太上長老收為親傳弟子,可掌門的親傳弟子之位是徐落才對,畢竟他家老大才是第一名,這個秦雲忱哪裏比得上她。
秦雲忱此行來就是來道歉的,雖然沈度說話刺耳,他卻也沒有反駁。
秦雲忱來到徐落面前,輕聲道:“落兒,對不起,我真的從未想過要搶你的東西。”
徐落神色奇怪的看着他,道:“你為何要跟我道歉?”
秦雲忱神色一喜,小心問道:“你沒有怪我嗎?”
沈度在一旁煽風點火道:“老大,你可不能這麽快原諒他。”
徐落道:“我為何要怪你,又為何要原諒?若我搶了你的東西,可絕不會跟你道歉,也無所謂你怪不怪我,更不需要你的原諒。”
“啊?這是什麽意思?”沈度聽懵了。
秦雲忱卻早已習慣徐落說類似這樣的話,她總是這樣,說出些冷冰冰的道理,卻又幾次三番救他性命。
他想,她的內心定然不像她口中的話那樣冷漠無情。
“你不怪我就好。”秦雲忱淡淡笑了笑,他拿出懷中抱着的烤兔,問她,“這是我的賠禮,你吃嗎?剛烤好的,還熱乎着。”
徐落雖然早上吃了不少東西,肚子已經飽了,可此刻聞到兔子的香味,她覺得她又行了。
徐落點頭。
沈度在一旁大叫:“老大,你不能吃他的,我的糕點你還沒吃完呢。”
徐落今日甜口的東西吃的太多了,正想換換口味,她嫌沈度聒噪,一把拎起了秦雲忱的衣領,禦劍帶他去到了一處僻靜處。
兩人尋了一處沒人的溪流旁坐下,徐落埋頭吃着烤兔,秦雲忱想到徐落本就愛慕陸師兄,身邊又多了個沒臉沒皮的沈度,就算現下不是個好時機,他還是忍不住道:“徐落,我們還是夫妻,你不能喜歡別人,知道嗎?”
“喜歡?”徐落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她說道,“我不喜歡任何人。”
秦雲忱眸中神情很明顯僵了一下,聽到她說這話,他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懷揣着某種心思,他問道:“陸師兄,你也不喜歡嗎?”